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性化教育系統探析

如何正確看待個性化教育，孩子的個性化發展需要怎樣的教育，才能適合其未來人生的發展軌跡？在實際操作中，教師能夠真正關注到每一個學生的成長嗎？對于各種天才的、后進的、患有智力障礙的學生又如何給予關注呢？僅是依靠教師對學生的關注能夠達到教育的目的嗎？

2016年3月，筆者隨廣州市中小學教育領導能力交流與學習項目培訓班前往美國華盛頓州西雅圖學習訪問，對個性化教育有了較為系統的認識和體會。作為對我國教育發展的期待，以取長補短，談談符合教育需求的所見所聞。

一、班級管理模式：為學生個性化教育提供優良的條件

我們訪問了16所不同類型、不同學制的大中小學，有兩個直觀見聞：第一是全部實行小班制，人數最多在25人，年段低者20人；第二是除了小學和學前班（小學前一年的幼兒園），都是實行走班制。沒有中國式的班主任，學校的有關活動運作怎樣傳達？那就是每天最后一節課的老師負責告知學生學校的通知與安排。筆者在歸程的航班上問身邊一位擔任麻醉師的美籍華人（她的孩子是在美國長大和接受教育的），她認為走班制有利于自小培養孩子自主選擇、自我管理的能力。確實，課間4～6分鐘的換班上課速度，每天的選擇上課地點，每學科的作業完成要求和限時，每學科的學分完成情況等等，這些都是學生關心的問題。個性化教育首先是學生關注自身。

走班就讀派生了若干解決學生學習差異的問題，學校設置了學習輔導中心，跟不上進度的學生可以離開常規課堂參與輔導。更讓人驚訝的是，對整體測試不及格的學生，可以按照每一個小學習目標進行輔導，并馬上逐一檢測過關，這種方式是個性化教育的典型做法。而能力超前的學生可以選擇相應學科跟上一個年級就讀。12年級時，學校還會根據學生報考不同的大學而實施針對性的輔導。在美國，患有智力障礙的學生是在普通學校學習的，學校除了安排有專門的課室進行糾正醫治和輔導外，只要學生在某方面具備學習能力，就能跟隨正常的學生一起就讀。我們也在校內多次見過，在課室外的走廊，教師與學生進行一對一的輔導。所有這些都令筆者想到，走班制的背后，除了學生要承擔自己的責任外，學校教育也給了他們足夠的人性關懷。

二、自主學習與評價：強化學生個性化發展的素質

教學模式和手段是教師評價中的一個方面，美國的課堂學習方式體現出學生的主體性和合作探究，教師鼓勵學生發展思辨思維和批判性思維。例如，在高中11年級的歷史學習要求中，教師提出了規范的學習指引，指導學生搜集資料和做筆記的方法，建立索引便于查找。每節課都有工作表要填寫，作業和測試類型有論述題、論文、辯論和探究項目。這些方式對于促進學生的獨立思考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都大有裨益。筆者在瑟斯頓鎮學校了解到，對于一些跨學科的作業，相關學科教師要分別給予評價，筆者在華盛頓州教育廳廳長的座談會上提及這一現象時，廳長回應“這是肯定的”，因為社會對于人的能力需要就是如此，知識的運用就是融合在一起的。這種充分認同和肯定學生水平的做法正體現了個性化發展的理念。

在教學過程中，美式教學有一個很突出的特點，就是把藝術元素加入學科的教學中。我們在西北大學的英語系教授Jeremiah的《藝術與教學的融合之道》講座里，也親自嘗試了以詩歌與繪畫的方式來教學。在我們所去到的每一所中小學，室內的墻壁和走廊幾乎布滿了學生的藝術作品。我們去過的艾佛雷特學區教育局和華盛頓州教育廳的辦公樓，都張掛著學生的藝術作品。

總之，對精神生長和心靈世界的高度關注，激發學生個體的生命潛質應該是教育的重要使命，是學校課程建設的重要命題。

三、學制靈活：為學生個性化發展提供更多選擇

美國的學生從小學前一年開始入學，屬于幼兒園教育，然后1-6年級為小學，7-8年級為初中（有的是6-8年級），9-12年級為高中。其中，11年級修夠學分就達到高中的要求，12年級是按照升學要求修的學分。在華盛頓州的學校，學生修讀跨學科領域的課程，可以獲得相關學科的學分，就是兩邊都計分。根據介紹，在華盛頓州當地有一些高中設立了職業教育，如修讀機械課程，在及格后可以取得初級機械師執照。還有就是在華盛頓州才有的一種學制，就讀最后兩年高中的時候，可以兼修社區大學課程，社區大學課程可代替高中學分，12年級畢業后取得準學士學位，然后申請本科大學直接就讀大三年級。這種學制現對國際生開放。學分制的設立，本身就是給學生提供更多的選擇，這樣的個性化教育是可以直接改變學生的人生進程的。

四、STEM課程：為學生個性化發展奠定堅實的基礎

STEM課程是為了滿足未來社會發展人才的需求而設計的。對于這一課程，美國要求初中階段必修，高中階段選修。并且對學生的修讀有能力培養的要求：一是批判性思維；二是跨網絡的協作和有影響的領導力；三是敏捷和適應環境的能力；四是主動和創新精神；五是有效的口頭和書面溝通能力；六是獲取和分析信息的能力；七是好奇心和想象力。

課程體系由電腦繪圖、科學數據分析、機器人與控制技術、電子技術、數字通訊、軟件工程、力學與結構、替代和可再生能源等八大系列組成。每一個系列下又有若干個具體內容，共有33個項目，包括3D打印技術、三維動畫制作、數碼影片制作、游戲制作、傳感器、飛行模擬等一批與信息產業相關的內容，也有機械工程、自動化、邏輯編程、氣動工具等等與一線生產企業相關的內容。學校都有配套設施完整的固定場室，大部分配置了27寸的蘋果電腦給學生使用，演播錄制室、數碼拍攝室等再另外配置，儼然一個工廠。學生學習形式都是分組活動，有專門的教師負責指導。關鍵是，學生是按照STEM創新實驗系統的指引和流程來操作的——“你學習什么？需要什么材料？電子檔案袋建議，你需要知道的？開始動手，提高自己”，學生在系統里選取任務、填報各種記錄、搜集需要的知識和信息，按照指引動手制作或者在電腦上操作。每周1-2節課，學生修完全部內容后，再選定一個項目深入地學習，往往學生會以最佳的創意來表現自己，獲得最大的成功感。

學校還會根據州課程標準編制STEM課程，立足社區實際，利用當地企業資源，并咨詢職場人士。與企業建立合作關系后，企業派員工到學校指導學生開展項目研究，促使學生在上學的同時關注生活，參與生產實踐，進而取得一定的成果來回報社會。在一所學校，我們還看到現場有客戶訂做的劃艇在制作中。

STEM課程，讓學生在體驗嘗試后再選擇興趣點，為未來職業發展做好了準備。不論是激發學生找到自我，還是為社會培養個性化人才，STEM課程都具有積極的意義。

五、多元文化理念：個性化教育的國情因素

因民族因素而存在的個性化教育，也是美國教育的特點。我們在華盛頓大學聽的第一課就是由Cherry Banks博士講授的《國際遷移和教育挑戰》，論述新世紀移民現象導致語言和文化多元，不可避免地直接影響到教育，如何通過有效的教育讓全球眾多移民更快更好地適應新的國度生存和發展需要，培養移民學生對新的國度的認同感和歸屬感，進而為他們后續更好地生存和發展提供可能。而在西北大學，我們也聽了Rebecca博士關于教育信息化應用與多元文化教育的講座。Rebecca博士與我們分享了基礎教育教師基于多元文化背景，通過網絡資源做好全納教育的做法。其包括：通過推介媒體上的各民族的優秀人物樹立學生學習的榜樣，基于本民族的文化創編故事書和漫畫書進行交流，開通博客和制作視頻以探討各自民族出現的問題，通過網站了解別人的文化，通過其他網絡資源了解不同的社會，等等。對于非英語國家的學生，還幫助他們利用多種英語學習網站提高學習水平和語言適應能力。Rebecca博士的講座讓我們看到美國是如何站在多元文化背景的角度理解學生的不同，從而努力為學生營造多元文化氛圍，讓學生保持自己的個性化需求的。

六、教師評價：促進個性化教育的行業規則

從西北大學教育學院副教授Molly Quick博士的講座，了解到華盛頓州的教師評價有八個方面的標準：教師對學生有明確的期待目標；基于研究的教學實踐，滿足所有學生的需要；因材施教的個性化教學；具有合適的教學技巧和教學資源準備；建立安全、全納的學習氛圍；采取多元化的形成性學業評價；保持與家庭的溝通，在道德和專業上促進學生的學習；參與社區的協同教育，改善教學實踐環境，促進學生的學習。這是公立學校執行的評價教師標準，由此反映出教育特征為全員性、個性化、多元化、社會性。教師要為了學生的個性化發展努力創設充分的條件。

一所由社區和非營利基金會合辦的簡稱為“TAF”的公立學校，其教學理念是了解每個人的特征，促進個性化成長。對老師的要求是注重學生的個性化發展。學校不會因為學生成績好而獎勵老師。學校重視學生的學習分享，每年組織4次成果分享會，從中可以看到教師對學生的個性化指導的作用。

綜觀對教師的評價，并不是要評定一個優劣等級，評價更多的在于促進教師在職業生涯中的專業成長和自我完善。對教師的評價不是單從教學成績來權衡教學水平的高低，更重要的是關注教師在群體和教育環境中的改變和進步。而評價教師的本質是導向教師統一其職業規范和目標，最終為了學生的個性化發展。

七、關于推進教育改革的思考

對所了解到的美國的基礎教育做了一輪回顧后，筆者深深地認識到個性化教育是一個龐大的系統。目前，我國教育面對的最大困難是社會大眾對教育的認識，包括教育工作者已經形成的觀念。我們可以做些什么來推動教育的改變呢？

（一）用心做細節，著力在學生動力

筆者在出發到美國學習前，倡議教師要“給學生第二次機會”——對學習后進者進行輔導后再次檢測和認同，以樹立學習后進者的信心，信心不倒就有動力。并把這一倡議寫進了工作計劃。訪學回來后，借鑒美國教育的經驗，筆者馬上跟學校教學管理干部商討當時的倡議該如何落實。教育是等待的教育，走慢點，有些人才跟得上，否則就會有人掉隊。相反，走得快的一樣可以讓他先搭上一趟快車。所以，有些問題處理雖然很簡單，但效果可以很大，因為這是觸動學生心靈的舉措。

（二）信息化助力，數據服務學生個性發展

大數據時代為教育信息化應用提供了良機，因為我國中小學班額較大，急切需要技術的支持，所以踏上教育信息化的快車一定要選對前進的方向。筆者認為，首先要注重如何發揮其關注和分析診斷功能。筆者主持的數據采集教學應用課題，正努力往關注學生的課堂過程性表現來應用。近期聯動兄弟學校進一步進行大規模的研討活動，其主題就是“關注個性，激活課堂”，數據采集與反饋是為了了解每一位學生的學習狀態，核心是關注學生個體的狀態和發展，從而為其個性化發展提供恰當的機會。

（三）課程融合思維，推動個性化項目探究

STEM課程有一個特點就是課程融合，以其思維，整合各學科課程，提高課堂效益，并可能騰出時間和空間給學生選擇多一些研究項目，項目任務帶動、產生的實際效益是符合社會對人才的需求的。我們一方面可以借助政府投入，在創客教育、機器人技術、3D打印技術等高端領域邁開領先步伐，另一方面也可以無需空等資金投入，轉而研究和實施促進學生拓展知識和能力、體驗社會生活、提高綜合應用素養的融合性課程或項目。筆者參與中學生歷史劇創作活動，指導學生攝制DV，就是為了激發學生的潛能，把各種學習融合起來，與社會結合起來，進行項目推動，多方嘗試體驗，形成可行、顯效的融合性課程。

（四）改變教師評價，還需大家合力

不把教師評價從唯成績論中解脫出來，學生就難以享受個性化發展的幸福。其實，從事體育、藝術、科技教育的優秀教師與指導高考成績出色的教師是一樣重要的。華師附中曾經把開發校本課程作為用人的要求，評價上占20%的分值，有必要以此方式來推動教師評價改革。唯成績論導致科本主義，各科搶占學生的時間，導致學生無所適從，哪能讓學生學會自我選擇？

（五）改革學生評價思維，促進個性化發展觀念

打破時間和空間的界限，打破分科孤立評價的做法，接納學生已有的人生閱歷和收獲，這才是個性化教育應有的個性化發展觀念。我們可以聯動家校和社會，建立學生自主研修課程學分評價制度，甚至對一份學生作品要由多學科教師一起來評價，讓學生的人生之路真正成為其成長之路，助力學生的個性化發展。

（六）推動走班制建設，讓學生學會自主管理

走班制之奧妙，就在于它促進了學生的個性化發展。保姆式的教育，學生永遠長不大。中國孩子需要自立、自理、自強。實施走班制，要克服諸多困難，利用信息化技術可以解決效率和管理的問題，局部走班，可以為大規模走班提供經驗。

總之，個性化教育是引導個體生命獨特性發展的教育，需要考慮到個人特質和潛質。個性化教育，它以尊重差異為前提，以提供多樣化教育資源和自主選擇為培養手段，以未來發展和個人核心素養為培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