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望藍天

云溪子

霧霾，是京城冬天揮之不去的記憶。

最近幾年，一進入12月份，京城就會有昏天黑地、難分白晝和黑夜的幾天，天空灰蒙蒙的，沉沉地壓在大地上，落了葉的大樹、還留著深綠的冬青被壓得透不過氣來，一動也不動。放眼望去，不遠處的高樓大廈模模糊糊、時隱時現，像是飄在天上，又像就要沉入水中。開著大燈的汽車，喘著粗氣從霧堆里慢騰騰地爬出來，又蹣跚地鉆進霾海中。路上行人明顯減少，一個個戴著五花八門的口罩，匆匆趕路，低頭不語，仿佛剛剛發生了化學武器襲擊……

不知是誰，將汪峰的《北京北京》，改寫成了霧霾版在網上廣為流傳。那叫人心中五味雜陳的歌詞，加上演唱者撕心裂肺的聲調，像求生存者的吶喊，又像將逝者的挽歌。屋里的燈全開著，我坐在屋里，恍如與世隔絕，心煩意亂，什么也不想干。看看室外，真有些像書中描寫的天地混沌初開。遠方的親人打電話、發短信：“怎么樣，還好吧？”“沒事兒吧？”“別出門兒！”似乎這里發生了什么災難。

那幾天，真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天氣好了，大家總算松了一口氣。可沒好幾天，霧霾又來了……如此反反復復。霧霾不僅損害著人們的健康，還把人們的心情投入到絞肉機里撕裂、粉碎。

我們當然希望吃得更好、穿得更美、住得更舒適，出門有車，但這些比起人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孰輕孰重、孰先孰后？還有什么比人民群眾的健康和生命更重要的嗎？故我以為，在發展經濟和保護環境無法兼顧的時候，寧可暫時犧牲一點經濟利益，也要保護環境。

面對這樣的天氣，政府發了聲——霧霾“紅色預警”，機動車單雙號限行，停止室外施工，一批企業停產、限產，幼兒園、中小學放假……群眾紛紛呼吁加強對霧霾的治理。專家、學者、環境保護工作者不斷發表文章、談話，解釋霧霾發生的原因，為治理霧霾獻計獻策。

對霧霾形成的原因、如何治理霧霾，我是外行中的外行，雖然心急如焚，但無半點言語。講不出話，并不等于不思考。我翻來覆去地想：北京APEC會議的那些天，天為何那么藍呢？人們稱道的“APEC藍”從何而來？

有人說，是天公作美，正巧趕上幾個好天。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但正好就那么巧嗎，天天好天氣！我和大多數人的看法一樣，天公作美是一個小概率事件，主要原因是那些天采取的環保措施得力。“APEC藍”又一次使我強烈地感到，霧霾不是天災而是人禍，通過人的努力是可以減輕甚至消除的。

值得欣慰的是，黨中央、國務院直面霧霾問題的嚴重性，向霧霾“宣戰”，將治理霧霾作為一項戰略任務，開了會、發了措施嚴厲的文件、制定了治理規劃。不僅是京津冀，全國各地都在積極響應……這些，使我們看到了希望。作為群眾中的一員，我覺得還有些話想說。

治理霧霾的決心要更大、態度更堅決。中央治理霧霾的決心不可謂不大，態度不可謂不堅決。但我以為，各級在處理發展經濟和保護環境的關系問題上，應該有一種新理念。發展經濟和保護環境如果能很好兼顧，當然再好不過了。但是，當發展經濟和保護環境發生矛盾時，把什么放在第一位？我們當然希望吃得更好、穿得更美、住得更舒適，出門有車，但這些比起人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孰輕孰重、孰先孰后？還有什么比人民群眾的健康和生命更重要的嗎？故我以為，在發展經濟和保護環境無法兼顧的時候，寧可暫時犧牲一點經濟利益，也要保護環境。要做到這一點，需要更大的決心、更堅決的態度。

我認為要賦予環保部門更大的權力，處理污染環境事件還要更嚴厲。各地污染環境的惡性事件頻頻發生。我曾經氣沖沖地問過環保部門的同志：你們是怎么管的？這位同志連連道：我們有責任、我們有責任！然后，他又有些無奈地說：好多事情，我們心有余而力不足，管不了啊！我問為何，他倒出了一肚子苦水。不少污染企業，是當地的稅利、就業大戶。嚴厲處理，就會影響當地的經濟發展。發生了污染環境事故，輕者有關部門出來說情，重者地方領導發話。作為同級政府的一個部門，又能怎么樣呢！我聽了之后嘆道：“真是各有各的難處啊！”看來，要解決這個問題，需賦予環保部門更大的權力。據說，中央對此已經有了措施。

此外，許多人主張，對那些情節惡劣的排污企業，必須堅決打擊，絕不手軟。有的企業，無視周邊群眾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瘋狂排污;有的排污企業跟監管部門“打游擊”，你來我停，你走我干，你走遠我大干;有的排污企業甚至扣留、毆打環保人員、新聞記者。對這樣的企業，該停的要堅決停，該關的必須堅決關！不如此，不足以剎住惡性污染環境事件蔓延的勢頭。對惡性污染事件的手軟，就是對人民群眾的傷害。

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就是要大膽揭露問題，廣泛動員群眾參與監督。欲解決問題，首先要發現、揭露問題。恕我直言，因為種種原由，不少部門和地方只報喜不報憂，對出現的環境污染問題不是遮遮掩掩，就是輕描淡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將極大地影響環境保護事業的發展。

群眾是永遠不走的監督員。只要廣泛發動群眾，就不難發現問題，就有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監督。打一場保護環境的人民戰爭，我們就一定能既保住綠水青山，又贏得金山銀山。

我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世間萬物，都經歷著無無有有、有有無無的輪回，既然可以從無到有，那么也可以從有到無。霧霾例外嗎？只要我們上下一心，齊心協力，“趕走”霧霾就并不困難。藍天有望，有望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