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工智能教育”走向“教育人工智能”的路徑探究

徐 曄

(天津大學 教育學院，天津 300072)

每一次教育變革都是由技術革命推動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技術革命都會對教育產生變革，只有革命性的技術才能產生如此重大的影響，然而，人工智能就是現階段最具有革命性的技術。智能由兩部分構成，人類智能和人工智能，人類智能伴隨著人類產生，并不斷發展，是推動社會變革的主要力量。隨著科技進步，催生人工智能，產生了新的變革社會的力量，“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 的術語最早于1956 年的達特茅斯研討會中提出，其內涵定義為機器模擬人的智能，經過60年的發展，人工智能發展經歷了計算智能、感知智能階段，步入認知智能階段，其內涵不斷拓展，人工智能定義為模擬、延伸和拓展人類智能。隨著深度學習和大數據的興起，帶來了人工智能的大爆發，新時代的國際競爭是人工智能技術為導的競爭，最早被大家熟悉的“德國工業4.0”，核心就是人工智能，2018年5月10日，美國白宮組織AI研討會，成立AI專門委員會，確保人工智能領域美國第[1]。2018年7月發布的《中國人工智能發展報告2018》報告稱，中國杰出人才占比偏低，在人工智能領域，按高H因子衡量的中國杰出人才只有977人，不及美國的五分之一，排名世界第六[2]。人工智能是不同國家參與國際競爭的重要力量，人工智能推動其他業態的巨大變革，首當其沖的就是教育，教育擔負著培養人工智能時代人才的重任，新形勢下亟需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培養“人工智能時代的原住民”，即掌握人工智能時代所需知識和能力，能夠與人工智能系統協作的創新型、智能型人才。

一、導論

(一)工業革命倒逼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

每一次重大的技術革命都會帶來新一輪的工業革命，正如農業社會、工業社會的科技革命帶來了工業革命，人工智能時代的科技革命同樣會帶來新一輪的工業革命。人工智能的應用不斷推動產業結構升級轉型，舊的業態消亡、新的業態產生，導致大量機械性、重復性的簡單工作崗位被人工智能取代，同時，人工智能又催生了新的工作崗位，李開復在《人工智能時代的教育革命》一書中指出人工智能導致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下崗潮”，他認為未來十年大部分人類只需要思考5秒鐘以下的工作都會被人工智能取代，從比例上說，未來十年，人類百分之五十的工作都會被取代[3]。人工智能的出現，導致新崗位的涌現，對于人才類型、結構、規模都提出了新的需求，教育作為一種培養人的教育，減負重任，然而，傳統教育培養的工業時代所需的從事機械性、重復性工作的人并不能適應人工智能時代的人才需求，亟需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發展，培養符合崗位要求的，能夠實現人機和諧共處的“人工智能時代原住民”。

(二)教育變革推動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

工業革命亟需通過變革教育來應對，倒逼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發展，同時，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發展也是教育行業自身發展的訴求，在人工智能的沖擊和影響下，教育領域正在經歷一場深層次變革，人工智能正在重塑教育的新形態[4]。目前，我國政府，學校、企業等機構都高度重視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發展：政府層面，2018 年全國兩會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要加強新一代人工智能研發應用，在醫療、養老、教育、文化、體育等多領域推進“互聯網”，發展智能產業，拓展智能生活[5]；2018年4月10日，教育部網站發布關于印發《高等學校人工智能創新行動計劃》的通知，提出未來將形成“人工智能+X”的復合專業培養新模式，還對中小學、高校等多層次教育體系提出要求，未來將在中小學階段引入人工智能普及教育[6]；學校層面，眾多高校紛紛成立人工智能學院及設立人工智能相關專業，中國科學院大學、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南京大學成立了人工智能技術學院，還有很多高校開設了人工智能相關專業；企業層面，企業積極開展人工智能職業培訓，培養創新型、智能型人才，同時積極引進人工智能方面的專業人才。

(三)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發展進入關鍵階段

人工智能與教育的結合并不是一個新產生的問題，是隨著人工智能的不斷發展，社會需求的不斷提升而逐步推進的，現階段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發展進入關鍵時期：大數據、深度學習極大地推動了人工智能實現質的飛躍，基于大數據，推進機器進行深度學習，機器通過學習、訓練，做出具有人類智能的推斷。人工智能日漸成熟，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經歷了初級階段：人工智能教育，正走向深度融合發展階段：教育人工智能。在當前階段，人工智能技術極大地運用于教學領域，出現了教育機器人、教育智能測評系統、智能教育平臺等新的人工智能教育應用形態，但是，在人工智能在不斷提高教學效果的同時，對于教育也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制約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阻礙教育現代化的實現。新形勢下，亟需超越技術理性，回歸教育育人本質，推動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在滿足經濟社會發展的同時，最終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培養人工智能時代所需人才，實現教育現代化。

因此，在人工智能時代背景下，人工智能與教育現階段融合的實然狀態如何？今后，隨著人工智能的不斷推進，什么是超越時空恒久存在的教育本質？人工智能與教育走向深度融合的應然形態又是怎樣的？如何實現人工智能與教育的深度融合？本文擬圍繞上述問題展開。

二、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的實然狀態：人工智能教育

這一時期，人工智能步入應用發展期，所謂應用發展期是指，人工智能在教育、交通、醫療等領域的應用加強，并呈現出與其他業態融合發展的趨勢，但是這個階段的融合尚處于初步融合階段：一方面，人工智能的發展尚處于專用(弱)人工智能階段，人工智能只能按照人類設定的程序在特定的領域做某一件事情，沒有自我意識，可以說，處于“沒有人工，就沒有智能”的階段，因此，此階段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是初級階段人的融合；另一方面，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僅僅局限于教學領域，且更注重探究人工智能技術在教育領域的應用，是一種表面的、淺層次的融合。這一時期，在教育問題解決與教學效果的提升應用中，人工智能主要有四大應用形態：智能導師系統、自動化測評系統、教育游戲與教育機器人[7]，人工智能教育承擔了一部分輔助教學、輔助測評的作用，并未實現與教育全過程的融合，且這一時期的人工智能教育在學生情感、態度、價值觀的培養方面難以實現。因此，這一階段處于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的初步階段，即人工智能教育，將人工智能教育(AIE)定義為：運用人工智能技術，提高教學效果。盡管人工智能教育相比較于傳統教育，在提高教學效果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是，隨著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程度加深，人工智能教育的問題也逐步凸顯，制約人工智能與教育的進一步融合發展。

(一)教育理念注重技術導向，忽視育人本質

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局限于技術層面的融合，即過分關注技術在教育領域的應用，且這一時期，由于對人工智能缺乏全面的了解，導致“技術崇拜論”和“技術威脅論”同時存在，一方面，人工智能對教育領域的沖擊非常大，人們對人工智能的了解不足，一部分人提出了“教育威脅論”，認為教育機器人將取代教師，未來教室也會消失，甚至提出了在不久的將來，機器將會取代人類，曲解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的本質，嚴重制約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發展；另一方面，一部分人過分夸大人工智能的作用，尤其是在推動教育變革，提高教學效果方面的作用，不顧教學情境、學生需求，在開展教學活動中過分依賴技術，夸大人工智能的應用，其實這本質也是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程度不深的體現，我們亟需認識到無論是“技術崇拜論”還是“技術威脅論”，都是忽視教育本質的體現，教育作為一種培養人的活動，其最終目標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人是有情感、有道德的，這都是現階段人工智能教育無法實現的，無論人工智能如何發展，人工智能與教育如何融合，都不能脫離教育育人的本體價值，換句話說，無論人工智能如何發展，都不會取代教育，更不可能取代人類。因此，如何調和技術應用和人本主義的矛盾，協同人機和諧共處，是促進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發展的前提和基礎。

(二)教學模式流于形式，脫離學生發展需求

農業社會需要大量的農業實踐勞動者，采用傳統學徒制就能滿足人們對于知識、技能的需求；工業社會需要的是機械的、批量的人才生產，因此，在工業社會采用的是教師為中心的傳統教學模式，滿足工業生產對批量重復性工作工人的需求；人工智能社會需要的是“人工智能時代原住民”，傳統教學模式難以滿足人工智能時代對智能型、創新型人才的需求，教學模式繼續變革，伴隨人工智能在教育領域應用，提出了范在教學模式，所謂范在教學模式，是指人人、時時、處處都可以學習的一種在線移動教學模式，是一種以人為中心、個性化的教學模式，它顛覆了傳統教學模式，打破教學的時間、空間、地域的限制，使教育更加開放性、全民化。然而，人工智能教育在實際教學開展中存在以下兩方面問題：一方面，為了應用技術而應用技術。不顧教學需要和學生發展需求，一味使用人工智能教育技術，不僅不會提高教學效果，反而會阻礙教學質量的提升；另一方面，由于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的程度不高，加之，教師對人工智能技術的掌握有限，在實際教學開展中，人工智能教育脫離學生發展需求，人工智能教育模式的應用難以實現個性化教學的需要，反而是大量的數據、機械式的課件，評價結果過于注重統一標準，固化了已有的傳統教學模式和已有的應試教育舊結構。

(三)教學過程局限單向灌輸，缺乏情感的雙向互動

教學過程本質是一種由教師的教和學生的學構成的雙向交互活動，是活生生的有情感的互動，然而，現階段人工智能教育更多的是注重人工智能在教育領域的應用，更多地關注教學效果的提升，局限于知識、技能的單向灌輸，缺乏對于情感的培養及價值觀、道德意識的培養，這就導致了人工智能教育在教學過程中出現了只見教育不見人的現象。一方面，現階段人工智能的發展尚處于專用(弱)人工智能階段，人工智能在自然語音方面的能力存在先天不足的現象，目前的人工智能尚無法有效完成更深層次的語義識別及情感互動，人工智能技術的限制導致人機雙向互動無法開展；另一方面，人之所以稱之為人，是因為人是有情感、道德、價值觀的，并且人具有一種重要的能力，創造力，而現階段，人工智能教育的應用模式—教育機器人、智能教育平臺、智能教育測評系統等是無法實現的，人工智能教育難以確保在教學過程中實現教師與學生的雙向互動，這種雙向互動不僅包括知識的互動，更包括情感、價值觀、道德觀的互動，教學活動作為一種有情感的“活”的教育，這是人工智能教育短時間內難以實現的。

(四)教育數據數量不足且質量不高，服務精準性不高

教育是由教育者、受教育者、教育環境構成的一個復雜系統，教育數據不同于交通、醫療等領域的數據，教育數據來源于真實的教學情境，不僅包括靜態的教育大數據，靜態的教育數據包括學校、教師、學生的數量，教師的專業水平及學生的學業水平測試等；還包括動態的教育數據，動態的教育數據包括學生、教師在課上的表情、肢體語言等，這些數據具有高度的情境性和不可重復性，每一個教育事件發生，其數據都是不同的，學習的碎片化進一步加劇了數據獲取的難度，加上教育數據統計本身沒有統一的標準，導致從復雜的教學活動中獲取高質量的教育數據更是難上加難。人工智能教育的基礎就是教育數據，教育數據數量不足且質量不高，嚴重制約人工智能教育的效果及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程度，導致教育服務精準性不高，難以滿足學生個性化的學習、教師進行因材施教、充分利用教育資源、進行精準評價的要求，教育大數據的統計數量及統計質量還有待于進一步規范和提升。

三、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的應然形態：教育人工智能

這一時期，人工智能與教育走向深度融合，教育形態發生巨大變化：由人工智能教育走向教育人工智能，教育理念注重以人為本的協作教育理念，教育主體包括人和機器，教育的客體也包括人和機器，教育人工智能的研究對象變為機器和人(智能主體)的教育活動和教育規律。所以人工智能一個非常重要的發展趨勢，是From AI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o AI (Augmented Intelligence)[8]，因此，將教育人工智能(EAI)定義為，超越技術限制，回歸教育本質，以協同理念為導向，運用人工智能技術，理解學習是如何發生的，學習是如何受到外界各種因素影響的，進而為學習者高效地學習創造條件[9]。

(一)教育人工智能的技術框架

這一時期，大數據、深度學習構成了人工智能的主體，所謂深度學習是基于大數據的一種先進算法，是一種仿人類大腦神經感知外部世界的算法，推動人工智能由算法層面、感知層面，逐步過渡到認知層面。基于人工智能技術，變革教育新生態，構建教育人工智能技術框架(如圖1所示)，教育人工智能技術框架是認識教育人工智能的基礎，同時也是實現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的關鍵。

圖1 教育人工智能的技術框架

1.教育數據層

教育數據是教育人工智能的基礎，沒有數據就沒有教育人工智能。收集教育數據，包括學生數據、教師數據、學校數據及區域教育數據等，對于教育數據要進行一個全面的、高質量的收集，對于學生和教師，不僅要收集知識類數據，對學生、教師所掌握的知識有一個全面的了解和把握，更要收集行為類數據，包括學生、教師上課的語言、表情、肢體語言等，教育的情境性，決定了教育數據的復雜性。

2.深度學習層

人工智能的發展經歷了算法階段、感知階段，現在步入認知階段，在算法階段，人工智能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只是算法智能，在提高數據運算速度上有一定優勢；在感知階段，人工智能能夠識別文字、語音和圖像，步入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能，然而這一時期，由于技術的限制，人工智能不具有自我意識；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進入認知階段，隨著大數據和深度學習的應用，人工智能不僅能夠識文字、語音、圖像，還能明白文字、語音、圖像背后的意義，這為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發展創造了條件。

3.教育應用層

人工智能與教育走向融合，催生了一系列新的應用形態，歸納起來有：智能機器人、智能教學平臺、智能測評系統，將教師從繁瑣的教學工作中解脫出來，實現人機協作教學，更關注學生的發展，回歸教育的本質，提高了教學效果，隨著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程度不斷加深，教育人工智能的最終目標是智能網絡學習空間，通過人才培養，確保教育系統與經濟社會系統的動態平衡。

(二)教育人工智能的特點

1.發展理念走向協同化

人工智能時代要樹立全新的教育發展理念，無論是拋棄技術支持的傳統教學，還是拋棄育人本質的機器教學都不是人工智能時代教育的應然狀態，要超越技術限制，回歸教育本質，教育發展理念走向協同化，協同化教育理念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含義，人工智能和教育協同，以往的發展理念，尤其是人工智能教育的發展理論多從人工智能技術應用領域去推動教育的變革，導致人工智能教育過分注重技術應用，忽視教育的育人本質，要跨越技術理性，回歸教育本質；第二層含義：人機協作，人機協同發展是人工智能推動教育現代化的關鍵，從學習科學的角度分析，學習是學習者根據自身已有的知識去主動構建和理解新知識的過程。對于人工智能來說，新知識是它們所無法理解的，所以這種時候學習者就需要教師的協同、協助和協調[10]。

2.教學模式走向智能化

人工智能最大的特點就是智能化，人工智能與教育融合，極大地改變了教學模式，使教學模式朝智能化方向發展。在工業社會，為了大規模培養機械化、標準化的人才，教學模式主要采取教師為中心的傳統教學模式，這種教學模式難以實現個性化教學，并且存在教育資源、教學場所、教學時間限制等缺點，人工智能的出現極大地變革了傳統教學模式，教學模式走向智能化，通過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技術構建基于大數據的智能化教學平臺，極大地推動了教學模式的創新和變革：教育資源更加豐富，教學方法更加多元，教育服務更加精準。

3.學習模式走向個性化

個性化學習是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的最重要表現形式。所謂個性化學習，就是根據學習者的學習風格，提供適合學習者的學習內容、學習方法和學習模式，使學習者的能力得到充分發揮，促進學習者充分、自由、和諧發展。學習模式個性化的實現離不開自適應學習技術，自適應學習技術是通過監控一系列學習行為過程的行為及數據，基于個人能力和技能水平動態調整課程內容，以進一步適應和提高學習者的表現，實現教學的自動干預[11]。通過人工智能技術對學習者的行為進行智能分析，確定學習者的學習風格，創設學習環境，基于智能教育服務平臺，實現學習者個性化學習。個性化學習模式包括三部分構成：學習者分析，服務支持，環境創設(如圖2所示)。

圖2 個性化學習模式的構成

4.教育資源走向動態開放化

大數據的產生極大地推動了教育人工智能的發展，數據是開展教育人工智能的基礎，通過將大量的資源、知識轉換為數據，實現資源的共建共享，任何人在任何地點，只要具有網絡和終端設備，就可以獲取數據，從而獲取知識及技能，大數據、互聯網的出現，極大地推動了教育資源動態開放化，通過借助大數據，實現教育資源的共建共享，教育資源由某一學校走向某一地區，由某一地區走向全國，由全國走向全球，例如，全球課堂(Global Classroom)的出現，其致力于為學習者提供隨時、隨地可以進行學習的學習環境，讓學習跨越時間、空間的限制。

四、教育人工智能的實踐路徑

農業社會的傳統教育培養不了現代工人，工業社會的教育同樣不適合人工智能社會，人工智能社會需求的勞動力為人工智能時代原住民，這是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的最終目標，這就需要教育人工智能來踐行，亟需回歸教育本質，多元協同構建智能網絡學習空間(如圖3所示)。

(一)一個教育理念：回歸教育育人本質

樹立正確的教育理念，這是教育人工智能實現的前提和關鍵。傳統的教育忽視育人本質，不顧個人發展的需求，注重機械性、重復性培養人遭到人們長久以來的批判，人工智能的出現，為變革傳統教育帶來了新的力量，但是，人工智能在變革教育的同時，要把握其精髓，就是教育的育人本質，無論教育如何變革都無法脫離其本質，教育作為培養人的活動的價值訴求。教育人工智能兼顧人工智能與教育，通過人工智能的應用，促進教育的變革，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無論人工智能如何變革教育，都不能忽視教育的育人本質，教育人工智能的最終目的就是通過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促進人類智能與人工智能和諧發展，人類與機器和諧共處，共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最終目的促進人的全面發展，讓人們更加有尊嚴、有智慧的生活。

圖3 教育人工智能的實踐路徑

(二)兩個融合策略：既競爭又合作

關于人工智能與教育的關系，主要有兩種有代表性的觀點，一種認為人工智能是教育教學的手段和工具，不能對教育產生革命性的影響；另一種認為人工智能是導致教育變革的掛念性因素，必須將技術融合于教育全過程。一方觀點過于保守，一方觀點過于激進，人工智能既是教育教學的手段和工具，也是教育變革的關鍵因素，把握教育的育人本質，協同人工智能和教育才是關鍵。亟需把握好人工智能與教育二者的關系：競合關系，即競爭又合作。一方面，由于人工智能的出現，導致人類的一部分機械工作被機器所取代，人類通過與機器的合作，從而提高工作效率、降低生產成本；另一方面，對于大量的需要人類情感、智慧參與的創造性的工作，很難由機器來完成，因為再強的機器人也很難去自主創新。然而，企業對于創新型人才的需求卻在不斷增長，只有通過教育改革，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創新型教育才能培養創新型人才。

(三)三個能力培養：學習能力+溝通能力+創造能力

在人工智能時代要培養人工智能時代的原住民，所謂原住民是指在某個地方較早定居的族群。農業時代的原住民從小親近動植物，僅僅具備學習能力就足夠了；工業時代的原住民從小學習機械原理，不僅要具備學習能力，掌握基本知識、技能，要提高“人與物”關系的效率，學會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要具備溝通能力，學會與人溝通、協作進行工作，適應大工業時代對于人才的需求；到了智能社會需要具備的最重要的能力是創造力，這也是人和機器最重要的區別，人具有創造力，可以進行創新，而機器很難實現創新，人工智能時代需要培養“人工智能時代的原住民”：小時候能和智能機器玩耍，長大后和智能機器一起高效工作，和諧共處，人工智能時代原住民需要具備學習能力、溝通能力和創新能力。

(四)四個主體參與：多元協同構建智能網絡學習空間

政府、學校、企業、職業培訓機構等協同優化教育人工智能的生態環境，基于智能教育平臺的知識模型，采用混合式學習模式，教師和人工智能系統協同，構筑教育人工智能生態系統，確保教育人工智能生態系統與經濟社會系統的動態平衡(如圖4所示)。

圖4 智能網絡學習空間的核心要素及關系

1.多元協同優化教育人工智能生態環境

所謂生態環境，就是由“生態關系組成的環境”[12]，直接關系到智能網絡學習空間的技術支撐和發展基礎。多元優化教育人工智能的生態環境，第一，政府提供政策和資金方面的保障，中央政府通過政策出臺的形式規劃教育人工智能發展，地方政府起到協調學校和企業協同育人的目的，另外，中央政府及地方政府為教育人工智能提供經費支持；第二，中小學要開展人工智能啟蒙教育，中小學通過開展人工智能競賽、或者進行人工智能科技展等方式，培養學生的興趣，為培養人工智能時代原住民打下堅實的基礎；第三，大學要推動教育人工智能的專業發展，各高校紛紛設立人工智能研究院、并積極建設人工智能相關專業，截至2017年7月，由教育部批準設立“智能科學與技術”本科專業的高校已達36個，人工智能相關專業方向達79個[13]；第四，職業院校、職業培訓機構開展職業培訓，人工智能代替了大量人類工作的同時，產生大量失業工人，需要通過職業院校、職業培訓機構對其進行培訓再上崗，另外，人工智能催生的新的工作崗位也需要職業院校、職業培訓機構培訓新的工人。

2.搭建基于智能教育平臺的知識模型

實現人工智能與教育的深度融合，必須要確保人工智能與教育的全過程融合，這其中包含三個內容：第一，人工智能不僅僅要應用于學校教育，更要融合于家庭教育、社區教育，人工智能要與各種形式的教育相融合；第二，人工智能要融合于教育的全學段，貫穿于學前教育、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全學段，通過在幼兒園開展人工智能啟蒙教育，在初中等教育階段進行人工智能課程，在大學中開展人工智能專業教育。2018年4月28日，《人工智能基礎(高中版)》教材發布會在華東師范大學舉行，這是全球第一套人工智能中心教材，它的出版標志著人工智能教育在中國正式邁入基礎教育階段[14]。第三，將人工智能融合于教育的全過程，融合與課前預習、課上學習、課下測評及課后復習全過程。這就需要構建基于人工智能教育平臺的知識模型，確保實現教育資源的共建共享。

3.明確教師與人工智能系統協同的教學模型

促進人工智能與教育深度融合，僅僅依靠人工智能無法實現，需要人機協作，明確教師與人工智能系統協同的教學模型。首先，樹立人機協同教學理念，人工智能時代通過教育人工智能，將教師從繁瑣的、機械的重復性教學工作中解脫出來，教師關注學生的發展，更關注學生情感的溝通、價值觀的培養，通過人機分工，各司其職，達到人機互補的目的，同時，有助于提升教學效率和教學效果；其次，通過開展培訓，教師主動學習等范式，提升教師的人工智能技術，通過技術引用，促進教師智能化教學水平提升；最后，在具體教學實踐中，既不能過分注重人工智能技術應用，忽視教師的作用，也不能沿用傳統教學模式，以教師為中心，要協同教師和人工智能系統開展教學，需要在實踐過程中不斷地完善。

4.開展基于混合式學習模式的學習模型

混合式學習模式的出現使個性化學習成為可能，混合式學習模式將學習分為線上學習和線下學習兩部分，但是這兩部分是密不可分，互為補充的，既能確保學生自主學習，又能發揮教師的引導、答疑作用，一方面，線上教學活動主要是以學生的自學為主，并在學生自學結束后進行自主測評，還能進行課后作業的完成和提交，實現學習者自主獲得知識并對知識進行內化，主要進行的是知識的學習，線上學習更關注實現知識目標；另一方面，線下的教學活動主要是通過小組討論進行，知識應用，對線下學習的問題進行討論、答疑，是對線上學習的一個鞏固、補充的作用，同時是一個培養能力的過程，線下學習更注重實現能力目標、素養成名的目標，對線上學習起補充作用。

五、結束語

從“人工智能教育”走向“教育人工智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創新發展，人工智能與教育的融合深度不斷推進，亟需處理好人工智能與教育的關系，超越技術限制，回歸教育本質，協同政府、學校、職業培訓機構、企業等多方智能網絡學習空間，不斷提升教學效果，培養具有學習能力、溝通能力、創造能力的“人工智能時代原住民”，需要我國教育研究者、教育實踐者及人工智能領域人才的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