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點新一代紀律條令的創新變化

聶文新

紀律是軍隊的命脈。在我軍共同條令中，紀律條令不僅是誕生最早的，也是修訂次數最多的，從1930年首次頒布算起，到目前為止，已經是第17次修訂了。新一代紀律條令全面貫徹落實習近平強軍思想，著眼確保軍隊絕對忠誠、絕對純潔、絕對可靠，保證軍隊高度集中統一，全面規范軍隊紀律內容，重點解決獎懲條件老、少、缺等問題，補齊短板缺項，規范行為邊界，突出紀律規定的剛性、嚴肅性和約束力。該條令由原來的7章15節179條調整為10章16節262條，其中創新變化之處可圈可點。

一、重構紀律條令體系

這次我軍紀律條令修訂，在制度設計上大膽創新，突破上一代紀律條令的框架和思路，將靠獎勵和處分為主支撐的制度架構，調整為由軍隊紀律十個方面主要內容進行“正面倡導”、由更加完善的獎勵條件進行“正面激勵”，由更加全面從嚴的處分條件“負面清單”進行剛性約束，由更加科學合理的若干獎懲特殊情形處理原則進行補充的新型規范體系。這樣的制度設計，釋放的是“正、反、合”的智慧，所謂“正”就是紀律主要內容的正面倡導和獎勵條件的激勵制度；所謂“反”就是處分條件的58條負面清單；所謂“合”就是將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做好的待遇、做不好的后果，以及體現公平公正的獎懲運行規則構成上下貫通、互為一體、要素齊全的軍隊紀律體系架構。

二、首次規范紀律內容

我軍歷來非常重視紀律建設，早在紅軍初創時期，毛澤東就提出了“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后來發展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這是我軍當時紀律的基本內容。隨著我軍建設的不斷發展，我軍紀律內容不斷完善。上一代紀律條令對軍隊紀律的基本內容明確為“執行中國共產黨的路線、方針、政策；遵守國家的憲法、法律、法規；執行軍隊的條令、條例和規章制度；執行上級的命令和指示；執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五個方面，官兵反映這樣規定較為模糊，表述碎片化，實踐中不好把握、操作性不強。這次我軍紀律條令修訂，軍委機關明確指示，要創新紀律內容，充分體現新時代新特點新要求，立起新時代全面從嚴治軍新標準，更好地發揮外樹我軍形象，內塑官兵品格的功能作用。起初規范了軍隊紀律八個方面的內容，軍委首長指示，還要增加保密紀律，強化官兵保密意識。保密問題當前也是特別嚴重，有的甚至賣密，所以要增加這方面的內容。最后聚合全軍智慧給出的“良方”，圍繞聽黨指揮、備戰打仗和全面從嚴治軍要求，著力體現新時代紀律建設成果，從政治紀律、組織紀律、作戰紀律、訓練紀律、工作紀律、保密紀律、廉潔紀律、財經紀律、群眾紀律、生活紀律等10個方面單獨設章，首次對軍隊紀律的主要內容作出集中概括和系統規范。既很好地貫徹了習主席嚴明軍隊紀律、加強作風建設的思想，又著眼堅持把紀律挺在前面，充分體現軍隊的特色和實際，突出強化部隊訓練打仗導向。堅持從正面引導官兵更好地遵守和維護紀律，對官兵執行紀律提出總體性、原則性要求，明確官兵應當遵循哪些紀律、每項紀律都有哪些要求，使官兵的行為準則一目了然，遵守和維護紀律的指向更加明確、行為規范更加自覺。新一代紀律條令的貫徹實施，必將在官兵頭腦中強化紀律意識，增強紀律觀念，進而在行動中自覺遵照執行，極大地凝聚部隊鐵的意志，錘煉部隊鐵的作風，鍛造部隊鐵的隊伍，使部隊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向前進。

三、完善創新獎勵制度

新一代紀律條令對獎勵制度進行了充實完善。主要是突出備戰打仗，鼓勵先進、調動官兵的積極性、創造性，保證作戰、訓練和其他各項任務的完成。在獎勵項目方面。依據《中共中央關于建立健全黨和國家功勛榮譽表彰制度的意見》，著眼與國家獎勵制度相銜接，新增了“八一勛章”獎勵項目，作為軍隊最高獎項，主要授予在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推動國防和軍隊現代化建設中作出巨大貢獻，建立卓越功勛的軍隊人員。由中央軍委決定，中央軍委主席簽發，一般每5年授予一次。同時明確，根據需要中央軍委可以設立其他勛章。在獎勵條件方面。著眼能打仗、打勝仗要求，堅持獎勵向作戰和訓練傾斜，條令新增了11條、刪除了7條、修改完善了27條，前置了打仗的條款，改動幅度比較大。比如，充實作戰研究、戰法創新以及參加維和、反恐、護航、聯演聯訓、國際救援等方面的獎勵條件。為了體現戰時和平時有所區別，條令新增戰時立功受獎附加待遇高于平時的規定。在獎勵權限方面。按照新體制新職能，重新明確了各級的獎勵權限。明確八一勛章由中央軍委批準，收緊榮譽稱號批準權限，將榮譽稱號“由軍區、中央軍事委員會批準”修改為“由中央軍委批準”；明確軍委機關的戰區級部門執行戰區、軍兵種的獎勵權限，軍級部門執行軍級單位的獎勵權限。同時，調整獎勵權限的表述方式，將上一代條令按被獎勵對象排序表述，修改為按實施獎勵單位由低到高的順序來表述，使各級的獎勵權限清單更加明晰，哪一級有什么樣的獎勵權限，一目了然，便于使用時查找。為了給戰時獎勵權限預留接口，明確對戰時其他表現突出行為的獎勵由中央軍委另行規定，并適當下放戰時獎勵權限。另外，明確對單位和個人的獎勵由政治工作部門承辦。在獎勵特殊情形處理方面。為了使獎勵實施更加科學合理、更加嚴謹規范，在實踐中更加公平公正、更加便于操作，避免和糾正過度施獎、遺漏施獎、錯誤施獎，條令新增了“合并實施獎勵”“追加實施獎勵”“撤銷獎勵”等特殊情形的處理原則。適應軍委管總、戰區主戰、軍種主建的新格局，著眼戰區與軍兵種的獎勵實施怎么區分的問題，條令明確“執行作戰任務，按作戰指揮關系組織實施獎勵。戰區組織的聯演聯訓和搶險救災、反恐維穩、處置突發事件等重大軍事行動，由戰區提出實施獎勵的建議，按領導管理關系決定和實施獎勵”。

四、充實調整處分制度

回顧以往，我們有靠嚴格的紀律約束取得勝利的光榮歷史，也有因紀律松弛而發生問題的沉痛教訓。黨的十八大以來，習主席把“堅持實行自覺的嚴格的紀律”作為我軍優良傳統的一項重要內容加以強調，并指出，要提高制度執行力，讓制度、紀律成為帶電的“高壓線”。紀律硬如鐵，誰碰誰流血。新一代紀律條令對處分制度作了重大修改，這也是條令增加內容最多的部分，就是要讓鐵規生威、鐵紀發力。在處分項目方面。調整了士兵處分項目，將原來士兵的處分項目調整區分為義務兵、士官兩類人員分別進行規范。同時，根據士兵實行軍銜主導等級制度的實際，更加突出士兵軍銜重于職務的特征，提高了“降銜”處分項目的處罰權重，并將“降銜”與“撤職”進行對調。關于“撤職”的執行問題，有些單位在執行中可能會有偏差，認為把職務解除了就算是撤職了，這完全是一種誤解，“撤職”應該至少降低一職，它是比“降職”更重的處分。在處分條件方面。著眼編密扎緊制度“籠子”，解決紀律“嚴起來”的問題，條令新增了21條、刪除了2條、修改完善了24條，改動幅度也非常大，特別是增加的條件比較多。比如，充實了違反政治紀律、違規選人用人、降低戰備質量標準、訓風演風考風不正、重大決策失誤、監督執紀不力等處分條件；對個別違紀情形提高了處罰標準，將擅離部隊或者無故逾假不歸的處分時限作了調整，加大了處罰力度。鑒于開除軍籍是對違紀軍人做出的最嚴重的行政處分，對其調整極為慎重，在保持與國家法律法規和軍隊有關規定配套銜接的基礎上，借鑒近年來處理新的違法違紀行為的司法實踐經驗，對開除軍籍的情形作了擴充和調整，新增了2條新的適用情形，將被判刑軍人開除軍籍的條件由原來的“有期徒刑5年以上”調整為“有期徒刑3年以上”。在處分權限方面。適應軍委管總、戰區主戰、軍種主建新體制，根據部隊領導指揮關系、管理方式等發生的重大變化，明確軍委機關的戰區級部門執行戰區、軍兵種的處分權限，軍級部門執行軍級單位的處分權限。調整處分權限的表述方式，將原來按處分對象表述，修改為按實施處分單位級別由低到高的順序來表述。為了給戰時處分權限預留接口，新一代紀律條令對戰時其他違反紀律行為的處分明確由中央軍委另行規定，并適當下放戰時處分權限。另外，明確對個人的處分由紀檢監察部門承辦。也就是說，不論干部還是戰士，處分一律由紀檢監察部門承辦。在處分特殊情形處理方面。為了維護紀律的嚴肅性，保護官兵的正當權益，適度控制處分的自由裁量權，確保執紀公平公正、科學合理，新一代紀律條令明確“故意違反紀律”“過失違反紀律”“共同違反紀律”的認定標準，還明確了一些特殊情形的處理原則。比如，“撤銷處分”“變更處分”“受到刑事責任追究人員的處分”“擅離部隊或者下落不明超過6個月”的處分，“合并處理”處分，“不重復處分”處分等。明確“執行作戰任務，按作戰指揮關系組織實施處分。戰區組織的聯演聯訓和搶險救災、反恐維穩、處置突發事件等重大軍事行動，由戰區提出實施處分的建議，按領導管理關系決定和實施處分”。為了激勵部隊更好扎實地開展實戰化訓練，增加“發生事故特別是訓練中的事故，應當依法界定事故性質和責任，除因失職瀆職、指揮錯誤、處置失當和玩忽職守、違反規章制度和操作規程等造成的事故，視情可以從輕、減輕或者免予處分”條款。

五、強化責任追究和紀律監督

落實全面從嚴治軍要求，著力解決“誰來落實”“如何落實”“落實得怎么樣”的問題。新一代紀律條令針對部隊在執行紀律方面存在的失之于寬、失之于松、失之于軟和追責不嚴、監督不夠的問題，在“首長責任和紀律監察”一章增加了第一責任人和領導責任的內容規范，明確維護紀律和紀律監察應當建立責任追究、倒查問責制度，建立問題清單、任務清單、責任清單，區分主體責任、監督責任、領導責任，同時明確對實施錯誤獎懲的首長的責任追究，不受其工作崗位或者職務變動的影響，延伸了執紀檢查和執紀監督的觸角，把權力置于嚴格約束和監督之下，使執紀問責更加嚴厲。

六、重新規范表彰和紀念章

為了與黨和國家的功勛榮譽表彰制度接軌，繼承軍隊獎勵表彰工作優良傳統，考慮到“表彰”并非獎勵項目，不宜繼續放在“獎勵”一章中規范，這次紀律條令修訂將“表彰”進行單獨列章、重新規范。還有一個重大變化，就是將表彰與獎勵脫鉤，刪除了原來獎勵條件中表彰與獎勵掛鉤的內容。這樣改的主要考慮是，一方面，如果繼續將表彰作為獎勵的硬性條件與獎勵掛鉤，容易造成“獎勵是表彰附屬”的認識偏差，影響獎勵作為主要激勵手段的實際效果。另一方面，調研中部隊普遍反映，各級表彰存在隨意泛濫、不夠規范的問題，造成獎勵重復和不平衡，有失獎勵的嚴肅性和公正性?？紤]到紀念章是對個人經歷資歷的證明和肯定，其性質主要為榮譽性紀念，此次紀律條令修訂對“紀念章”也進行了單獨列章、重新規范，明確了6種常設紀念章。同時，為適應形勢任務變化需要，還規定，根據需要中央軍委可以向參與特定時期、特定領域重大工作的個人頒發其他紀念章。上一代條令規定銅、銀、金國防服役紀念章的服役年限分別為10年、20年、35年。按此規定，在士官退役人員中占比例最大的中級士官在退役時，就無法獲得銀質紀念章，帶著遺憾離開軍營。針對這一需求，這次紀律條令修訂將標準下調至8年、16年、30年，讓更多的士官在退役前能獲得國防服役紀念章，這既是對獻身國防官兵的褒揚，也體現了對官兵的人文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