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嬋,袁鴻牧,沈鴻晶
(文山學院,云南文山 663000)
苗族歷史文化悠久,可以追溯到距今五六千年前的炎黃傳說時代,苗族經過5次大規模的遷徙,形成了今天的分布格局,他們主要分布于貴州、湖南、云南等地。苗族刺繡是中國民族傳統工藝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苗族將他們的歷史和文化記錄在服飾裝飾上,透過苗族刺繡工藝服飾體現得淋漓盡致,也可以說刺繡成就了苗族服飾的裝飾藝術,刺繡運用的圖案是苗族藝術的精髓。云南苗族人口僅次于貴州和湖南,文山州苗族占云南省苗族的80%,作為苗族一大聚居區域,這里的苗族服飾文化保存良好,刺繡工藝與苗繡工藝一脈相承,獨具特色。
苗族的歷史文化是靠口頭文學和服飾圖畫藝術來表達的。與許多無字民族不同的是,苗族不僅將歷史傳統傾注于口頭文學之中,更將它傾注于圖畫之中,這主要表現在苗族的刺繡圖案里。苗族敘事性服飾圖案不僅長盛不衰,而且十分發達,以服飾再現歷史,成為苗族傳世的“無字史書”。它們包括緬懷祖先的創世圖案、祭祀圖案和記載先民悲壯歷史的戰爭遷徙圖案。在黔東南苗族服飾里,大量使用著“蝴蝶媽媽”、“姜央射日月”、“天地”、“黃河”、“長江”、“駿馬飛渡”、“江河波濤”、“平原”、“城池”、“洞庭湖”等母題圖案,這些圖案均記錄著苗族歷史發展的軌跡。
苗族在上千年的歷史發展中有著自己的宗教崇拜,各支系苗族最初只把圖騰圖案紋飾記錄在冊,以表達苗族人民對生活的希冀和詮釋。后期由于戰亂等原因,長期頻繁遷移,居無定所,文字在這個過程中逐步消亡,一些苗族族長就把文字畫為圖案傳承下來,苗族的圖案花紋與古苗文的失傳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遷移過程當中,圖案的演變也隨著不同的地理環境和生活環境產生了巨大的變化[1]。
苗族人民結合自給自足的特點,把圖案應用于現實,從材質的選擇方式上也根據苗族生活特點予以采用。由于遷移原因,苗族種麻歷史悠久,最佳的載體記錄就選用了麻布,而恰恰因為麻布的肌理效果,使得圖案呈現出強烈的肌理視覺沖擊。
隨著生活環境的變遷,苗族圖案用色大膽的特點也逐漸顯現出來。苗族人民借鑒于大自然色彩,圖案豐滿對稱、鮮艷亮麗,以幾何寫實為主,依賴于生活經驗而創造。圖案造型也由最初的幾何圖案變為反映所處地理環境、條件以及生活狀態。后期苗族人民在圖案創造過程中加入了對客觀世界的認識,交織心理上的意識反映,圖案的變化程度就得到豐富。這些圖案寄托了苗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期望。
李澤厚教授指出,“藝術總與一定時代社會的實用功利緊密糾纏在一起,總與各種物質的(如居住、使用)或精神的(如宗教的、倫理的、政治的)需求,內容相關聯。”苗族傳統圖案在描繪時會加入強烈的個人意識形態,最終呈現出來的元素往往是不為形象行性所約束。
文山州苗族傳統圖案中以“十”、“口”幾何對接型為主,是苗族傳統圖案元素中最基本的塑造,見圖1。“十”與“口”幾何圖案代表著苗族傳統圖樣最初呈現的效果。苗族人民把這“十”對接當作成美的轉變,而后加入“口”字型相互變異與組合,也充分象征苗族后人對美的崇拜。兩者在演變過程中,不斷緊密聯系最終形成一體。兩者色彩大膽對比,體現苗族后人尋求圖案的統一性,見圖1。當白麻載體出現之后,這個圖案就作為苗族傳統圖案的基礎一直沿用至今。后續的圖案造型也以“十”、“口”形紋變異進行的創作。

圖1 十字刺繡
“蝴蝶紋”、“石榴花紋”是苗族傳統圖案中花型的代表,見圖2、3。苗族人民把“蝴蝶媽媽”當作世間萬物的化身,關于“蝴蝶媽媽”的圖案異化更為普遍。在圖案的開發過程中,苗族人民通過異化具象“蝴蝶媽媽”的造型,在其中穿插花卉植物圖案相互襯托與反底,形成的圖案造型復雜,工藝技術精湛,色彩豐富多彩。苗族人民圍繞“蝴蝶媽媽”呈現的圖案不僅表達對萬物之母的感激之情,也在圖案中賦予了對美好生活的崇拜。圖案雖華麗復雜,卻給人一種輕盈的感覺。

圖2 蝴蝶媽媽

圖3 石榴花紋
苗族傳統圖案的基礎圖案包括“云草紋”、“桃花紋”、“太陽花紋”,見圖4~6。從含義的定義不難體現出苗族人民對大自然萬物的崇拜。
苗族傳統圖案直觀而不簡單地表達了苗族人民對自己文化歷史的傳承,并在圖案中寄托生活美好和希望。

圖4 云草紋

圖5 桃花紋

圖6 太陽花紋
傳統文山州苗族傳統圖案是以幾何圖案為主體。大致分為圓體型、方體型、渦旋紋、蜘蛛花紋。圖案造型由具象圖案變形為抽象,以幾何體的形式出現。裝飾效果隨著幾何體的增加和豐富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整個造型圖案流線優美,整體造型穩定感強烈,圖案細節部分也追求統一的美感。圖案符號形成獨有的美學觀念。
“圓體型”造型感為圓滑流線,圖案整體采用的都不是閉合的完整形態,每個曲線造型之間都留有空隙,使得整個圖案有著空間上的流動性。苗族傳統圖案中,外圍的隱形圖形都是由圖案本身產生的,并不是刻意為之。圖案線條雖然頗為單一,但單一線條成就了不簡單的造型。看似很簡單的造型圖案,單靠縫制做到如此實屬不易,見圖7。

圖7 圓體型紋樣
“方體型”是文山苗族比較典型的圖案造型之一。圖案細節以“十”字字型為主體,外圍成型圖案追求穩定感。整個造型規律重復,不僅僅在小面積的圖案拼接上,從色彩上也不難看出整個圖案穩定感強烈,小面積的幾何體圖案也呈現“十”字型襯托。“方體型”的外圍成型相對其它圖案有著強烈的邊緣化,這個圖案造型見圖8。

圖8 方體型紋樣
“渦旋紋”圖案造型靈動,圖案簡單地采用重復圖樣。為了增加圖案的衍生感,會留有曲線襯托,有時也會采用不閉合圖案曲線的手法。“渦旋紋”的組合整個出現比例不多,圖案運用頗少。苗族人民曾把它作為輪回寓意而記錄在冊,見圖9。

圖9 渦旋紋樣
“蜘蛛花紋”是根據蜘蛛后背形態花心的紋路而演變過來的。外圍的圖案很像菱形延伸出的角線,代表的是花絲。“蜘蛛花紋”以斜“井”作為結合圖案元素組合在一起,形成抽象的幾何圖形。兩者排列組合成起伏的視覺效果。該造型被廣泛運用在點綴型花邊,見圖10。

圖10 蜘蛛花紋局部
苗族傳統圖案色彩對比十分強烈,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特色。底色以藏青色、黑色、白色為主。挑花造型部分采用紅色、黃色、綠色進行對比。小面積橫條用十字格玫紅色進行造型塑造,顏色變化豐富,色彩的穿插大膽明確,配色使用個性鮮明。苗族傳統圖案用色過程中,使用對比色最為廣闊,為體現質感肌理,常采用金線來體現圖案的立體感。苗族傳統圖案中,色彩的明度、純度上的使用十分大膽。這與苗族傳統歷史息息相關,色彩沉穩熱烈,十分飽和。
由于苗族傳統紋樣排列整齊,單體色彩整齊成小面積幾何面,見圖11。白色為底露色,玫紅色為主體,綠色、黃色為點綴色。

圖11 白底反色
色彩對比強烈,外圍色彩接近卻用對比色加以區分。色彩運用均衡對稱,純色的使用讓圖案更加飽滿,艷麗醒目。色彩套系細微地方采用了含蓄、微妙的色彩變化,使得整個圖案過度非常清晰。苗族傳統圖案中不使用灰色系,這與苗族人民對生活的希望和自然世界的崇拜有關。整體用色頗為大膽潑辣。
文山州苗族圖案藝術具有高度的可讀性和審美情趣。從其可讀性來看,苗族傳統圖案是“寫在服飾上的古書”,是符號化了的民族語言;從藝術形式來看,苗族豐富絢麗的服飾是民族瑰寶。苗族傳統圖案充分體現了一個民族對于生活美的追求。苗族傳統圖案藝術的視覺表象呈現出強烈性、完整性、文化性特征,完整地體現了生活藝術化的審美觀。
對于苗族圖案的調研除了收集和整理圖案,重點是為了現代設計師提供優秀的素材,幫助他們在現代設計中獲得啟示。首先,只有理解苗族傳統圖案的造型特點與風格,才能有效提取元素,合理運用到現代設計當中,增加設計文化內涵,傳遞民族情結。其次,苗族傳統圖案用色大膽,豐富多彩。苗族傳統圖案色彩運用對比統一,各個色彩的調和與運用相對穩定。雖然大部分運用對比色彩,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卻搭配得和諧。在色彩搭配上可予以借鑒。最后,通過研究苗族傳統圖案的結構形成特點,可汲取其中適當的元素,通過排列、組合、精簡等手段找到圖案構成規律,進行加工、創新,并運用在現代設計中[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