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本芭娜娜《廚房》論

20世紀80年代后期，吉本芭娜娜登上日本文壇，被稱為“日本現(xiàn)代文學的天后”。她發(fā)表了多部暢銷小說，文筆十分細膩，直擊讀者的內(nèi)心，深受年輕人尤其女性讀者的推崇。小說集《廚房》是吉本芭娜娜早期的重要代表作，作品詮釋了“生命是一個療傷的過程”這一主題。本文旨在分析貫穿整部作品的“植物”“水”“光”三個意象，并淺析其與作品主題和故事展開的關(guān)系。

《廚房》是日本作家吉本芭娜娜出版的小說集，收錄了《廚房》《滿月》《月影》三篇小說。小說《廚房》描述了一個少女成長蛻變的故事。櫻井美影在兒時就遭遇了父母雙亡的重創(chuàng)，之后她的祖父、祖母收養(yǎng)了她。然而她的祖父、祖母不久也離開了人世，祖母的好友田邊雄一和他的母親收留了櫻井美影。她受到了田邊雄一一家的關(guān)心和愛護，感受到無比的溫暖。在那里，她學習和磨礪廚藝，最終實現(xiàn)了廚師的夢想。這是一部非常的溫暖人心的作品。

《滿月》是《廚房》的續(xù)篇。故事講述的是櫻井美影離開田邊雄一家之后的生活。某一天晚上，田邊雄一給櫻井美影打電話，告訴她自己的母親被一個顧客殺死了。櫻井美影非常著急，于是前往田邊雄一家找他，為了安慰田邊雄一，櫻井美影在他家住下了。后來，櫻井美影由于工作緣由離開了田邊家。過了很久，櫻井美影從他人那里得知田邊雄一一直煩悶苦惱的原因，在某一個滿月的晚上，她去田邊雄一住的旅館送外賣。兩人打開了心扉，圓

滿結(jié)局。

本文的目的是指出整部作品中不斷出現(xiàn)的意象，即“植物”“水”“光”，并通過對這三個意象與故事展開的關(guān)聯(lián)性分析闡述作品結(jié)構(gòu)的特征。

一、植物

在小說《廚房》中反復出現(xiàn)并且明確記述的意象中，首先指出的應該是“植物”。作品的開頭部分描寫了主人公櫻井美影對廚房的偏愛和祖母的去世。但故事則是通過田邊雄一這個人物的登場而展開。田邊雄一幫助櫻井美影打理祖母的葬禮，對于田邊雄一，櫻井美影這樣回憶道：

“他在祖母常去的花店里打工。我想起來聽到祖母幾次說過：有個好孩子，他叫田邊雄君，今天哪……祖母酷愛插花，廚房里鮮花不斷。每周她要去兩趟花店。這樣想來他好像到我家來過一次，跟在祖母后面，抱著一個大花盆。”

作品中描寫的田邊雄一是一個四肢修長、容貌俊秀的小伙子，給人一種冷漠的印象。但是在得到這些信息之前，給人留下印象的是他在花店大宮抱著大大的盆栽的樣子。與祖母相關(guān)聯(lián)登場的田邊雄一附帶了“植物”這一意象。除了田邊雄一，前任戀人宗太郎對櫻井美影來說也同樣重要，他也與“植物”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關(guān)于這點，作品中這樣寫道：

“宗太郎是一個特別喜歡公園的人。翠綠疊映的地方，開闊遼遠的景色，野外，他都喜歡。在大學里，他也總是呆在院子里和運動場邊的凳子上。只要想找他，有綠就有他。這已經(jīng)成了盡人皆知的俗語。他將來想從事與植物有關(guān)的工作。”

由此可見，宗太郎與“植物”密切相關(guān)。作品中，櫻井美影也說“我與喜愛植物的男人有緣”。

為什么男性的描述都有植物呢？人們不妨參照本來是男性卻通過變性手術(shù)成為女性而重生的惠子（本名雄司）。櫻井美影初次拜訪田邊家時對家中的描述是“窗前擺放著一排種植花草的盆或箱子，組成茂密的植物群，宛如熱帶叢林一般。仔細一看，家里到處是花，各種各樣的花瓶里，插著合于季節(jié)的花卉”，惠子和田邊雄一生活的家是一個充滿著植物的空間，培育這些植物的人正是惠子。這些植物的起源是“菠蘿樹盆栽”。這個盆栽要追溯到《滿月》中插入的惠子講述的一個悲傷故事。故事發(fā)生在惠子還是男性的時候，田邊雄一的母親意識到自己即將不久于人世，要求其去買一株“有生命的，跟太陽有關(guān)的”植物，其選擇了菠蘿。但是，植物的生命并沒有挽救妻子的生命，妻子還是走了，“拋下我和這株菠蘿，與死神攜手而去了”。妻子去世后，由于不了解菠蘿的養(yǎng)殖方法，盆栽逐漸枯死，這成為惠子變性的契機，手術(shù)后，惠子作為女性重生了。

先前的記述中，“植物”和祖母、惠子妻子等作品中人物的近親者的死相關(guān)。表面來看，“植物”象征著毀滅、死亡。但是，通讀小說可知，“植物”不僅象征毀滅和死亡，也可以理解為“有生命的東西”，即“生”的意象。櫻井美影對田邊家的評價“有廚房，有植物，同一屋檐下有一起生活的人，安靜、極佳”。有植物的空間對于櫻井美影來說是可以使身心平靜、安靜休息的空間：從死亡的陰影里抽身，重新領(lǐng)悟到生命的意義，對生活重新燃起希望和斗志。吉本芭娜娜作品的主題之一就是從死亡出發(fā)再到生命的救贖。

二、水

和植物同等重要的意象還有水和光。惠子的盆栽枯死是因為澆水過多。但是，植物的生存離不開水和光。文學作品中，水時而作為大海出現(xiàn)，時而作為從天而降的雨水出現(xiàn)。小說《廚房》中水的出現(xiàn)源于人物口中所說的一杯茶。櫻井美影與田邊雄一的交往從田邊家喝的一杯茶開始，兩人之間的相處屢次出現(xiàn)“水”。與之前“植物”的情況一樣，作品中人物自己對這點也有提及。

三、光

作品中“光”的描述屢次出現(xiàn)。“光”的意象有必要簡單說明。小說《廚房》是以夜晚為主要背景的作品，強烈的光線或是灑滿房間的陽光等描述較少。從這點來講，“光”的定義為“光∕暗”更為貼切。光總是與暗相伴相隨。反復出現(xiàn)的光主要通過照亮夜晚的方式呈現(xiàn)。典型代表就是月光，而《廚房》的續(xù)篇《滿月》也以此為作品題目。

面對惠子死亡，田邊雄一感到心痛，深夜電話亭邊的描寫都有“光”出現(xiàn)。櫻井美影的夢中，她和田邊雄一兩人唱起菊池桃子的歌，歌詞寫道：“塔旋轉(zhuǎn)的燈光透過叢林密葉照進兩人的黑夜。”櫻井美影回家途中的描寫發(fā)生在黑暗之中，她膽戰(zhàn)心驚地走在陡峭的山崖邊上，走到國有大道時總算舒一口氣，這時，她懷著充滿恐懼的心情仰望天空，明亮的月光沁人心脾。以上描寫不僅僅是實際景物的描寫，更是人物心理活動的描寫。小說中的人物是悲傷的，但是有感知快樂和正常生活的能力，因而就有走出黑暗、看到陽光的能力。

四、故事展開

小說《廚房》中，“植物”“光”“水”三個意象反復出現(xiàn)。本文著眼于這三個意象，因為植物、光、水對小說主題及故事情節(jié)的展開具有重大意義。三個意象在作品中散落出現(xiàn)，但是也有三個意象集中在一處描寫的情況。三個意象的軌跡集中到一處，這一處定會成為故事內(nèi)容的轉(zhuǎn)折點。

小說《廚房》中，最初的空間移動是祖母過世后孤身一人的櫻井美影來到田邊家。櫻井美影去田邊家時，小說這樣描寫當時的風景：

“夜雨飄落，暖雨淅瀝，籠罩街市，如云似煙，我拿著地圖走在這春夜里。田邊家的那幢公寓與我家剛好相隔中央公園。我走進公園，夜里草木的氣息撲鼻而來。我的雙腳巴塔巴塔踩在濕漉漉的小路上，小路上閃著光，映耀著霓虹燈的色彩。”

櫻井美影搬到田邊家在故事的展開上是具有重大意義的。途中的風景描寫有雨，有公園的樹木、滿眼的綠色和小路水面上反射的燈光。“植物”“水”“光”三個意象同時出現(xiàn)。歸結(jié)一體的三個意象帶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展開。

小說中有一段關(guān)于櫻井美影夢境的描寫。夢中出現(xiàn)了廚房和吃拉面的情景，而且櫻井美影與田邊雄一唱起菊池桃子的歌。兩人開始打開心扉，心意互通。這里，主人公的內(nèi)心狀態(tài)發(fā)生變化，也可以說是故事的轉(zhuǎn)折點。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小說中反復出現(xiàn)的“植物”“光”“水”三個意象與小說主題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并且三個意象一起出現(xiàn)是故事展開的轉(zhuǎn)折點。

（天津職業(yè)技術(shù)師范大學）

基金項目：本文系天津職業(yè)技術(shù)師范大學科研發(fā)展基金“‘治愈系文學吉本芭娜娜作品結(jié)構(gòu)特征研究”（項目編號：SK1704）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霍瑞欣（1986-），女，河北邢臺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日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