發揮行業協會在政府定價放開后的價格協調作用
——工業供熱行業對集裝箱堆場行業的啟示

文/王沛奇，上海交通大學

1 堆場與運輸公司矛盾突出

集裝箱的堆存與陸上運輸是港口航運服務的配套環節。堆存環節上，航運公司外包給各個堆場公司，由其提供集裝箱的保管、清潔和維修等服務。陸上運輸環節上，輪船公司一般將外包給運輸公司作為承運人。

從合同關系來看，堆場與運輸公司分別與輪船公司簽訂服務合同，本身不存在利益關系。但是由于集裝箱特殊的運輸過程，運輸公司每次交易都需要到堆場提箱和還箱，長期積累了突出的矛盾，主要有以下表現：

1.1 運輸公司長期墊付箱體使用費。集裝箱使用費的主要部分是進出場費用，這部分費用長期由運輸公司為輪船公司墊付，輪船公司報銷復雜緩慢。價格放開以來，各個堆場先后提高集裝箱使用費用，從50元(20英尺小箱)/75元（40英尺大箱）上調到70元/100元。更加大了資金墊付壓力。

1.2 堆場亂收費現象嚴重。除了一般的箱體使用費用外，堆場還對運輸公司收取其他各類名目的費用，如封子費、打單費等。在壞箱污箱的認定上條件十分苛刻，收取不合理的維修清洗費用。這些費用的標準不統一，費率不透明，運輸公司很難將這些成本向貨主實報實銷。

1.3 堆場服務差，增加了運輸企業成本。堆場不能有效協調進出場的時間和地點，使得運輸卡車取還箱時的等待時間過長，增加了燃油和時間成本。不合理地要求運輸卡車到較遠的地方異地還箱，增加了運輸成本。

2 堆場行業矛盾突出的原因與影響分析

堆場與運輸公司矛盾的根本原因是價格信號的傳遞失靈。堆場成本上漲是客觀事實。上海土地價格不斷走高，堆場經營需要處理清洗箱體的污水，車輛進出存在噪聲，各種限制下幾乎沒有新建堆場的條件。本次價格放開也是考慮到政府定價低估了堆場的市場價值，希望緩解現有堆場的經營壓力，提高服務質量。

但是價格放開以來矛盾沒有得到緩解。一般來講，正規堆場的規模越大，管理水平越高，上述矛盾越越不突出。但是一個重要的行業特征是輪船公司一旦與堆場簽訂了集裝箱堆放與保管合同，處于產業鏈下游的運輸公司就只能到指定的堆場取還集裝箱。堆場的理性選擇是將業務重心放到搶奪輪船公司的集裝箱業務，個別堆場以低價格甚至倒貼錢的方式取得輪船公司訂單，再通過克扣費用、降低服務水平等手段從運輸公司取還箱中獲取利潤，惡性競爭嚴重。正常經營的堆場難以取得合理利潤，最終劣幣驅逐良幣，使得整個行業形成了擠壓運輸公司的業態，不斷激化矛盾。

由于運輸公司同樣數量眾多，議價能力較低，大多與輪船公司簽訂“包干價”合同，中間環節的克扣和較差服務帶來的損失無法明確的估計和轉嫁，利潤水平取決于輪船公司和堆場的合同以及堆場的“壓榨程度”。運輸公司盈利水平下降就必然導致卡車司機工資低、工作強度大、流動性大，給社會造成負面影響。更為重要的是，集裝箱堆放與運輸都是上海港口經營服務的重要配套行業，兩者間不斷激化的矛盾影響了上海港配套環節的服務水平，不利于上海國際航運中心的建設。

3 工業集中供熱行業的重要啟示

行業間議價能力的差別是產業經濟中的常見現象，但這并不必然導致價格信號的傳遞失靈，價格上漲也不必然導致行業矛盾。在調研中發現，工業集中供熱行業同樣面臨著議價能力懸殊、成本上漲的情況，但是政府定價放開后行業發展較為穩定，這得益于行業協會發揮的重要作用。

工業供熱企業成點狀分布于上海市各個工業園區之內，壟斷園區內的工業用熱。質優價廉的熱價是早期上海市招商引資的重要優惠條件，長期以來雖然處于壟斷供應的地位，但企業社會責任感較強，尋求合理而非超額的利潤。更為重要的是，供熱企業之間形成了約束力較強的行業協會，在落實價格改革和提高環保要求上發揮著重要作用，是政府、供熱企業和用熱企業之間的重要紐帶。

熱價在放開前實行政府指導價，放開前指導價是行業協會會同各個供熱企業和部分用熱企業，參考國內外經驗，結合實踐探索出的復雜價格機制，價格放開后這套機制得到了延續。行業協會的價格權威性也能得到認可。由于透明公開的的成本和明晰的價格機制，在煤價變動、脫硫脫硝等環保成本變動以及其他因素變動時，行業協會都會公示熱價調整原因與變動情況，也為用熱企業提供了價格和服務投訴的渠道。所以在價格放開以來，雖然熱價穩中有升，但是都能得到用熱企業的理解，沒有發生過價格糾紛問題。

4 解決堆場與運輸公司矛盾的政策建議

從熱價改革后的情況可以看到，組織良好的行業協會在政府退出后的管理中能夠發揮重要的作用。基于此提出下列建議以緩解堆場與運輸公司的矛盾。

4.1 引導建立有較強約束力的行業協會，取消不合理的交易慣例。現存的堆場協會和貨運協會在合同訂立上發揮的作用較小，協會應當致力于取消墊付、壞污箱獨立認定等不合理的交易慣例，較強約束力的協會也能協助執法，查處擾亂市場秩序的“黑堆場”和“黑運輸公司”。

4.2 協商出臺《堆場租用合同范本》、《集裝箱運輸合同范本》和《集裝箱取還箱操作的行業規范》等行業規范。明晰合同方的權利與義務，形成各項收費的指導費率和建議價格。

最后在發揮行業協會協調作用的同時，也要警惕協會的行政化傾向。以指導、協調、建議為主要手段，避免形成強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