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超
國家一級演員,中國戲劇梅花獎、上海白玉蘭獎獲得者。中國戲劇家協會會員,成都市川劇院副院長,成都市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川劇傳承人,享受成都市政府特殊津貼專家。
工文武小生。曾榮獲第26屆中國戲劇梅花獎,第二十六屆上海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主角提名獎,全國地方戲曲調演(南方片區)優秀表演獎,四川省振興川劇調演比賽金獎、一等獎。其嗓音圓潤清純、音域寬廣、表現力強;表演儒雅氣派、剛勁奔放,頗具川劇小生的藝術特色。
代表劇目:《塵埃落定》《欲海狂潮》《劉氏四娘》《望娘灘》《紅梅記》《歲歲重陽》《黎明十二橋》《燕燕》《白蛇傳》《目連之母》《好女人·壞女人》《春江月》《聶小倩》,折子戲《裝盒盤宮》《越王回國》《訪友》《放裴》等。
認識王超,只是偶然。
在和川劇院工作人員的座談會上,我正好坐在長桌的拐角,一角之隔處,是一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小伙子,小平頭,面孔清秀,雙目有神,正在埋頭書寫。我好奇地湊近,發現他正在一一作答我們采訪提綱上所列的問題。不時地,他還會接著劇院黨委書記或常務副院長的回答做一兩句補充。
當他停下筆,忙著為我們遞西瓜的時候,我拿過紙來看,每個問題的答案都簡單凝練,角度新穎,全然不同于其他人的回答。我瀏覽了一遍,拿起筆在最后寫道:“你一定會表演變臉吧。”看完后,他輕輕寫下:“我曾在1997年參加春節聯歡晚會的現場直播”。
半路出家
1970年,王超出生在一代文宗陳子昂故里——四川射洪。驚奇的是,他表演生涯的第一部大幕戲《劉氏四娘》中四娘的故居,也離射洪不遠。或許是因為地靈人杰的熏陶,在他心里從小就埋下了川劇的種子。
王超是家中最小的孩子,頗受家人疼愛。13歲時,姐姐送給他一臺簡裝的小收錄機,這讓王超開始走入川劇“生、旦、凈、末、丑,昆、高、胡、彈、燈”的聲音世界,并徜徉其中,如癡如醉,與川劇結下了不解之緣。
飛鴻本無知,人生卻有意。17歲時,王超正讀高二,他俊美的形象和清亮圓潤的嗓音,讓他先后贏得了四川音樂學院和四川省川劇學校的青睞,兩所學校都破格錄取了他,但他最終選擇了后者。他說:“一方面是因為我生在農村,從小就在家鄉看過一些小劇團表演的川劇,耳濡目染,慢慢地喜歡上了川劇。另一方面也有一個現實的考慮,川劇班畢業能夠定向分配到成都市川劇院工作,既能擁有入城戶口又解決了工作問題。”他也坦言,如果當初選擇了四川音樂學院,至少收入不會比從事傳統戲曲表演清貧。但是他并沒有后悔,并寫下這樣一句歌詞:“這就是愛,說也說不清楚”。
就這樣,王超放棄學業來到成都,開始了自己的川劇藝術人生。眾所周知,戲曲演員最看重“童子功”,早已過了學戲劇最佳年齡的他,要像10至13歲的小孩子一樣摸、爬、滾,喊嗓練唱,好在王超是一個懂事知難的人。“冰雪林中著此身,不與桃李混芳塵。”王超最終憑著自身的天賦與勤奮,在一切煎熬中挺了過來。正如戲曲評論家劉乃崇、蔣健蘭夫婦贈王超的詩所云:“半路出家風中行,苦修不怕卻登臨。高山再上休停歇,一寸光陰一寸金。”
一鳴驚人
1990年,當四川省首屆“桃李杯”獲獎結果揭曉時,王超憑借《托國入吳》一舉榮獲表演一等獎和唱腔一等獎兩項殊榮,眾人始料未及,也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他用四年的時間學完了七年的課程,順利畢業,結束了校園生活,然后被分配到人稱川劇“戲窩子”的成都市川劇院。
為了盡快彌補自身的不足,在正常的課程外,王超還會私下找老師“開小灶”,大熱天里仍然堅持練功,學犯功戲《放裴》。有一次晚上11點,他還在獨自練習唱腔,但總覺得哪里不對,他立即跑到聲腔老師陳星閣家里請教。當時陳老師和家人已經入睡,就在老師的床頭,他硬是請老師用錄音機錄下了那段唱腔……
說到成功前的努力,他說:“真的很艱難!我的一點小成功應該說主要在于自己私下的努力和老師給我開的‘小灶’。我進校后面臨的問題不光是年齡大、練功難,還有就是我是一個插班生,別人已經學了三年,很多基礎科目的學習都已經進入成熟階段,而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是因為有一副較好的嗓音才被破例特招……” 談及一路走來的感受,他回憶到,“我曾經也因為自己的基礎課落后而沮喪、失落,覺得沒有朋友,非常孤獨。但欣慰的是有很多清貧而敬業的好老師幫助我,如李家敏、魏益新、邱允琛、杜奉鑄等老師,我一直很感激他們。”
幾番曲折
川劇有過鼎盛和輝煌,也經歷過最困難的時期。據老藝術家講,六、七十年代是川劇最鼎盛的時期,許多老一輩的革命家、國家領導人,如朱德、鄧小平等都非常喜歡川劇,十分關注川劇的演出和發展。90年代初是川劇最困難的時期,那時整個社會都在搞經濟,人們似乎都很恐慌,唯恐被經濟浪潮所淹沒,于是大家都拼命掙錢,很少有人去關心戲曲川劇。
當時成都市川劇院的很多演員,有的去開出租車,有的去做生意,有的甚至跳槽到其他行業。王超也曾開了兩年的出租車,為別人做過專職司機,搭過草臺班子演出,甚至因演出節目質量低下而挨過汽水瓶……他說:“現在回想起來,那段經歷在心里真的非常難受。但是,現在隨著經濟的發展,大家都富裕了,唱歌唱膩了,跳舞跳累了,心也慢慢靜下來了,反而覺得欣賞民族傳統文化也是一種享受。”對此,有一個很好的證明就是:錦江劇場悅來茶館演出場的觀眾漸漸多了起來!
最終,王超還是因為喜愛川劇,放棄了許多到國內一些公司發展的機會,也放棄了許多和國外長期簽約的機會。“有人覺得人生最快樂的事是做著一份自己喜歡的事業而且又能掙錢,我雖然在這里掙不了多少錢,但卻能體現我自身的價值,實現我的追求和夢想,即使一生清貧也無怨無悔。無論走多遠,我還是會回到我摯愛的川劇舞臺。”
一個夢想
1993年,王超攜表演生涯的第一部大幕戲《劉氏四娘》進京演出,該劇獲得了多項文華單項獎。這是一部有文有武的戲,王超的表演自然淳樸。“戲無技不驚人,戲無情不感人”,王超還清楚地記得著名戲劇家郭漢城老前輩聽完后熱情地說:“扮演目連的演員王超小同志,唱腔美,音色美,表演催人淚下,是位很有前途的青年小生演員。”此后,從《白蛇傳》中的許仙到《望娘灘》中的聶郎,從《紅梅記》中的裴禹到《欲海狂潮》中的白三郎,從《好女人·壞女人》中的楊蓀到《塵埃落定》中的傻子……王超不斷突破自我,嘗盡了“人生百態”,被稱贊為“年年出訪,歲歲獲獎”。
其實,除了表演,變臉也是王超的一大特長。十年前,他拜川劇界公認的“變臉王牌”王道正為師,開始虛心學習變臉。終于,在名師的指導和自己不懈的努力下,他對川劇“九變其身”進行了藝技升華,突破了半分鐘“九變”的極限,達到不加時而“十二變”的一氣呵成。王超曾在香港和澳門兩個特區慶祝回歸的演出中表演變臉,受到錢其琛、何厚鏵的親切接見和題贈。在1997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上,他表演的變臉受到盛贊,他也贏得了“春蘭杯”獎。香港衛視還曾專程趕到四川為他量身制作了時長25分鐘的《變臉小生王超》專輯,并向歐美各國推薦。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王超以此為座右銘。他表示,“我的表演經歷了‘知、好、樂’三個階段,特別是在拜著名川劇表演藝術家藍光臨先生為師,并受到表演藝術家曉艇、余開源、王世澤(已故)的悉心指導后,我個人對川劇藝術的理解更透徹,表演也日趨成熟!”梅花獎的全稱是“中國戲劇梅花獎”,是中國戲劇表演藝術的最高獎項,始創于1983年,每年一評。2005年起改為兩年一評,2007年更名為“中國戲劇獎·梅花表演獎”。摘取戲劇界最美的那朵“梅花”是王超一直以來的夢想,這個夢想已經跟隨了他20多年,終于在2013年,他抱得梅花歸。
與時俱進
談及川劇的境況,王超說,“劇目、人才以及觀眾的培養與建設是目前川劇面臨的最大困境,人才的培養包括編劇、導演、演員。一個院團的發展與建設,首先離不開好的劇目,好的劇目需要好演員和導演來體現,有了好的劇目、好的導演與好的演員,呈現出來的劇才會精彩,劇目精彩了自然而然也就有了觀眾,有了觀眾,我們的川劇才有未來!關于川劇的未來,我還是很有信心的,我去過很多國家演出,川劇非常受歡迎。國家提出的關于文化體制改革的方案,我覺得非常好,這樣川劇的未來也會在與時俱進的發展中變得更好。”
的確,川劇需要與時俱進,王超也需要與川劇俱進。我近日曾夢見一樹的梅花,有的綻放,有的含苞,有的才吐出嫩芽,此時想來,這樹梅花必是川劇了。王超這朵新生之梅,正在汲取大地的養分,竭力綻放最美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