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營養餐：不能放下的話題

宋亮

2019年是我國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營養改善計劃實施的第9個年頭。教育部發布的信息顯示：營養餐已經惠及3700萬名農村學生。近5年來，農村學生平均長高2厘米，免費營養餐的作用不可小視。

進程的腳步沒有停下

2011年，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實施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提出：為貫徹落實《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進一步改善農村學生營養狀況，提高農村學生健康水平，加快農村教育發展，促進教育公平，以貧困地區和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為重點，啟動實施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做好農村學生營養改善工作。

中央財政為試點地區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提供的營養膳食補助，標準為每生每天3元（全年按照學生在校時間200天計算），所需資金全部由中央財政承擔。試點地區和學校要在營養食譜、原料供應、供餐模式、食品安全、監管體系等方面積極探索，為穩步推進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積累經驗。試點工作由省級人民政府統籌，市、縣級人民政府具體組織實施。各省、自治區、直轄市要結合各地實際情況確定試點縣（市）并分縣（市）制訂試點工作方案，報教育部、財政部備案后實施。

《意見》指出：對連片特困地區以外的地區，各地應以貧困地區、民族地區、邊疆地區、革命老區等為重點，因地制宜地開展營養改善試點，逐步改善農村家庭經濟困難學生營養健康狀況。對工作開展較好并取得一定成效的省份，中央財政給予獎勵性補助。

從2011年秋季學期起，將補助家庭經濟困難寄宿學生生活費標準每生每天提高1元，達到每生每天小學4元、初中5元。中央財政對中西部地區落實基本標準所需資金按照50%的比例給予獎勵性補助。

這項工作開展之初，中央財政專項撥款160億元，但在一些地方，仍然存在經費不能落實到學生的現象。

陜西商洛地處秦嶺山區，所轄區縣被劃為陜西省第一批試點。有新聞媒體采訪了解到，山區某學校學生的午餐只有兩個菜：大鍋蘿卜、豆腐做成的燴菜;另一小鍋是單做的紅燒肉，一份米飯加燴菜是3塊錢，如果要再加上一份紅燒肉，這頓飯需要花6塊錢。但全班只有不到10%的孩子，加錢買了紅燒肉。經過媒體監督，陜西省加快了財政撥款落實速度，

目前，試點范圍一再擴大，越來越多的農村孩子吃上了免費營養餐。雖然這一舉措還沒有落實到每一個農村孩子的身上，但這一進程中的腳步并沒有停下。

覆蓋所有貧困縣

“今天午飯有雞腿！”黑龍江省明水縣永興學校開學后，剛上三年級的張喜月打開飯盒，滿心歡喜：白米飯、炸雞腿、西紅柿炒雞蛋、青椒炸薯條、大蒜炒茄子，熱騰騰的營養餐頓時出現在她面前。張喜月說，她在學校每天中午一頓飯可以吃4道菜，一周內不重樣。

明水縣位于大興安嶺南麓，是國家貧困地區之一。2012年，作為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試點縣，明水縣2000多名農村學生開始享受每天4元的營養補貼。據統計，2018年明水縣營養餐計劃共使用國家專項資金372萬元，縣級資金465萬元。如今，這項計劃已覆蓋全縣9個鄉鎮的9所學校，5700多名農村學生從中受益。

2019年秋季起，在原有4個貧困縣基礎上，遼寧將清原滿族自治縣等11個貧困縣列入了營養餐計劃，按照在校生每人每天4元的標準補助。土豆燉雞肉、番茄炒菜花、小白菜豆腐湯，還有水果。“學校的飯比家里的還好吃！”灣甸子鎮大邊溝小學六年級學生王涵說。

2019年秋季新學期，河北省石家莊市營養改善計劃試點地區再添12個縣（市、區），全市有40萬農村學生從中受益，開學吃上免費營養餐。

為改善農村學生營養狀況，河北省教育廳等四部門在2019年印發《關于在全省農村小學生中實施營養改善計劃地方試點的實施方案》，在原有45個貧困縣和涿鹿縣趙家蓬區基礎上，將全省剩余17個省級貧困縣和86個非貧困縣（區）農村學生納入試點范圍。

自2017年秋季學期以來，平山縣、靈壽縣、行唐縣和贊皇縣率先成為石家莊市營養改善計劃試點地區，11萬名農村學生吃上免費營養餐，營養健康狀況得到顯著改善。按照實施方案，2019年秋季起，共12個縣（市、區）被納入試點范圍，29萬農村學生納入營養改善計劃地方試點。至此，石家莊市被納入試點范圍的學生達到40萬人。按照要求，營養餐由政府出資，采取課間加餐模式進行，每天為學生提供一盒學生飲用牛奶和一個雞蛋。

資料顯示，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已覆蓋所有國家級貧困縣。中央財政累計安排1248億元投入改善學生營養，3700萬名農村學生從中受益。教育部數據顯示，自2011年我國推動實施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以來，已覆蓋所有國家扶貧工作重點縣。截至2018年底，3700萬名農村學生從中受益，營養健康狀況得到顯著改善，身體素質明顯提升。

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跟蹤監測顯示：2017年營養改善計劃試點地區男、女生各年齡段的平均身高比2012年高1.9厘米和2.0厘米，平均體重多1.3千克和1.4千克，高于全國農村學生相關指標平均增速。

監督機制日趨完善

免費營養餐政策從2011年實施以來，有關部門一直在監督改進營養餐的營養、質量和就餐方式。

湖南貧困縣“倒牛奶”事件、河南營養餐變“素面”等“問題營養餐”事件給社會敲響了警鐘。河南省商水縣譚莊鎮大曹小學食堂內公示的學生營養菜單顯示的菜品為雞丁炒西葫蘆、蒜薹、雞塊等，但學生吃的卻僅為半碗無配菜的素面條。事后，該縣教委主管安全的責任人及涉事學校校長等人被警告或免職處理。

“貧困縣學生把牛奶倒水溝”發生在湖南省邵陽市隆回縣，被倒掉的奶是政府免費發的營養餐，天氣冷學生喝不完，學校又規定牛奶不得帶回家，故出現上述情況。全國對4元補助使用方式各有不同，有媒體表示，要推動營養餐“冷餐向熱餐”轉變。

2015年，受教育部全國營養辦委托，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建立了“陽光校餐”數據平臺，用大數據對義務教育學前營養改善計劃執行情況、效果等進行精準的實時監督與評估。

秦建國是重慶市石柱土家族自治縣中益鄉小學教師，也是兼職食堂管理員和“陽光校餐”負責人。每天，他都需要用手機給孩子們的飯菜拍照，通過手機APP客戶端上傳到“陽光校餐”數據平臺。

飯菜端上桌，幾千公里之外的北京，“陽光校餐”工作人員就能實時在中國發展研究基金會辦公室中，看到中益鄉學生們當天的餐點是否是熱餐。

除了菜肴種類和學生用餐場景，中益鄉小學食堂管理員要上報當天用餐總人數、當天總花費和每個菜所用材料、花費和每個材料的市場單價。收到上傳數據后，系統將自動完成對營養餐營養供給情況的實時分析。數據累積到一定程度后，“陽光校餐”數據平臺就能對該校整體情況做出判斷。

長期監測食材采購價格，并與全國農產品批發市場價格信息網同期價格比對，這保證了營養餐價格的合理性與有效性，杜絕午餐高收費和膳食補助沒有充分使用的情況。

如，某日午餐，學生攝入主食97.4克，蔬菜類357.14克，肉類77.92克，蛋類12.99克，食用油48.78克。系統分析，上述食物中所含的能量共計1591.5千卡、蛋白質55.15克、鈣202.98毫克、鐵11.77毫克、鈉976.88毫克、維生素A 220.06毫克、維生素B1 32毫克、維生素 B2 0.75毫克、維生素C 99.29毫克。

“陽光校餐”系統自動比對國家標準，在上述數字基礎上，進一步分析學生當餐的蔬菜和肉類、豆類、食用油攝入是否達到國家標準，能量、多種維生素等微量元素攝入是否足夠。除了逐餐分析，“陽光校餐”平臺還能根據累加的數據計算趨勢，監測營養改善計劃的資金使用、營養配比和政策執行情況。

2019年以來，農村營養餐也面臨新情況：國家撥款的4元不足以支付一頓有肉蛋奶的午餐。對此，各地將采取哪些措施予以解決，也是社會關注的問題。

城市學生“營養餐問題”

2011年至今，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已經走過了“有沒有”的階段，真正達到關注“好不好”的階段。在貧困地區農村學生吃到可口營養的免費餐的時候，社會對城市學生營養餐的關注角度并不是孩子們愛不愛吃，營養是否足夠，而是設法調查孩子們浪費了多少食物;沒有人關注，孩子們為什么吃不下去;也沒少有人提到，孩子們因為不好吃浪費掉的食物，是他們的父母付過錢的。

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關于食物浪費課題組2013年至2015年的調查結果顯示：城市中小學校園餐的人均食物浪費量達到每人89.94克，不僅遠高于大學食堂和職工食堂，更高于餐飲業平均水平。

參與調查的中科院地理所課題組成員劉曉潔說：“海淀區8所有代表性的中小學，里面有住宿生的學生食堂，有食堂條件特別好的，也有選擇送餐公司配送營養餐的，條件各異。盡管供餐條件各不相同，但是浪費的比例卻沒有區別。”

中國營養餐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秘書長孟慶芬介紹：“上海市2017年10月也有一次針對營養餐的調查。大約有150萬名中小學生，90%集中就餐，總體上學生和家長都比較滿意，但不可忽視的是，浪費現象不同程度存在。”

2019年春季學期，北京市朝陽區酒仙橋小學三年級學生田鵬反映，學校的營養餐每周食譜不同，他只喜歡有炸雞腿的那一天;西城區四十四中初一學生小梁則表示，由于離家較近，她多數時間選擇回奶奶家吃飯，因為“營養餐味道實在一般”。

在河北農村地區，當地學校把國家補助用于上午大課間給學生發一頓加餐，中午孩子們回家吃飯。這一頓加餐解決了很大問題：一些學生因為早起趕時間上學，每周至少有一兩天來不及吃早飯。此外，由于新陳代謝快，大部分孩子在上午10點以后就開始饑腸轆轆了。

而課間加餐在城市中小學校幾乎沒有。城市學生“營養餐問題”，以北京、上海為例，為避免出現食品安全事故，幾乎所有中小學校都嚴禁學生把食物帶到學校;每個上午，孩子們都要饑腸轆轆地等到中午開飯才能補充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