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丁麗玲,王祖紅,易榮,方永江,郭翠萍
(云南中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昆明市中醫醫院,昆明650011)
神經性耳鳴,又稱感音神經性耳鳴,是指人們在沒有任何外界刺激條件下所產生的異常聲音感覺,患者主觀感受到耳內或者顱內有聲響的一種感覺,類似一種嘶嘶聲、嗡嗡聲或蟬鳴聲[1]。聽力障礙者耳鳴發生率更高于其他人群[2],通常能引起煩躁、焦慮和抑郁,嚴重影響患者的日常生活和身心健康。在臨床上屬于常見病、多發病,現代醫學對神經性耳鳴缺乏確切有效的手段,是臨床難治病之一。
管遵惠教授是云南省名中醫,第二、三、六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師源針灸世家,在繼承家學的基礎上,開拓創新,提出聚合穴這一概念,不僅豐富了針灸腧穴學的內容,也為針灸臨床配穴治療,提供了一種思路和方法。筆者有幸隨先生侍診,臨床中采用管氏耳病六聰穴[3]配合天竺灸治療神經性耳鳴40例,并與藥物治療40例相比較,現報道如下。
80例患者來源于2016年12月至2017年12月云南中醫學院第三附屬醫院針灸科,按隨機雙盲法將患者分為針灸組和藥物組,每組40例。兩組患者性別、年齡、病程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詳見表1。

表1 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
參考《中醫耳鼻咽喉科常見病診療指南》[4]關于耳鳴的診斷標準。患者自覺耳中或頭顱鳴響而周圍環境中并無相應聲源。可有耳外傷、爆震、噪聲接觸、耳毒性藥物用藥等病史。耳內或頭顱有蟬鳴樣、吹風樣等不同的響聲,鳴響聲常對患者的睡眠、生活、工作、學習、情緒等造成影響,或產生失眠、焦慮、抑郁、煩躁等癥狀。外耳道及鼓膜檢查一般無明顯異常。聽力學檢查(音叉試驗、純音測聽等)、耳鳴測試及相關影像學檢查有助于診斷。
①符合神經性耳鳴的診斷標準;②年齡34~78歲;③以耳鳴為主癥,且耳鳴持續發作在7d以上;④自愿加入本試驗,簽署知情同意書者。
①不符合上述診斷標準者;②外耳、中耳、內耳等病變引起的傳導性耳鳴;③血管源性耳鳴、肌源性耳鳴等客觀性耳鳴;④聽覺系統其他病變,如聽神經瘤、聽神經病等;⑤嚴重心、腦、腎、血液系統、腫瘤等疾病;⑥有家族精神病或遺傳病病史;⑦妊娠或哺乳期婦女。
2.1.1 針刺
主穴取管氏耳病六聰穴,即翳聰、耳靈、聽會、角孫、翳風、聽宮。翳聰位于翳風穴后下方1.5寸,翳風與風池穴連線中點下0.5寸,直刺0.8~1.2寸。耳靈在耳廓與乳突交界凹陷處,前對聽宮穴,直刺0.5~1寸。聽會穴直刺0.8~1.2寸;角孫穴直刺0.8~1.2寸;翳風穴直刺0.8~1.2寸;聽宮穴直刺0.8~1寸。脾虛型加足三里、陰陵泉、氣海;肝火上擾型加太沖、陽陵泉;腎精虧損型加太溪、腎俞;痰火郁結型加豐隆、行間;風熱侵襲型加曲池、大椎。實證用瀉法,虛證用補法,不虛不實采用平補平瀉法。
2.1.2 天竺灸
選擇與耳孔大小適合,約4~6cm的中空竹節,竹節一節削半后放置艾絨平鋪并點燃,竹節完整一端插入外耳道,使溫熱感傳入耳內,艾絨燃盡后倒出竹節,重復3次。
每日治療1次,針灸15 d為1個療程,治療1個療程。
服用甲鈷胺片[衛材(中國)藥業有限公司生產,0.5 mg/片],每次1片,每日3次,連續服用15 d,每日均在同一時間服藥。
3.1.1 耳鳴殘疾評估量表(tinnitushandicap inventory,THI)
THI由25個條目組成,每個條目有3個選擇項,分別為否、有時、是,得分分別是0分、2分、4分。統計25個條目得分,合計總分,滿分為100分,治療后THI的評分比治療前THI評分減少≥20分時,表明所有治療方式有效[5]。兩組患者治療前后均在專科醫師指導下填寫,兩組之間及同組治療前后均進行比較分析。
3.1.2 甲襞微循環指標檢測
主要包括流態、管襻、襻周積分及總積分,治療前后通過微循環檢測儀測定。
以《實用耳鼻咽喉學》[6]為依據。
臨床痊愈:耳鳴癥狀完全消失,聽力恢復正常,且持續至少1個月。
顯效:耳鳴癥狀明顯改善,聽力基本恢復正常。
好轉:耳鳴癥狀有所緩解。
無效:耳鳴癥狀變化不大或加重。
總有效率=臨床痊愈率+顯效率+好轉率。
所有數據應用統計學軟件SPSS19.0進行統計,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百分率(%)表示,采用卡方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3.4.1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
由表2可見,針灸組總有效率為95.0%,藥物組為57.5%,兩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針灸組臨床治愈率為32.5%,藥物組為2.5%,兩組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2 兩組臨床療效比較[例(%)]
3.4.2 兩組治療前后THI總分比較
由表3可見,兩組治療前THI總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治療后THI總分與同組治療前比較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針灸組治療后THI總分與對照組比較差異均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3.4.3 兩組治療前后甲襞微循環指標比較
由表4可見,兩組治療后流態、管襻、襻周積分及總積分較治療前均明顯下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針灸組治療后上述指標評分均明顯低于藥物組(P<0.05)。
表3 兩組治療前后THI總分比較(±s,分)

表3 兩組治療前后THI總分比較(±s,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藥物組比較2)P<0.05
組別 例數 治療前 治療后針灸組4051.23±18.6533.20±22.011)2)藥物組4059.36±20.6850.14±22.011)
表4 兩組治療前后甲襞微循環指標比較(±s,分)

表4 兩組治療前后甲襞微循環指標比較(±s,分)
注:與同組治療前比較1)P<0.05;與藥物組比較2)P<0.05
組別 例數 時間 流態積分 管襻積分 襻周積分 總積分針灸組40治療前 2.96±0.271.36±0.161.97±0.203.56±0.46治療后1.31±0.161)2)0.71±0.081)2)0.80±0.101)2)1.55±0.181)2)藥物組40治療前 2.96±0.291.35±0.151.98±0.213.54±0.45治療后1.95±0.171)1.10±0.121)1.37±0.161)2.22±0.231)
神經性耳鳴較為常見,一般認為多與血管或病毒感染導致神經病變、自身免疫、腎虛等因素有關[7-9],且臨床實踐表明多數患者存在微循環障礙、睡眠質量差的現象[10],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目前臨床常采用神經營養藥物、血管擴張藥物治療該疾病,雖能有效擴張耳部相關血管,促進局部血液循環,修復受損神經[11],但其引起的不良反應也較多。因此,本病在現代醫學治療上尚無有效的治療方法,是臨床難治性疾病之一。
神經性耳鳴屬于中醫學“蟬鳴”“聊啾”“苦鳴”等范疇[12],《素問·脈解》:“所謂耳鳴者,陽氣萬物盛上而躍,故耳鳴也。”《靈樞·邪氣藏府病形》:“十二經脈……其別氣走于耳而為聽。”《靈樞·口問》:“耳者,宗脈之所聚。”可見耳與人體五臟六腑的關系密切,五臟六腑的病變皆會反應于耳。《諸病源候論》認為耳鳴的病機為“風邪乘虛,隨脈入耳,與氣相擊”。人體經絡互聯貫通,氣機升降互為影響,所以耳鳴主要是因為臟腑經絡氣血阻滯不通而發,多為本虛標實之證,在治療時應當以行氣活血、疏通經絡、調理臟腑、標本兼顧為主。管遵惠教授經過多年臨床經驗總結組方的集合穴,是指對某些病證或特定部位的疾病,有特殊治療效驗的幾個穴位的組合,管氏耳病六聰穴是管遵惠教授經過多年治療神經性耳鳴的經驗,總結以耳部穴位為主的一組集合穴,包括聽宮、聽會、翳聰、耳靈、角孫、翳風穴,共計六穴。該集合穴分布在耳周,針刺并結合辨證循經取穴,能達到改善聽覺系統微循環,促進血液與迷路之間物質交換。聽宮是手太陽經和手足少陽經的交會穴,聽會、翳風、角孫為手足少陽經的穴位,《靈樞·經脈》:“手少陽之脈,上項,系耳后,直上出耳上角……其支者,從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依據“經脈所過,主治所及”的原則,治療時選用聽會穴,因其屬于膽經,故能疏導少陽經氣,調節耳部氣血運行,配合手足少陽之會翳風,可驅風散邪,通調三焦。手足三陽經循行于耳部,手足少陽、太陽及足陽明之絡亦匯于耳中,其中手足少陽經,皆從“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環行耳之前后”與耳的關系最為密切,故臨床上有“耳病實則少陽”之說;耳靈與翳聰穴為管氏經驗穴,具有上榮耳竅而耳聰鳴止之功。脾虛型配取足三里、陰陵泉及氣海穴,起到健脾益氣之功效;肝火上擾則配取太沖穴、陽陵泉穴以平肝潛陽,疏泄肝膽之火;配取太溪穴、腎俞穴以補腎益髓;豐隆、行間清熱化痰;風熱侵襲型配取曲池、大椎穴以祛風清熱。諸法合用,共奏止鳴復聰之功。近來研究表明,針刺耳部穴位能明顯改善紅細胞聚集狀態,提高紅細胞變形能力,從而有效地改善局部缺血、缺氧狀態,促進局部血液循環和組織細胞恢復[13],為耳神經功能的恢復提供物質基礎。
艾灸治療時所產生的溫熱刺激是其基本原理和效應特點,利用特制的中空竹管的天竺灸通過溫熱效應及艾灸的藥力等因素作用于患處穴位,能溫通經脈,疏通氣血。研究表明,艾灸時產生的溫熱刺激可以擴張局部毛細血管,造成其充血,加速局部血流速度,從而產生溫經通絡的效應[14]。耳鳴的發病與微循環障礙密切相關,針灸組以針刺配合天竺灸施于外耳道,具有針刺和艾灸的雙重效應直接作用于耳部,可以刺激神經末梢及其感受器,向高級神經中樞發出沖動,激起全身與局部的各種反應,使針感向遠處傳導,產生局部與整體相結合的功效[15]。現代醫學認為溫灸耳周腧穴能改善耳蝸代謝過程和供氧,修復受損神經元,有助于改善內耳的微循環和微環境。
本研究結果顯示,采用管氏六聰穴配合天竺灸能明顯提高神經性耳鳴的治療效果,減輕患者臨床癥狀,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神經性耳鳴患者治療的好轉率,本療法安全、有效,值得臨床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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