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的篇幅一般都比較短小,于點滴之間蘊含博大與豐富。過去有一些主要抒寫哲理的短小散文詩,表達一些哲理性的感悟或者思考。這類寫法已經有些過時了,我們必須不斷嘗試一些新的藝術方式。
這輯以短小為外在特點的散文詩作品各具特色,辨識度較高,可以比較清晰地看出每位詩人對散文詩文體的獨特理解。廣硯的作品具有明顯的背景和依托,由現實體驗引發個人的內在思考,以詩的方式梳理人生與情緒。《時間簡史》題目很大,寫的卻是個人的情感,詩人因為錯過而遺憾,但他以詩人的方式進行了彌補,語言別致,含蓄耐讀。對于個人來說,有些情感真的配得上這個大的題目。蘿卜孩兒抓住“瓷”的純潔但易碎的特點,將生活與瓷相互幻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一種情感體驗的交互效果,既寫出了瓷的特點,也因此抒寫了人的“瓷”性。弦河的作品既具有生活的實感,也具有藝術的超越性,他通過獨特的視角串起記憶中的現實與人生,以藝術的方式重新建構了一種精神的秩序,這就使他的作品擺脫了線性的結構和平面的抒情,最終形成了屬于自己的同時也具有藝術特色的文本。“你也開始淡忘。現在想起,過后還要忘記。//終于等來的一場雨,如期而至。//仿佛不是為了彼此。只是為了一場雨,相互爭吵。從而相互交融。”爭吵、交融,矛盾又和諧。這或許就是“輪回”,就是生命的本真。袁偉的《99℃》切入的角度比較別致,古人說,滿招損,謙受益。他缺失的這一度就是“謙”,而恰好是這一度,以詩的方式詮釋了人生的一種哲學。這一度,是詩人用來自省、自持的。趙目珍對散文詩的文體特征把握得比較準確,知道什么時候可以敘事,什么時候將自己全部地投入,他的語言組合、意象建構、思緒的跳躍,使作品具有較強的張力。“每一次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我都能夠預感到那些植物的呼吸。//晚風吹過故鄉,就像是吹在異鄉一樣。無法分辨,它到底是屬于誰的地理。”沉思、追問,給我們留下了思索和想象的空間,于是作品就有了余味。
現實、生活是文學的根基,一些詩人在創作中較多地依托現實的意象、場景,并試圖從中發現詩意。何文的作品可能和他的生活經歷有關,他抓住“羊”這個普通而獨特的動物,抒寫的是人與世界的關系,是親情、鄉情。他在羊身上發現的是別樣的情感,“春天來臨,不敢把換下的羊皮襖在太陽下晾曬得太久。//怕春風一吹,皮毛全復活成春草,重新長到土地上。”將人、動物、大地的特殊關系融合其中,耐人尋味。潘銀璋寫的是桃花,詩人試圖通過桃花抒寫鄉村的變化,抒寫對少時情感的重新體驗,而桃花最終只是一種象征或者載體,詩人還可以進一步融入其中。王語軒寫的是伊犁,以伊犁的雪為中心意象,作者的想象比較豐富,將當地的風土人情、自然景觀通過與雪的聯系匯聚在一起,以陌生寫熟悉,天高地闊,語言也比較流暢,給人一種比較舒放、柔情的感覺,但在體驗的內在化處理上可以進一步用力。荊卓然的作品寫得比較直接,雖然沒有濃郁的情思滾滾流淌,但我們從中讀出了情感的名字,也體會到了90后一代的情感方式,甚至在詞語的選用上,也和以前的寫作者有所不同,這或許就是變化。
每個詩人都有各自的追求,通過文字讀出詩人的感悟和思索。這些作品都是優秀的,是有血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