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鳳荷運用歸腎丸聯合中藥調周法治療月經稀少經驗

張 艷

（山西省中醫院，山西 太原030012）

月經稀少包括“月經稀發”“月經量少”，是婦科常見疾病，與中醫的“月經后期”“月經過少”相似。若失治、誤治會導致“閉經”“不孕”等，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殖功能和心理健康。現代醫學對本病的治療多為性激素替代治療，停藥后易復發，中醫中藥能夠治本調經，具有獨特的優勢。郭鳳荷主任是山西省名中醫，山西省首批名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其認為“月經后期”和“月經過少”雖不屬于同一婦科疾病，但腎虛精虧為兩種疾病相似的病因病機，根據中醫“異病同治”理論，提出補腎填精為治療月經稀少的基本方法，方選歸腎丸，并聯合中藥調周法治療本病，治療效果滿意。

1 腎虛精虧為主要病機

月經稀少相當于中醫的“月經后期”和“月經過少”，其中月經后期主要表現為月經周期推后7 d以上，甚至3～5個月一行者；月經過少主要表現為月經周期正常，經量明顯少于既往，經期不足2 d，甚或點滴即凈者，或經量不足20 mL，連續出現2個月經周期以上者。二者往往同時存在［1］。郭鳳荷主任認為，月經的產生與腎氣的充盛有著密切關系，腎藏精，主生殖，天癸源于先天，藏之于腎。腎氣、天癸、沖任共同作用于胞宮，并在臟腑、氣血、經絡的協調作用下，使沖任二脈相資，血海按時充盈，故月經來潮［2］。如《傅青主女科》中言：“經水出諸腎。”“腎氣本虛，何能盈滿而化經水外泄。”［3］《醫學正傳·婦人科》亦云：“月經全借腎水施化，腎水既乏，則經血日以干涸，以致或先或后，淋瀝無時。若不早治，漸而至于閉塞不通。”腎藏精，精能生血，血能化精，精血同源，相互資生，成為月經的物質基礎。若先天稟賦不足，精氣未充，或房事多勞，或多產傷腎，或久病及腎，腎精虧耗，精血匱乏，沖任虧損，以致經量漸少；精血匱乏，沖任氣血衰少，血海不能按時滿溢，月經不能按時來潮而致月經后期。故腎虛精虧是月經稀少的重要病機。

2 補腎填精結合中藥調周為主要治法

郭鳳荷主任善用經方驗方，調治月經稀少善用《景岳全書》中歸腎丸加減治療，以補腎貫穿始末。方中山萸肉、菟絲子、杜仲、枸杞子溫補肝腎、益精，使肝腎之精充盈。肝所藏之血充足，腎氣盛且化血功能正常，是天癸至、沖任血海充盈并按時滿溢的前提條件。當歸、熟地黃均有補血之效；當歸補血活血，引血入血海，熟地黃滋陰養精血；當歸補血其性主動，能引血歸經；熟地黃補血，性主靜，守而養血，兩藥一靜一動，互補所短。山藥健脾補氣、益腎養陰；茯苓健脾利水、養心寧神，兩藥均有健脾補氣之效，使氣血生化有源，同時還能防止熟地黃、山萸肉類補益精血藥物滋膩損傷脾胃。諸藥合用，共奏補腎益氣、健脾寧神、固沖養血之效。全方配伍嚴謹，以補促通，如張景岳所說：“欲以通之，無如充之。但使雪消則春水自來，血盈則經脈自至，源泉混混，又孰有能阻之者？”符合腎虛精虧型月經稀少的病機［4］。臨證中常結合女性月經周期的腎氣消長、氣血盈虧變化節律進行周期性用藥，即經后期用白芍、女貞子、墨旱蓮、石斛、黃精補腎陰、填精血；經間期用雞血藤、玫瑰花、代代花補腎活血；經前期用巴戟天、淫羊藿、補骨脂溫腎暖宮，調乙癸，理沖任；月經期用赤芍、紅花、川牛膝、益母草活血通經。若兼有神疲乏力者，加黨參、黃芪健脾益氣；兼有小腹發冷者，加巴戟天、艾葉；煩躁易怒者，加陳皮、香附；體胖多痰者，加蒼術、半夏等。郭鳳荷主任在診治月經稀少時常輔助現代醫學檢測手段以明確病情，如通過測定性激素了解性腺功能，B超檢查以了解子宮、卵巢的發育和病變，有宮腔手術史者可行宮腔鏡檢查以明確是否有宮腔粘連，辨證與辨病相結合，收效良好。

3 驗案舉例

患者，女，32歲，已婚，孕5產1，于2018年2月9日就診。主訴：月經延后、量少2年，患者14歲初潮，月經周期30～33 d，經期、經量基本正常，2年前因人工流產術后出現月經周期推后，40～60 d一行，月經量明顯減少，用衛生巾3～5片，經色黯淡，質稀，無塊，3～4 d即凈，經行無腹痛。末次月經：2018年2月6日，現周期第4日，月經基本已凈，腰酸，納眠可，二便調。舌淡紅，苔薄白，脈沉細。婦科檢查：外陰為婚型；陰道暢；宮頸光滑；子宮前位，常大，活動，無壓痛；雙附件（-）。2018年2月9日本院婦科B超檢查：子宮內膜厚3 mm，余無異常；性激素檢查：促卵泡生成激素（FSH）6.70 mIU/mL，促黃體生成素（LH）7.02 mIU/mL，雌二醇（E2）30.04 ng/mL，孕酮（P）0.58 ng/mL，催乳素（PRL）0.68 ng/mL，睪酮（T）40.23 ng/d L；甲狀腺功能檢查正常。西醫診斷：月經稀發、月經量少。中醫診斷：月經后期、月經過少（腎精虧虛）。治則：補腎益精，養血調經。給予歸腎丸加減。組成：熟地黃12 g，淮山藥15 g，山萸肉10 g，當歸12 g，枸杞子10 g，杜仲15 g，菟絲子20 g，茯苓12 g，白芍12 g，干石斛15 g，黃精15 g，川續斷片15 g，懷牛膝15 g，炙甘草6 g。10劑，水煎服，每日1劑。二診：月經周期第14日，上方去石斛、黃精，加雞血藤15 g，巴戟天15 g，淫羊藿15 g，補骨脂15 g。4劑，水煎服，每日1劑。三診：周期第28日，月經仍未來潮，腰酸緩解，無口干、口苦等不適，上方白芍改赤芍，懷牛膝改川牛膝，加桃仁2 g，紅花9 g，干益母草30 g。7劑，水煎服，每日1劑。服藥后月經于周期第38日來潮，量較前有所增加，腰酸明顯緩解，效不更方。

按語：本例患者孕5產1，清·沈金鰲所撰《婦科玉尺·胎前小產》云：“是知正產者，正如果中栗熟，其殼自開，兩無所損。半產者，則猶之采斫新栗，碎其膚殼，損其皮膜，然后取得其實。”人工流產術亦如未熟之栗而強取之，必然導致胞宮受損，然沖任二脈皆起于胞中，腎與胞宮相系又為沖任之本，人工流產術直接擾亂了腎、天癸、沖任、胞宮的生理功能，導致胞宮、胞脈受損，沖任阻滯，經脈不暢，腎精耗損，以致經行量少，周期推后［5］。腰為腎之府，腎精虧虛，故腰膝酸軟。治當補腎填精、養血調經。患者初診時為經后期，故用歸腎丸加白芍、石斛、黃精、川續斷以加強補腎陰、填精血之效；腰酸不適明顯，加用川斷、懷牛膝以加強補腎健腰之效。二診為經間期，上方去石斛、黃精等補陰之品，加雞血藤、巴戟天、淫羊藿、補骨脂。三診為經前期，故白芍改赤芍，懷牛膝改川牛膝，加桃仁、紅花、益母草以加強活血通經之效。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當歸可活血化瘀，促進子宮血液循環，提高子宮內膜血流灌注量；菟絲子、熟地黃、枸杞子、杜仲能調節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的功能，調節神經內分泌功能，調節雌、孕激素水平，使子宮內膜在月經前期更好地修復和增生，從而達到改善月經周期、增多月經量的效果［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