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漠如
此前不知黔南的甕安也產茶,這個在茶葉地圖上還較為陌生的地名正在等待著我們的造訪。
從貴陽到甕安,車窗外的黔山秀水擁有巨大的生態發展潛力,喀斯特地貌在車窗外延伸成一幅巨大的畫卷??淳昧?,倦了,打個盹,甕安便到了。
甕安縣城地貌呈長條形分布,下高速轉個彎便進入了縣城,可我們要去的茶莊距此還有約摸6公里的路。茶莊坐落在新城區。在這個新樓盤里,聚集著甕安做茶的商家。當地政府給予了適當的補貼,于是大家都匯聚在了一處。在市場呈慣性飽和的情況下,扎堆在一起更多的是一種集群取暖。外來的茶商能夠比較方便的在這里來尋找貨物,一家不行還可以多比對幾家。往往銷區的茶葉批發集散就是這樣萌芽的。
我們聯絡的一個茶莊主在茶葉協會辦公室等我們,與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的是,這個茶葉協會的全稱叫“甕安歐標茶茶葉協會”。歐標是一個很獨特的產品符號,面對日益復雜的出口貿易市場,歐標意味著一種獨立于內銷標準之外的貿易業態。好幾百種檢測指標,大的出口貿易商,一年光檢測費都是好幾十萬?!皟炠|、大宗、標準”,這些在茶圈子里不斷爭論的關鍵詞,在這里顯得十分自然。
甕安有很清晰的定位。一個超過20萬畝茶葉種植面積的縣城,把茶葉放在了該縣農業經濟的重要位置上。到如今,他們并沒有急于塑造自己的茶葉品牌。產區茶園大面積種植著福鼎大白和安吉白茶兩個品種,一年的下樹率能達到40%,這是一個相對可喜的數據,畢竟在甕安的農業經濟版圖上,除了茶還有煙草、辣椒、水果等。
甕安的茶園都藏得很深,我們從縣城去往相距20公里的玉山,沿途沒有看到成片的茶園,只有果園、煙草園,甚至還有一個薰衣草園。山路越走越窄,幸虧道路做了硬化。山里的信號弱,導航的指向有時候存在誤差,走錯一個岔路口,掉頭的難度很大。轉過一個山坳,我們見到了一排由彩鋼搭建的類似廠房一樣的建筑物,沿著路有數十米長。直覺告訴我們,這就是此行要造訪的茶葉合作社。
出來與我們打招呼的是合作社的發起人,從某種意義上講,整個茶園和茶廠的活計與營運都是他一個人在擔當。廠房的下面就是他的老宅,木結構,三圍小院,入口處是豬圈屋,圍欄里喂了好幾頭豬,偏屋里有個老篾匠正在趕活。剛下車,突然又下起了雨來。我們冒著雨跑進小院里,院壩里曬著來不及收起的玉米粒。雨落得很大,但不到十分鐘就停了,整個山村以嶄新的面貌呈現在我們面前。

老農的茶園就在院子對面的山頭,總共有500多畝,在茶園面積上,他還算不得最大的大戶,據他說他們村里茶園最多的可能超過1000畝。但實際能夠管理好出產茶葉的茶園面積并不高。夏天西南山區的這種雨最適宜植物生長,雜草像瘋了似的在茶園里肆掠。老茶農早就已經樹立了不打除草藥的意識,所以一般都是組織工人去除草,開村至今,已經集中除過三次草了,這是第四次,才除了一半。遠遠望去,像似理發匠將頭發剪到一半。一邊是整整齊齊的灌木茶樹形成的茶壟,一邊是淹沒在雜草里的荒原。提起雜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非常折騰人,但當他提及茶園里生產的茶葉每每出口都能順利通過檢測的時候,還是不經意在眉宇間洋溢著一種引以為傲的神色。
多年來在茶行業摸爬滾打的茶農,在山里的生活很簡單。嘴里雖然說不出清晰的職業規劃,可有不少這樣的種植或者加工大戶都已經在縣城甚至是貴陽買了自己的房子。也許他們并不愿意離開大山,但在茶里奔忙不就是想要讓日子越來越好嗎?怎么才能越來越好呢?走出去,讓自己的下一代能夠在大城市里落腳,接受更好的教育,去爭取更多的發展空間和機會。
山村里的時間很安靜,安靜得讓離別總是猝不及防。我們說走就走,茶農走出小院一直把我們送上車?;厝サ穆酚貌恢鴮Ш搅?,車窗外民居、古樹、水稻田、玉米地……很難想象這里面藏著20萬畝茶園。突然想起縣城里茶葉協會貼出來的幾個短語:不選老耕地,不施通用肥,不種連片茶,不噴農藥劑。四個“不”字,左右著甕安茶的茶園分布,指引著甕安茶的產業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