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建構數字世界的新工具

文|張一鋒

無論是區塊鏈還是數字商業，都需要放在今天新的數字經濟時代中去討論，才能更好的認識。

數字經濟不是虛擬經濟，而是數字化技術與現實經濟相融合的產物，也代表未來經濟形態的發展新方向。區塊鏈作為建構數字世界的新工具，可以建立數字世界的單向時間軸，應用于版權登記、防偽溯源和信息存證等場景；可以防止價值雙花，保證有序流轉，應用于資產登記、跨境支付和供應鏈金融等場景；可以基于算法和代碼進行規則共識，應用于數字彩票、智能合同和多方協作等場景。

但無論是區塊鏈還是數字商業，都需要放在今天新的數字經濟時代中去討論，才能更好的認識。

從人類經濟發展史看數字經濟

要理解什么是數字經濟，需要從回顧人類經濟發展史開始。

18世紀前的人類文明，基本都可歸為農業經濟。土地和人口是農業經濟的兩大基本生產要素。農業經濟繞不開兩個限制條件：空間和時間。比如我們不可能把菠蘿種到東北去，這是由地域決定的；我們也不可能在冬天去播種，春播秋收是農業經濟需要遵循的季節規律。到18世紀后半期爆發的以“機械化”為代表的第一次工業革命，使機械工具開始替代以前的手工勞動。19世紀后半期，“電氣化”為代表的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啟了社會化大生產的序幕。工業經濟中，土地、人口已經不是最重要的生產要素，它們被資本取代了。資本驅動生產擴張，工業經濟的動力就是投入更多的機器來生產更多的產品。但是如今的數字經濟，并不是從數字技術中突然蹦出來的，而是工業經濟發展到一個較為成熟的階段后的結果。工業經濟想盡辦法生產更多的產品，不斷擴大生產，生產力相對發達之后，就需要考慮如何更多地滿足差異化的需求、個體的需求，而不是簡單地生產更多標準化的產品。如果說工業經濟是生產驅動型的經濟，那么數字經濟就是需求驅動型的經濟，也是交易驅動型的交易。

所以，數字經濟的產生，一方面是因為工業經濟發展到新階段面臨的新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數字化技術的出現，特別近三十年來從計算機、互聯網，到云計算、大數據、人工智能，以及區塊鏈技術，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成本上可行的滿足差異化需求的可能。正是經濟和技術的發展，推動了今天的數字經濟。

農業經濟的文明中心，一定是在土地比較肥沃的地方，像兩河流域、印度流域，還有我們的長江黃河流域；工業經濟的文明中心，往往是在交通運輸發達的地方，包括海運和船運，如倫敦、紐約、上海。那么，數字經濟的文明中心在哪里？從數字經濟的新生產要素是數據與科技來講，硅谷已經是數字經濟的一個中心，而未來，相信杭州也可以成為全球數字經濟的一個中心。

目前為止，區塊鏈僅僅是構建數字世界的一種新工具。但這個新工具已經顯現出了一些很有趣、很吸引人的特點，尤其在數字世界里。

一個基于共識的分布式共享賬本

區塊鏈到今天仍然是一個頗具爭議的話題。關于區塊鏈的本質，從技術層面上，可以簡單地理解仍然是一個賬本。

比如，有人從工商銀行的一個賬戶轉了2000元到農業銀行的一個賬戶，從手機網銀看這在幾秒鐘時間內就完成了，但真正的錢的轉移，卻需要通過人民銀行的大小額支付系統在日終交易之后才能完成。這么復雜是因為以上的記賬，工行是在一個獨立賬本里，農行也在其獨立賬本里。當需要這些賬本之間進行同步的時候，就產生了今天金融行業里的這些機構，以及復雜的運行規則。那么設想一下，如果我們把工行的賬本和農行的賬本，合并到一個賬本里頭的話，是不是可以簡單地解決剛才轉賬的問題？當然有可能，但是馬上會面臨兩個新的問題：一是安全問題，這個賬本如何保證它的安全，會不會被非法篡改；二是記賬問題，從工行轉到農行的錢由誰來記賬，是工行，還是農行，還是第三方？

以上描述的兩個問題就是區塊鏈所解決的基本問題，即區塊鏈的本質是一個分布式共享賬本。區塊鏈的賬本，把不同的記賬記錄打包到一個“包”里頭，這個“包”就叫做區塊。每一個區塊，通過密碼學算法可以得出一個哈希數據指紋（哈希值）。記錄里的數據一旦發生變化，這個數據指紋就會發生變化。數據指紋代表了這個數據塊的完整性和不可篡改性。同時，區塊鏈把這個數據指紋記錄在了下一個區塊頭上，所以我們可以簡單地通過這個鏈式結構的追溯，驗證當前區塊之前的記錄是否曾被人篡改過。這就是區塊鏈數據不可篡改性的基本邏輯。

區塊鏈不僅是一個賬本，它同時代表著一種新的記賬方式。以比特幣為例，比特幣每十分鐘產生一個新區塊，這十分鐘內參與網絡的節點，都會把自己的交易記錄發給整個網絡。同時，在這十分鐘之內，每個節點都在計算同一個數學問題。最先計算出答案的節點，獲得記賬權，負責把收到的交易記錄打包到新區塊中，所計算的答案和所打包的賬本數據，同時也會被網絡里的其他節點驗證，驗證通過后新的區塊才會獲得共識認可。

再次回到剛才轉賬的例子，通過區塊鏈記賬，那么無論當時是由哪個節點記的賬，工行和農行作為節點都會去驗證最后打包入區塊鏈的這筆賬。工行賬戶是不是正好被扣了2000元？農行賬戶有沒有增加了2000元？當所有這些記錄，通過了網絡共識之后，這筆記錄才正式進入了區塊鏈賬本。這種記賬方式有別于以前的單式記賬和復式記賬，它是基于共識的集體記賬。

區塊鏈作為一種新工具

目前為止，區塊鏈僅僅是構建數字世界的一種新工具。但這個新工具已經顯現出了一些很有趣、很吸引人的特點，尤其在數字世界里。

區塊鏈是一種鏈式結構的數據賬本，它仿佛建立了一個數字世界的單向的時間軸。在時間軸上現在之前記錄的數據，都是不可篡改的；或者說只要被篡改，就一定會被發現。所以區塊鏈可以應用在版權登記、防偽溯源、信息存證等場景中。

從比特幣例子我們可以理解，區塊鏈解決了價值雙花的問題，保證了價值在區塊鏈網絡里的唯一性的有序流轉。所以區塊鏈可應用在資產登記、跨境支付、供應鏈金融等場景中。

包括但不只是智能合約，區塊鏈本身就是基于算法和代碼的一個規則共識。參與到區塊鏈網絡里的用戶，遵循共同的算法規則來進行相互協作。現實世界中，我們需要依靠法律來保證規則的執行，依靠道德、風俗，甚至是地方性的約定來維護共同的規則。而區塊鏈是一種新的基于算法和代碼的規則共識。關于這項特性，已經有很多人正在嘗試將區塊鏈應用到數字彩票、智能合同、多方協作等場景中。

區塊鏈確實解決了價值有序流轉的問題。此外，還將給我們帶來成本更低、效率更高的基于算法和代碼的規則共識的有意義應用。

在數字經濟領域發揮更大的作用

馬云曾說過，新商業并不是虛擬經濟，它也是實體經濟。也就是說，數字經濟本質上是數字化技術與今天現實經濟相融合的產物。同時，也代表了未來經濟形態發展的新方向。所以數字經濟所覆蓋的內涵是非常廣的，既包括商貿、物流、金融等現代商業的基礎設施，也涵蓋司法、社會治理等多個方面。

很多人對“區塊鏈+商品溯源”產生質疑，因為他們認為區塊鏈解決的是數字世界里數據的不可篡改問題，而非現實世界。從一定程度上來講，區塊鏈確實不是包治百病的工具，只是構建數字世界的一個新工具。在商品溯源中有一些實際應用，如螞蟻金服和京東上半年所做的案例，已從實踐角度證明了區塊鏈在其中的價值。當然，我們也不能依賴區塊鏈技術本身，來解決商品溯源中存在的所有問題。一部分問題存在于數字世界，一部分問題存在于現實世界，而兩個世界之間的銜接既要依靠傳統的防偽技術，也需要新的物聯網等技術。

但是，區塊鏈確實解決了價值有序流轉的問題。國內不少企業在做區塊鏈與貿易融資結合的嘗試，比如浙江有很多做出口業務的中小企業，往往很難及時獲得商業銀行的融資。那么，是否可以通過出口商品的關單獲得貸款？這對銀行來說，常會面臨關單真實性和關單重復融資風險的兩方面顧慮。而要解決關單唯一性的問題，區塊鏈也許是種可行的技術途徑。另外，供應鏈金融中的重要課題就是如何把上游企業出具的較低違約風險的應收賬款憑證、金額和賬期被分解后能往下游企業支付，而不疊加新的風險。這也可以通過區塊鏈技術來保證價值傳遞過程中的有序流轉。此外，區塊鏈還將給我們帶來成本更低、效率更高的基于算法和代碼的規則共識的有意義應用。

在未來數字經濟的版圖里，個人在經濟活動中的參與度和貢獻度一定會越來越大。這可能帶來一系列新的挑戰，比如在數字經濟里，科技將如何幫助個人更好地控制和管理其所擁有的數據和資產。在這個過程，會需要數字世界構建新的基礎設施，甚至創建人與人之間新的協作機制。為此，我們期待，區塊鏈隨著技術與應用在未來的逐步成熟，能在這個進程中發揮出更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