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是我遇見自性的橋梁—專訪格萊美音樂家央金拉姆

文｜辛琛臣

在音樂中游舞，于當下廣演妙音。2011年《上山之旅》獲得美國第五十三屆格萊美新世紀音樂專輯獎，參與演唱的中國籍音樂家央金拉姆成為第一位獲得格萊美音樂獎的中國籍音樂家。近日央金拉姆接受了本刊的采訪，與我們分享在音樂中療愈自心，在心中消弭煩惱痛苦的故事。

Q：請介紹一下您的音樂之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經歷了哪幾個階段？

A：我是在山里唱著歌長大的，中專畢業后被分配到縣城做音樂老師，1994年考入西北民族大學藝術系學音樂。做企業的時候，和姐妹組成了“央金瑪三姐妹”歌唱組合，2001年首次登上了央視春晚的舞臺，那個時候的唱歌是民族音樂的表演形 式。

而最近這十幾年，我通過音樂來修行，現在大家聽到我的音樂都是即興創作、即興錄音的。我現在唱歌的狀態，不會事先準備好要唱哪一首，好像是在表演、演繹一首作品。我都是到現場，根據現場的情景和能量狀態來唱。在沒有希求和恐懼的狀態之下，心靈音樂會自然而然地流出來。

現在音樂是我修行的工具，我通過聲音檢驗我的修行。聲音是一個頻道，是一種能量波，是一個橋梁。通過發音，頻道開始振動的時候，可以將你的心帶到自性的海洋。它可以繞過你的頭腦，不需要思維、不需要分辨，直接去感受。這個自性，也就是覺性、佛性，大家都在描述的一種不可言喻的狀態。我也正是通過音樂、舞蹈還有禪修，找到了生命的真相，經驗到自性。

Q：您的音樂是從心里流出來的，是自性音樂。這種音樂第一次是在什么情況下開啟的？

A：2003年，我在北京家中的佛堂，通過自性舞蹈和禪修，經驗到自性。某天下午，我在一個心如明鏡般的狀態里，內心浮現出一個旋律在空中繚繞，當時非常感動，自然唱出了一首《妙音天女的眼淚》。從那以后，整個人被開啟，便擁有創作自性音樂的能力了。

Q：自性音樂要求隨時隨地回到當下，在創作中有沒有遇到過什么困難？

A：我沒有進過錄音棚，我的音樂都是在大自然和清靜的寺廟里，把自己放空，在祈請的狀態之下，將對生命當下的感悟唱下來。最開始創作的時候，每次錄音和作曲前，需要到山里或寺院里禪修一兩個星期，清凈自心才有靈感。

隨著修行的穩定，我慢慢可以在任何地方創作。最大的一次突破是，在美國家里通過做家事練習覺知當下，在一次洗刷碗盤的體驗中，頓悟驗到世界上沒有大小事之分，當下的覺知才是最真實的。感覺到做家事和唱歌都是很有意義的事情，也是非常平常的事情。這樣放下執著后，我在做家事中也自然能隨時創作心靈音樂了，變得越來越自在。現在我不需要專門跑到山里去錄制音樂了，隨時隨地都可以唱，唱完就放下，體會到了“真空生妙有”的感覺。

Q：您因為《滿愿文》而獲得格萊美獎，能介紹一下《滿愿文》這首歌的創作過程和當時想傳達給人們的含義嗎？

A：2008年我在科羅拉多州山上閉關的時候，經朋友介紹認識了保羅·溫特（Paul Winter），他是美國的環保音樂之父，曾經獲得8次格萊美音樂獎。迎接夏至那一天，我參加了他在教堂舉辦的一場特別的音樂 會。

我們沒有排練，從凌晨1點開始準備，4點開始唱，全場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的。第一首歌響起，我清唱著從黑暗中走出，跟五六位音樂大師一個個互動，我用我的歌聲，他們通過他們的樂器，慢慢對話，這完全是無國界的音樂交流。我和這些音樂大師完全沒有現場排練，是純粹的現場交流，真正的當下的創作。這種交流，毫無障礙。

在那場演唱會中，唱出了《滿愿文》這首歌。那次我在教堂里體會到，最神圣的東西是一體的，就像太陽一樣，照射著我們，播撒著光芒，它就一直在那里，而關鍵是我們的心是否已經打開，我們的心是否有分別。

唱到最后一首歌《早上的太陽》時，第一束曙光從玻璃窗透進來，天已經亮了，夏至到來了。6點鐘，大家把蠟燭點起來，迎接夏至的早晨。保羅也很感動，他把我帶到觀眾席中，我才看到許多人眼含淚水。這些觀眾在非常靜的狀態下，聽得很真實，他們也把我帶入到了一個安靜的狀態，在這里我們都非常感動。

再后來，這次演出的《滿愿文》所在專輯獲得了格萊美獎，這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我非常地感恩，我只是一座橋梁，希望通過音樂管道，把更多的光芒、希望和愛，傳遞給人們。

Q：其他的音樂家在創作過程中是否也和您一樣，特別注重自性？這是不是藝術創作必備的？

A：音樂是我和世界對話的一座橋梁，音樂是最不需要語言來解釋的。我同許多優秀的音樂人有過合作，這其中有著名的格萊美音樂獎大師，也有玩搖滾的年輕人，還有在美國黑人區長大的鼓手。雖然我們國籍不同，語言不通，文化不一樣，連信仰也不一樣。但是當所有的音樂交匯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感受到大家和平的心是一樣的，只是途徑不同而已，我們的愛都一 樣。

優秀的音樂家都很單純，沒有自我，我在這個過程中經驗到，我在創作時，只要沒有頭腦思維介入，自己“心在當下”唱的時候，音樂就像水一樣涌出，他們的音樂也會變成我的聲音的最和諧的“伴侶”。歌聲和樂器成為最好的舞伴，自然就能表達出和諧優美的情景，這就是回歸自性，心在當下的默契。

Q：對您來說，音樂人、母親、妻子、老師這許許多多的身份之間是怎么切換的？對于特別迷茫、忙碌又找不到自己天賦的現代人，您有什么建議？

A：以前做奇正藏藥的時候我就是個女漢子，甚至都不想結婚，企業是做大了，但我也發現自己的內心很不快樂，我開始尋找，走上了在家修行的道路。在閉關、禪修和行住坐臥的練習中，慢慢找到了自己的心性，清楚了自己的愿心，回到作為女性本來的我。我做過女強人，也經歷過許多苦，現在做媽媽，體會到母親的不容易，體會到很多現代女性都在經歷的苦。如果我們把這些苦當作修行的助緣，運用苦來修行，這些苦就成為我們悟道的機會。所以，我想我的這些經驗可以跟有緣人分享，可以幫助女性們從苦中走出來。

現代社會的節奏越來越快，我們常常走得太快，又或向外攀援，重視各種“外在條件”，恐懼“未知事件”，而忽略關注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迷茫。

雖然壓力很大，如果能找到女性內心的智慧，許多難關也都是可以面對和渡過的。大部分人的壓力還是來自內心的不平衡，比如和別人的攀比，和別人價值觀的沖突等等。人們過于忙碌，內心失去平衡，心靈的提升跟不上就會出問題。真正的答案在內不在外，我們需要先放松、平靜下來，回歸到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