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表伴朝暮 光陰共行旅
——致行走在審計之路上的我們

祝芹敏

冬日午后，難得陽光在屋外耀眼，穿過殘存的銀杏樹葉，從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折射出炫目的金黃色，伴著呼呼的暖氣，給人一種溫暖如春的錯覺。進入最冷的隆冬，卻是會計師們最熱火朝天的忙季來臨了。辦公室內空空如也，并非常規印象中應有的人聲鼎沸，但對于每一位經歷過年審洗禮的會計師來說，這樣的場景再熟悉不過。

一個柔弱的女生拉著行李箱形色匆匆穿插在高鐵站臺的人流中，或許，她是一名新進助理，正急著搭乘列車前往下一個客戶的工廠駐地；坐在飛機座位旁邊的英俊男生，默默地打開電腦，飛快地敲擊起鍵盤，或許，他是一名項目經理，正在修改第二天需要匯報的材料。不是在寫審計底稿，就是在去往審計現場的路上，不僅外人所見如是，事實也的確如此，會計師們總是這樣在應接不暇的項目之中馬不停蹄地奔走。

于別人而言，出差和加班或許是工作中偶爾的加速度，但在會計師們年審高峰中的二十四小時，這樣的情形就像一首單曲循環的歌，從愛聽，聽到熟悉，聽到習慣，直至像呼吸一樣自然而然地存在，毋庸置疑。所以，誰說會計師就是精于算計的木訥刻板臉，明明這是一群不甘囿于三點一線、渴望挑戰的靈魂。

想起入行伊始的我，對審計一竅不通，只是總盼望著能被安排出現場。那時候，出差的地點大多還只是集中在周邊的郊區，生活不便，路上需要花大半天的時間，不像現在到處都有星級賓館住宿，來往也有高鐵，再不濟還有高速。可是，比起舟車勞頓，到不同的地方、見不同的人、了解不同的行業，工作中帶來的未知和新鮮感似乎更具吸引力。于是，我知道了火電廠高聳粗壯、冒著白煙的并不是“煙囪”而是冷卻塔，也在充滿著中藥味的倉庫里穿著白大褂，戴著大口罩，學著辨認這個是甘草、那個是川芎。

大我三四歲的同事們，寫底稿的功力已經駕輕就熟了，與客戶溝通起來也是思路清晰邏輯嚴密，安排起團隊里一幫新人的工作，更是有條不紊。向往著有天也能像他們一樣揮灑自如，于是，從最簡單的科目做起，重復著函證、盤點、抽憑等等最基本的程序，學著從數字的變化中搜索不尋常的跡象，學著比照前一年手寫的底稿執行一步步的流程。漸漸地，跟客戶交流時能夠控制住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了，寫出來的工作底稿也不再是單純的模仿，偶爾也能有自己靈光一現的想法。

年報的高壓線把每個人緊緊地綁在一起，白天工作的時間里忙得暈頭轉向，就連吃加班餐的間隙，都忍不住繼續討論著客戶的行業特性，有哪些需要關注的風險。上市公司的審計現場總是最豪華的陣容，部門十多個人幾乎全體出動，到了加班的深夜，眼睛和腦筋開始模糊的時候，總可以聽到大家擺談起關于年審的趣事當作調劑。比如有師姐在不小心摔倒的瞬間，竟然還下意識用雙手托起厚厚的底稿，不讓它被沾水的地面弄濕，充分體現了一個審計工作者的敬業和責任。

就是這些從白天到黑夜，從辦公室到路途，不間斷的并肩奮斗，一起面對壓力時的相互扶持，把所有人都變成了一家人，工作中的情緒也好，生活中的苦悶也好，都是能夠傾吐的。直到有一天，變成了我，帶領著項目組的師弟師妹們，每天在夕陽余暉中沿著小鎮車站的鐵軌散步，作為夜以繼日的外勤當中唯一的消遣。

曾經以為，自己有天能夠游刃有余地帶著團隊完成好項目的時候，工作節奏就可以輕松一點了。但當前方的大路真的變得愈加平坦開闊，其實需要更快的步伐才能追得上，甚至必須奔跑。IPO的大潮翻滾而來，城投債的發行也曾如火如荼，新三板的橫空出世在全國各地形成燎原之勢，供給側改革更催生了并購重組的欣欣向榮。資本市場的飛速發展，不僅促使我們的腳步跑得更快，也延伸到了更遠的地方。從山城的薄霧中出發，我們行遍亞歐美澳，時差橫跨東西半球。

身邊的面孔也慢慢地變了，從七八個房間的辦公室，變成了現在五層樓都已經裝不下全部的同事，我也不再能夠叫得出每個人的名字了。盡管不再有家庭般的熟悉，但是集體的智慧和力量，卻更加堅實。當客戶基于我們審計的財務報告，成功發行債券融資幾十億元，為新區開發輸入資金血液的時候，我們感受到自己的工作真切地為城市建設貢獻著力量；當我們作為第一家由國內會計師擔任申報會計師提供審計服務的客戶成功在香港交易所掛牌上市的時候，感嘆我們中國會計人終于邁出了“走出去”的一大步，刷爆朋友圈的彈冠相慶仍然歷歷在目。心中慶幸，這些時刻，我都在。

一路跋涉的辛苦，換來這一刻的激蕩和澎湃，值得。所以，即使回首，看見那個坐在拉薩的辦公室，害怕日照裹著面巾翻看憑證的自己，看見那個不畏懼紅衫軍暴亂，和小伙伴奔走在曼谷街頭查看現場的自己，唯有莞爾，然后繼續收獲下一段記憶。即使現在我們仍然需要在東湖櫻花璀璨的春日埋首于報表，仍然需要在巫山紅葉迷離的初冬奔波于路途，但我們從不孤獨，也永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