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The Remains of The Day中史蒂文斯的悲劇命運
——基于人際功能視角的分析

■李開妹 莫運夏／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

小說The Remains of The Day是著名英籍日裔小說家石黑一雄的代表作之一。國內研究主要是有主題研究、殖民和后殖民研究及敘事策略等。大多數學者只注重小說產生的因素（社會、文化、心理等）和意義，忽視對語言作細致的分析；國外對于這部小說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英美等英語國家，運用新歷史主義、敘事學理論、殖民及后殖民主義等角度進行研究。從總體上看，尚未有人運用人際功能對此部小說進行語篇分析和文體分析的研究。

一、理論基礎

韓禮德認為，語言不僅可以表達發話人的親身經歷和內心活動，而且可以表達發話人的身份、態度、動機及其對事物的推斷、判斷和評價等。通過語法上的陳述語氣、疑問語氣和祈使語氣可以實現陳述、提問、提供和命令這四種言語功能。

人際功能的兩個重要組成部分是“語氣”和“情態”。語氣由主語和限定成分組成，表明發話人的交際角色和及其給受話人設定何種交際角色。“情態”表示發話人對命題做出的判斷，或在命令功能中要求對方承擔的義務，更多的是在提供功能中表達個人意愿。不同的情態詞具有不同的量值。因此它們表示的情態意義和意態意義也會有差異。根據韓禮德［1］的觀點，情態量值可分為三類：高量值情態詞、中量值情態詞和低量值情態詞。不同的情態詞和不同的量值表達會產生不同的情態意義，反映發話人的不同態度、社會地位、權利以及影響等等。此外，韓禮德提到人際功能亦可以通過人稱代詞等其他方式體現，但對于人稱代詞的人際功能只是簡略提及，并沒有詳盡闡述。不同的人稱代詞可以反映出發話人與受話人的人際關系。

二、小說The Remains of The Day的人際功能分析

小說采用倒敘的方式，讓年老的史蒂文斯在為期六天的旅行途中一點點追憶往事，重新思考了人生的意義和價值，從而為他的人生悲劇做了必要的鋪墊。本文主要從史蒂文斯與不同人物的對話分析來探討其人際關系。

（一）史蒂文斯與父親的關系

在小說中，史蒂文斯和他父親之間的對話主要有兩部分：一部分發生在“涼亭跌倒事件”后，史蒂文斯就其父親的職責變動展開談話［2］:

… （1） ‘I have come here to relate something to you, Father.’ （2） ‘Then relate it briefly and concisely. I haven’t all morning to listen to you chatter.’ （3）‘In that case. Father, I will come straight to the point.’ （4） ‘Come to the point then and be done with it. Some of us have work to be getting on with.’… （5）‘Principally,’ I continued, ‘it has been felt that Father should no longer be asked to wait at table, whether or not guests are present.’… （6） ‘I only fell that time because of those steps. They’re crooked.Seamus should be told to put those right before someone else does the same thing.’ （7） ‘Indeed. In any case, may I be assured Father will study that sheet?’…

句（1）（3）為陳述語氣，發揮了給予信息的功能，其中“have” 充當了限定成分，“will” 充當表示時態的限定成分。句（2）（4）（劃線部分）是祈使語氣，主要是父親向史蒂文斯索取信息“something”的內容，帶有命令的意味，其中句（2）的“brie fl y”和“concisely”屬于情態附加成分，很明確地表明其父親此時此刻的態度。句（5）的“should”+“be asked to”則委婉地表達了史蒂文斯希望父親接受職責變動的事情。句（6）呈現的是義務性的意態意義，呈現的是隱形客觀的情態取向；句（7）的疑問小句起到了提問功能的效果，主要是為了索取信息——父親是否接受職責變動的安排。

從兩人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發現史蒂文斯及其父親的相處極其公式化，關系十分疏遠，這是造成他親情悲劇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史蒂文斯與肯頓小姐的關系

拋開不同社會地位的人際關系不談，史蒂文斯也并未能處理好與自己相同社會等級的人際關系，最為顯著的就是他與女管家肯頓小姐之間的往來。史蒂文斯在與肯頓小姐的接觸過程中，始終是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面孔。面對肯頓小姐的親近，他拒絕說：“Miss Kenton, I must ask you to leave me alone.It is quite impossible that you should persist in pursuing me like this during the very few moments of spare time I have to myself.”［2］這兩句對白雖然是陳述句，但第一句（劃線部分）在這里相當于祈使句的功能，強烈地表明了史蒂文斯對肯頓小姐的不滿之情，其中“must”屬于高量值情態詞，通常用來發出命令，還暗含了史蒂文斯和肯頓小姐之間的社會地位不平等。中量值情態詞“should”表示驚訝，還暗含了史蒂文斯對肯頓小姐的不恰當行為的指責之意。在肯頓小姐即將離開達林頓府，她質問史蒂文斯：“…Why, Mr. Stevens, why, why, why do you always have to pretend?”［2］,從言語功能看，這句對白是疑問句，但卻帶著質問的語氣。四個“why”則表明肯頓小姐向史蒂文斯索取“pretend”信息內容的強烈情感。“always”屬于高量值情態副詞，“have to”同樣屬于高量值情態動詞，這樣顯得話語語氣很不禮貌，但卻襯托出肯頓小姐內心崩潰的情緒。多次溝通失敗之后，肯頓小姐對史蒂文斯的感情也逐漸由濃烈趨于平淡。她認為，史蒂文斯是一個冷漠無情、不善交往的人。最終，史蒂文斯克制的性格釀造了其愛情悲劇。

（三）史蒂文斯與雇主的關系

史蒂文斯的一生只服務過兩位主人——Lord Darlington 和Mr. Farraday，這兩位主人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史蒂文斯和Lord Darlington之間的對話無非涉及兩個方面：一是吩咐任務；而是Lord Darlington的訴說及史蒂文斯的傾聽。盡管他們的社會地位不平等，但史蒂文斯在Lord Darlington身上找到了他所追求的信念。在史蒂文斯看來，只有效忠主人、恪盡職守方能體現一個男管家的價值和尊嚴。作為主人的Lord Darlington，只是一如既往地給他的仆從安排任務而已，而史蒂文斯一如既往地 回 應“Indeed not，sir”、“Yes，sir”、“No，sir”。例如［2］:

…（1）But none of us wish to see anything of that sort happen ever again,do we? （2）I mean, your father collapsing and all that. ——（3）Indeed not, sir. （4）And of course, if it can happen out on the lawn, it could happen anywhere. And at any time. ——（5）Yes, sir.

在這部分對話中，Lord Darlington跟史蒂文斯對話既有陳述語氣，也有疑問語氣。句（2）及句（4）使用陳述語氣是Lord Darlington為了向史蒂文斯解釋說明為何要變動其父親職責范圍。句（4）中時態助動詞“can”和“could”充當限定成分，表達敘述者的意見。“could”的語氣要比“can”要委婉，畢竟“it”指代的是摔跤一事。句（1）的前半部分是一個否定陳述句，用于否定提供的信息；而后半部分是肯定疑問句，用于確認史蒂文斯是否同意前半部分提到的內容。Lord Darlington總是用盡可能多的陳述句來與史蒂文斯交談，表明他的社會地位明顯高于史蒂文斯，控制著話語權。而史蒂文斯的回答極其簡單，這種自然反應則一方面表明他始終恪守一個有“尊嚴”的男管家的本分；另一方面他的這種自然反應表明他對Lord Darlington的信任。總的來說，史蒂文斯和Lord Darlington之間的相處是嚴肅拘謹之中卻又帶有融洽。

與Lord Darlington不同的是，史蒂文斯與Mr. Farraday的談話并非是那么正式、嚴肅，這就表明他們之間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雇傭關系；盡管如此，他們之間的關系絕不會超出雇員與雇主的界限。在小說開頭，Mr. Farraday曾勸說史蒂文斯給自己放個假出門旅行一趟，說道［2］:

“… （1） Why don’t you take the car and drive off somewhere for a few days? …” ‘I’m serious, Stevens. （2） I really think you should take a break. （3）I’ll foot the bill for the gas. You fellows,you’re always locked up in these big houses helping out, （4） how do you ever get to see around this beautiful country of yours?

在Mr. Farraday的話語中，句（1）的特殊疑問句用于挑起話頭，使他處于談話的主動地位并確保談話的順利進行。句（4）亦是特殊疑問句。疑問句的言語功能是索取信息，同時也能發現信息。從句（1）（4）的問句可以看出Mr. Farraday想了解史蒂文斯對他這個建議的看法。句（4）中的“ever”與疑問詞“how”連用，起到了加強語氣的作用。句（2）表示的是可能性以及Mr. Farraday的態度，其中情態動詞“should”充當限定成分，表示建議。句（3）的“will”充當限定成分，表將來時態。由此可見，Mr. Farraday和史蒂文斯的對話不像主人與仆人之間的交流，可以看出他們的關系并不算和諧。因為史蒂文斯會刻意壓抑自身情感，而Mr. Farraday從不會隱藏內心的真實想法。因此，他不善于與Mr. Farraday這樣“真實”的人打交道。

三、結語

以上分析驗證了人際功能的言語功能特點，即“人際功能是人們用語言與其他人交往，用語言來建立和保持人際關系，用語言來影響別人的行為，同時也用語言來表達對世界的看法”［3］。本文的人際功能分析表明，史蒂文斯與其他人均不能融洽相處。他與父親、肯頓小姐之間的關系是冷漠疏離的；與Mr. Farraday是復雜而緊張、格格不入的；唯一與他關系融洽的就是Lord Darlington。史蒂文斯與這些人的不和諧的人際關系最終成為導致了他的悲劇命運的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