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

周日,和朋友一起送兩位高中男孩回奶奶家度假。
出發前,朋友的媽媽在車邊不放心,叫我盯著點。我本想上車瞇一下,現在任務艱巨,只好兩眼睜著。剛上車,他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并說是鼻炎,不用擔心傳染。到了高速口,我建議加滿油再走。車子停到加油站里,著藍裝的女子笑容燦爛,加油時不忘提醒,你們有移動積分可以掃微信領東西。
領完東西上車,突然瞥見朋友發動汽車時,操作桿旁紙巾上一堆血,嚇我一跳:“流鼻血了?”“不是!剛才摸充電器,手碰到了包里的刮胡刀。”我急忙翻包包,找創可貼。出發前,先生囑我帶上常用藥,還塞了兩片創可貼。朋友卻一臉豪邁:“古代戰士出征要血祭戰旗!出發!上高速嘍。”我則一路在翻看我的移動積分,嘀咕我怎么都沒有積分。
車過仙寓山隧道,到了東至地界,花園收費站一過,一位警察過來。他的手在我們車前一揮,敬個禮,朋友立刻停下。沒等警察走到駕駛室前,朋友示意我拉下副駕駛前儲物盒,我心領神會,從里面掏出一堆文件遞給他。
“你的車保險上了沒有?”警察通過搖下的車窗問。
“上了。”朋友邊答邊翻那堆文件,繼而自言自語,可能丟在太太車上了。
“你的行駛證過了年檢。”警察一臉嚴肅。朋友疑惑,復又嘀咕,我以為10月份到期呢。
“超過了15天。下車吧!”朋友隨警察走了,朝高速收費站旁鐵皮屋崗亭走去。我和兩個男孩坐在車上,心想:一會會回來的。我一算,這次違章要扣三分,罰款二百,再加上年檢、保險沒有貼在車右上方,又是三分,二百。這代價挺大。很快朋友回來了,讓我們全下車,并說警察挺人性,喊我們一起進鐵皮屋,里面有空調,涼快。
原來朋友的保單不在身邊,需要他的保險經理人將保單拍下,傳給警察看。但今天是禮拜天,保險人不上班,等他趕到公司才能拍,這樣來回一折騰,差不多要一個小時呢。攔我們下來的警察一聽,請我們跟他一起去高速交警大隊!并補充,你們去的地方,也要路過高速交警大隊。我們不再說什么,誰讓你違章呢?
警車在我們前面開,車頂上的燈一閃一閃。我頭腦里迅速閃過電影里警察追捕罪犯的鏡頭。倆男孩倒很乖,一直默默跟著我們。他們是學校里品學皆優的學生,可能從來沒有見過這架勢。過一個隧道,駛入高速交警大隊。我們跟在警察后面上辦公樓,拐到一間辦公室,他把我們交給一位正在值班的年輕俊朗警察。這位警察向攔下我們的警察詢問一番后,向我們出示他的警徽。我見他打開電腦,查詢朋友的“違章記錄”,拍下朋友的駕駛證和行駛證,隨后站起來對朋友說:“處罰不是目的,是要駕駛員遵守交通規則。你的違章記錄不少,再扣就要重新學習了。你還是A照。” “是的,是的,再扣就要重新學習了。”朋友一臉謙卑。“看到你們態度良好,還帶著兩個孩子,就口頭教育警告處理了……”他把駕駛證和行駛證遞給朋友,說:回去趕緊年檢。
“那么,我們可以走了?”我疑惑。
“這么熱的天,車上還有兩個孩子。以后年檢及時辦了。”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很平靜。看來他以為我們是一家人,其實,我們是四家人。
我卻愣在那里,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朋友也愣在那里。
“我可以和你加微信嗎?這樣我在這里有朋友了,你在黃山也有新朋友了。”我終于說出口,這位俊朗的警察也愣住了。互加微信后,知道他的名字叫何飛。
“現在的警察素質都比較高!”離開池州高速三大隊時,朋友得意地向我揮揮他那只纏裹創可貼的手。
兩天后返回,路過我們被攔下的高速收費站,朋友叫我看另一方向的鐵皮屋,說:“這鐵皮屋,你不會忘記了吧?!”
“當然!只要出發,就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