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
蘇州彈詞魏調由彈詞藝人魏鈺卿始創,形成于20 世紀20 年代前后,這一時期正值蘇州彈詞興盛發展的第二次高潮。魏鈺卿(1879-1946 年),江蘇蘇州人,其自幼就對吹彈唱曲特別喜愛,稍長最愛聽書,常在替人辦筵席之余看喜慶人家的說書堂會,還常去書場聽書。時間長了,越來越著迷,終在他從事小甲職業多年以后于1905 年改行從藝,投在前輩“后四大名家”之首的馬如飛“十二弟子”之一的姚文卿門下學說長篇彈詞《珍珠塔》。
魏鈺卿不僅酷愛彈詞藝術,而且還愿意悉心苦練,因此其進步很快,但姚文卿因子姚如卿在學藝方面不及鈺卿,出于私心,他只給了他從《初見姑》到《方卿跌雪》這一段,至于其他的《二進花園》《婆媳相會》以后的重要書情都是零零碎碎的。魏鈺卿一出師門就“放單檔”轉輾江浙城鎮演唱。憑借著他的伶牙俐齒和響彈響唱,初露頭角便一鳴驚人,各書場爭相邀請。1909 年在浙江嘉興演出時,偶遇評話演員鐘柏亭,鐘的亡兄鐘柏泉亦為馬如飛十二弟子之一,家中藏有完整的《珍珠塔》腳本。鐘柏亭因其子鴻孫(后改名為笑儂)拜魏鈺卿為師學藝,遂以《珍珠塔》“二進花園”至“打三不孝”的一段腳本作為見面禮奉贈。從此魏鈺卿如虎添翼,譽滿申江,獲得“書壇文狀元”“塔王”的美譽,成為譽滿江湖的大響檔。
《珍珠塔》一書經過馬如飛的輝煌后,曾有過一個時期的低落,而自魏鈺卿起,又出現了新的高峰。魏鈺卿本人天賦好,又肯鉆研文學,勇于革新創造,達到了書風、人品融成一體的境地。他首先在“表演”上下苦功,雖然未有突破“說書先生只坐不站”的框框,但在起角色的手勢、眼神等各方面均注意了書中人物的年齡以及心情的差別,達到了角色與角色的不同,同一角色在不同場合的表演不同,生動而形象。
當時的聽眾曾這樣評價他:“聽魏鈺卿說書,不是魏鈺卿在說話,而是方卿在講話。”這在當時實在是一個重大突破。魏鈺卿的唱在當時被尊稱為“魏派馬調”?!榜R調”是一種字多腔少的吟誦體唱腔,雖然其唱腔沒有給后人留下音響資料,但從前人的一些評價中可以想象這種“調無余韻,仿佛說白”的講唱,強調語言因素而忽視音樂性。
魏鈺卿的唱中氣足、咬字清、吐字蒼勁、唱腔較自由,演唱時注意運氣、呼吸,能將數十句唱詞一口氣如連珠炮似地唱出來,既保持了馬調原有的詩韻味,又在運腔上加強了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節奏明朗,還創造了“下句”的長拖腔,并在句尾第六字拖腔時運用連續頓音的變化唱法,大大加強了唱調的音樂性,使聽者更覺悅耳、清新。他的三弦彈奏也從書調中繼承了高低有致的音樂性“過門”。所以魏鈺卿其實已是在馬如飛的唱調上有所發展,形成了個人的唱腔特色,世稱“魏調”,把馬調唱腔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魏調代表作有《珍珠塔》選曲《二進花園》《哭塔》《寫家信》《陳翠娥痛責方卿》等,傳人主要有鐘笑儂、魏含英、魏含玉、沈儉安、薛筱卿、王燕語等,他們進一步加強了曲調的音樂性。魏調在唱法上的特點包括演唱以大嗓為主,真聲唱出,采用胸腹式呼吸的同時注重運用丹田氣,講究中氣要足,運氣必須要以連為主,氣口處理要符合吟誦式的連貫,這往往表現在他的下句中第六字的拖腔上不停頓,一氣呵成帶出第七個字。
行腔中非常注重咬字清晰、吐字有力、講究噴口,同時基本遵循傳統曲藝中所要求的使唱腔盡可能地服從唱詞字調,故以字調性音高裝飾為主,用以輔助字正。處理疊句時,魏調由于是在單檔中形成的,因此演唱時較多即興發揮,同時因無伴奏而顯得自由,大多唱成有板無眼,正如疊句唱法基本上是連唱,即把上下句之間的間奏抽去,下句前面無過門、無間歇,因而句逗不是很清楚,上下句無嚴格區別,尤其在唱三字句之類的垛句時往往不分強、弱拍。
伴奏上由于魏調是在單檔演出中形成,即一人上臺演出,用三弦自彈自唱。這個時期的三弦伴奏只彈過門,可以說三弦伴奏的作用只是起到一個銜接上、下句的橋梁作用。每當演員要開口演唱時,就不再伴奏,因此它又被稱為“閉口三弦”。
傳統的三弦演奏技法中,左手技法主要有這樣幾個分類,即粘、板 、揉、滑、扣、等,而右手技法相對復雜,主要包括雙彈、滾、彈、雙挑、搓與砸等等。魏調的伴奏中,三弦的技法比較樸素、簡單,常見的技法主要為右手的彈、挑,時常也有在三弦的第三根弦即老弦上持續彈出“5”音,用于為唱腔打節奏,渲染氣氛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