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博會汽車館的外商在兜售什么

文 / 黃耀鵬

CIIE上透露的信息令人喜憂參半。即便在中國，主機商們也不再認為市場增長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們強迫自己轉為服務商，為客戶提供出行附加價值，甚至是出行以外的價值。

進博會（CIIE）是世界上第一個以進口產品和服務為主題的展覽，日益開放、購買力強大、增長率迅猛的中國市場，到底有多大吸引力？看參展國家和企業數量就已足夠。130多個國家逾3000家企業參展，世界500強企業中有超過半數與會，中國組織了592個交易團體、15萬個專業采購商進場采購。

再全球化

有趣的是，各國參展企業數量，與中國的貿易關系的緊密程度成正比。日本、韓國、美國企業排在前三位，這也是中國最重要的三個貿易伙伴。德國在歐盟國家中參展企業數量最多，德國本身是歐盟內中國的最大貿易伙伴。

日韓美德四國汽車工業都很發達，不光因為其擁有知名度高的汽車品牌，更因為他們擁有一整條完整的汽車產業鏈。同時，這些國家的主機商，在全球范圍內配置供應鏈和整車產能。

中國的情況很特殊。一方面，中國近10年來一直是最大的汽車生產消費國；另一方面，中國的整車和零部件都趨于內生性成長。跨國廠商除了本地化投資，沒有別的選擇。中國的產業和關稅政策決定了這一切。

今年形勢發生變化，中國降了整車和零部件關稅，放開合資股比和獨資。跨國企業可以將中國的生產線和市場納入到全球一體化中，成為配置資源的一環。

今年三季度，國內乘用車銷量負增長，10月份跌幅達到兩位數。與其相反，前三季度進口車達392億美元，增長7%（不含平行進口）。可以預期，如果關稅水平持續下降，進口車市場將釋放更多的活力，跑贏大市無懸念。

所以，主機商沒有將CIIE看做車展。過去的采購/分銷策略不適合中國，現在正在逐步適合，從中國例外變成全球一體。 CIIE正在成為升級中國戰略、升級技術和產品供給的窗口。中國作為相對封閉的大市場，壁壘正在降低或者拆除。

主機商的轉型思考

在CIIE上，主機商和零部件商們目的不再是直接賣產品，而是展示新技術和新消費理念，還爭相展示自己對客戶未來生活的塑造和理解。看上去像是姿態特別的招商或者尋求合作。

豐田在其中走得最遠。從早晨起床的信息傳遞、生活輔助服務、共享出行，甚至日常生活的策劃，豐田都一力包辦。在倡導“自由移動”生活方式的同時，豐田脫離了車企的角色，將自己描述成未來生活的塑造者。

通用借機宣傳“零事故、零排放、零擁堵”的公司愿景。雖然“三個零”對應的技術分別是Cruise AV自動駕駛技術、別克Enspire概念車和V2X通信技術，但通用傳達的信息和豐田類似，都試圖和未來生活模式、社會責任等概念掛鉤。

這其中重要的信息可能被忽略了。當一線車企不再將規模、產品線和財務報表掛在嘴邊，就意味著他們認為競爭方式改變了，市場面目將隨后也改變。認為主機廠在CIIE上作秀，是缺乏遠見的。市場氛圍轉差的今天，他們不會花上百萬展費去做什么無謂的“秀”。市場壓力越大，轉型的決心越容易下。至于方向，主機商的展示已經給出他們的思考結果。

零部件商的全球視野

全球排名在前20名的零部件企業都在中國投資，中國的主機商很熟悉并采購他們的產品。在CIIE上，零部件商還有什么文章可做？事實證明，主機商并沒有有效利用零部件企業的全球產能。視野問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進口零部件因為“關稅墻”競爭力較弱。隨著“墻”變矮，進口零部件競爭力隨之上升。原來不予考慮的全球范圍合作，現在具備了可能性。

CIIE期間，北汽藍谷與AVL李斯特公司簽署協議，與后者合作開發電池包（PACK）。李斯特公司雇傭中國人出任中國區總經理，但此前雙方沒有合作歷史。在CIIE之前，李斯特在電池PACK上的設計經驗為北汽新能源認可。

由于電池PACK與整車結構強度和耐久性有關，屬于整車設計一部分，因此單純的采購不能解決問題，必須讓李斯特介入到北汽研發進程中。李斯特的燃料電池、混動和測試系統研發能力都因本次合作而“激活”。至少從北汽的角度，CIIE讓一家奧地利專業零配件公司納入到北汽研發體系中。而此前，因為這家公司的知名度和排名，并未進入國內整車廠視野。后者熟悉的電池PACK供應商是日立、東芝、松下、LG、普萊德、比亞迪等。

與李斯特相比，博世一直處于舞臺中間，按理說無須借助會展刷存在感。但博世集團在CIIE上展示了電動車熱管理系統（BMS）和一系列自動駕駛的最新傳感器。因為產品線的復雜度太高、研發體系龐大，博世在每一次展會上都能拿出新產品。博世在服務本土客戶之后，第一次提及分享給全球市場。這意味著博世開始將中國視作全球研發體系的一部分。

CIIE上透露的信息令人喜憂參半。即便在中國，主機商們也不再認為市場增長是天經地義的事。他們強迫自己轉為服務商，為客戶提供出行附加價值，甚至是出行以外的價值。而零部件商要責無旁貸地配合行事。

好消息是他們仍然認為中國市場將繼續充當全球消費“惟二”引擎之一，必須全力討好、引導中國消費者。借助中國展示面向全球的市場友好度機會，贏得更多機會。國內企業也將面臨更激烈的、來自海外企業的直接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