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

呂含欣

詩人形容桂花的香，覺得它非凡間的香氣。“不是人間種，移從月中來。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或是“今日蟾宮親折取，人間無物比天香”。雖是形容她奇香難得，但讀來總覺得這桂香如同天上的姮娥，氣質清冷。在我的心里，這桂香最是樸實和誠摯，她把九月清冷的空氣，釀滿了甜蜜的氣息。

夏日的荷花冬日的梅，秋天的桂花在此間承著前啟著后。荷與梅的香都清淡，要細細嗅來才可以，桂花卻濃郁又熱烈地吐露著芬芳，以至于相隔甚遠，都能感受到她的熱情。

小的時候，爺爺在家中院子里，種了一棵桂花樹。那桂花清甜的香氣，總是在不經意間就鋪滿了整個院落，溢出了門外。我總是故意使勁聞者，鼻子發出咝咝的用力嗅的聲音，爺爺看我愛這香氣，傍晚到我家中來，遞給媽媽一袋桂花，讓我放在枕邊，在濃郁的花香里入眠，夢里也盛滿了甜蜜。

高中時候的晚自習，整個人埋在厚厚的書堆里解著數學題，不知哪處的花壇里植了桂花，從窗外一陣一陣地飄過來求學的日子清苦，悄然然飄來的桂花香，給它添上了許多甜蜜。

工作之后再聞桂香，是高中好友出嫁的那日。看著她穿著新裝步入一個新的家庭，家門口傳來陣陣的桂香，不免想起我們高中坐同桌時候的爛漫日子，清秋時節我們裹著校服趴在那里說悄悄話的場景。時光往復，浸染在時光中的桂香依舊是她原來的樣子，我們的面龐上卻再無當日的青澀。“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心中既為好友找到幸福而幸福，也為她遠嫁他鄉而惆悵，再如那時常能偎在一起說話的日子，此生怕是很難再有了。

桂花酒，桂花茶，桂花糕……許多花兒只帶來嗅覺上的享受，桂花卻讓你在舌尖上也能去體味那醇香。它醇厚的香氣是沁在骨子里的，以不同的方式釋放著。歷經懵懂的童真年代，青澀的求學時期，在外漂泊的工作年歲，每每在清風中嗅到這可愛的香氣，或是點一份摻揉著桂花的糕點，心里總是有些莫名的感動。

人總歸是需要被感動的，不論是被那清音流囀還是那暗香涌動所觸，不然心就慢慢僵硬了。桂花誠摯地清香著，我也愿在它一路香氣的圍裹下，歷經世事人情，仍存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