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民國時期上海人力車夫生存狀態

楊倩倩

(江蘇師范大學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胡適在他的一首白話文的詩中描寫了一個年少的人力車夫，講述他悲慘命運的同時，也表達了作者對這位人力車夫的同情。人力車夫的在城市的生存狀態，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當時上海底層市民的訴求，這些都是由于周邊環境的改變和生活的壓力導致的，在這種壓力之下及外界因素的影響之下，人力車夫是時代進步的見證者，亦是受害者。

一、民國時期上海人力車的引進

民國時期的上海，商業繁榮，華洋共處，五方雜居，成為當時中國開放發展之城。上海的繁華與交通道路的發達是分不開的。清朝末年，南方的省份和一些大城市，例如上海，長江沿岸等地的城市，左行的規則更為普遍，這是出于英國和香港管制的原因，而因為美國的影響，北方的規則與南方相反。1874年，英商吳淞鐵路公司開始建造13公里的連接上海和吳淞之間的鐵路，說明民國時期的上海交通發展程度與中國大部分的城市相比程度先進由此可見。但是在民國初期由于受到發展條件的限制，公共汽車等新型交通工具發展緩慢，依靠人力作為動力還是主要方式之一，這也為人力車夫的引進提供了一定的社會條件。

人力車，是依靠人力的作用，供人乘坐的交通工具之一。1874年，從日本引入，后來成為當時大中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1]人力車是通過多種方式傳入中國，地區不一樣叫法也不一樣，但是在上海統稱為黃包車。無論各個地域名稱的如何變換，都體現出人力車在當時的流行程度。人力車這種新興的交通工具的動力來源于市民的出行所需，隨著城市發展的不斷深入和市民的出行需求，從事人力車這一行業的人逐漸增多，人力車遍布全市，盛行程度由此可見。

二、上海人力車夫群體的形成原因

人力車夫群體的逐漸龐大與當時上海的社會發展狀況是有很大的聯系。隨著上海城市化的進程，剩余勞動力的增加，為了更好的生存，許多人投身人力車夫這一行業。從業者不需要很多的技能，入門很快，使得這一群體發展迅速。所以很多人從事人力人夫這一職業與自身客觀條件有巨大的關系。

(一)沒有文化

人力車夫的出身大多數是破產農民，農村的教育普及程度與城市相比是非常低下的。之前人們以種田為生的勞動者很少有機會能夠獲得教育知識的灌輸，所以很多人力車夫不認識字，更談不上有文化。根據調查，該市人力車夫沒有受過教育占的比例大約百分之七十。這些人中有接受過教育者，但是他們與其他職業的人相比，受教育的時間很短，接受的文化知識層面低，所以總體上人力車夫的文化知識程度低下。

(二)技能不足

人力車夫缺少讓他們從事其他行業的技能，所以被迫投身于人力車夫行業。首先人力車夫不會做工，沒有任何的技巧訓練，也沒有專門的時間系統訓練，無法像產業工人那樣可以集中在工廠勞作；再者是不會做生意，文化程度缺失，沒有靈活的頭腦和金錢觀，無法從事商人這樣的行業。比如說旗人，一直過著富貴的生活，沒有為生計、為了生活做過平常人做的事情，一直處于養尊處優的狀態，但是當清政府垮臺之后，這些人就沒有了生活來源。在清政府垮臺之前，家中還有一些積蓄，最初可以勉強生活，但是到最后積蓄花光，為了生存，只有放下架子去拉黃包車，人力車夫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技能的缺失而從事這一行業。

(三)沒有資本或資產

資產和資本相對于一個人要從事的職業相對來說是很重要的。有些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如果自身有資產或者資本，可以進行任何方面的投資，相對來說獲得的報酬更多，但是人力車夫的狀況是完全相反的。人力車夫從事這一行業幾乎就代表他們是赤貧，沒有任何多余的資本進行投資。農民破產，沒有了之前賴以生存的土地，只有離開農村進入城市；其他的失業人員，比如教師、手工業者等等，也是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在沒有找到新的工作之前只有從事重苦力的工作，拉黃包車，人力車夫成為這些失業者的不二選擇。

(四)社會資源少

中國傳統的農業社會，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根深蒂固，農民也不可能擁有更多的社會資源。當工人需要介紹人，像學徒一樣的其他行業也需要介紹人，而來自農村的勞動者到城市之后，沒有認識的人也沒有任何的可利用資源，只能依靠自己單薄的力量去做苦力謀生。

三、上海人力車夫生存狀態

據說在上海的行業人士講，每輛人力車有時候被三人到五人輪流拉，以此為生的有數十萬人。由此可見，人力車夫一方面伴隨著人力車的增加而壯大，另一方面北平，天津，上海等大城市城市化及交通不斷地發展，人力車夫的人數隨城市人口的不斷增加而上升。

(一)靈活性大

人力車夫憑借人身自由的靈活性，他們可以穿梭在城市的各個大街小巷。人力車對人的體能要求大，年輕力壯，腿腳伶俐都是必備的條件。在這其中，有很多二十歲以下的人就開始拉車，有的在幼年受傷，在日后的成長過程中很難健壯起來。在老舍的《駱駝祥子》中描述到在年紀四十以上的，二十以下的，說明人力車夫對人的年齡和體能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有的人力車夫年齡逐漸增加，身體素質變差，更嚴重者會勞累致死，[2]這一行業的人不能持久也是有一定的原因。如果因為各方面的原因不愿意干，可以隨時走人，這種情況與一些產業工人相比流動性就會很突出。毛澤東在他的著作《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表明：人力車夫與產業工人相比，在生產中的集中性較低，時間自由也決定了這個群體的流動性、分散性較大。由此可見，人力車夫的流動性在城市中的生存發展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二)收入甚微

據記載：在30年代，上海人力車夫男工每個月的工資大約為15元，除去基本的生活開支和必須的費用，所剩下的寥寥無幾，可見他們收入的微薄。[3]人力車夫除了自己的消費之外，更大一部分是供家庭的開銷，比如基本的吃飯、衣物、房租，還有子女的開支費用，所以收入的開支基本上是衣食所需。并且人力車夫大多出身農村，在城市沒有固定的居住地，很多人是租房而住，居住的環境條件很差，甚至于居住草棚，在南京上海由貧民構成的棚戶隨處可見。據1928年統計，上海的棚戶有25723戶、113515人。[3]由此可見，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力車夫可謂是在夾縫中生存。

人力車夫勞動強度極大，并且在人力車夫內部的行業中，存在著激烈的競爭。有時候同一地區的人力車夫也因為地盤的問題而引發沖突，甚至發生惡性的斗毆事件，給社會治安帶來不穩定的因素。即便如此，許多的失業者還是會選擇人力車夫，據上海的一位拉車者說：“拉車雖然收入低，但是與種地相比，拉車的情況還是要好很多。曾經在農村種田，無法生存，況且現在土地貧瘠，更沒有地可種了，拉黃包車與種田一樣，雖然都是苦力，也會受到天氣等的影響，但是拉車比起種地更有穩定性。”[4]

四、結語

民國時期上海的發展為人力車夫提供了得天獨厚的生存空間，許多經受外界環境影響及自身條件局限的人群，以人力車夫作為生存職業。雖然人力車夫的群體不斷龐大，依然是社會最底層的職業人群之一，受盡體力與收入微薄的苦楚，掙扎存活于城市之中。他們自身被城市邊緣化，角落化，但是對于上海的交通和市民的出行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