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亞詩歌愛情意象解讀

韋小巋

(云南師范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英國文學巨匠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集》共有154首，囊括了莎翁從1590年至1598年的作品。在歐洲文學史上，十四行詩是濫觴于中世紀意法交界的普羅旺斯地區的一種民間詩體，其名稱源于普羅旺斯語sonet，英文名稱為sonnet。[1]

一、以夏日比喻濃烈的愛情

莎翁代表作第18首十四行詩中，詩人將心儀的女子比喻為”summer’s day”。梁宗岱譯詩如下：

我怎么能夠把你來比作夏天?

你不獨比它可愛也比它溫婉：

狂風把五月寵愛的嫩蕊作踐，

夏天出賃的期限又未免太短：

……………………

或死神夸口你在他影里漂泊，

當你在不朽的詩里與時同長。

只要一天有人類，或人有眼睛，

這詩將長存，并且賜給你生命。[2]也許讀者好奇，詩作中的狂風、五月是春天的特征，為何要用夏日為喻？其實在抒情詩歌中，為了體現音韻節律的誦讀美感，措辭方式沿襲英國詩歌古英語和中古英語的傳統，因為在古英語中，指代四季只有兩個詞：summer和winter，并沒有專門的詞特指春天和秋天。因此，詩中用summer兼指春夏兩季。在起承轉合之間summer’s day(春日)與下文中的summer’s lease(青春的契約)、thy eternal summer(你永恒的青春)、darling buds of May(五月的嬌蕾)相輔相成，啟迪讀者體悟詩人的創作意圖。盡管夏季的美好終究在自然節律中消失。然而詩人可以憑借詩歌的魅力使它的美好永駐人間，在人類生生不息的傳唱中永駐愛情的美好和熾烈。這首詩的韻式為 abab cdcd efef gg，如每行的結尾“day-may”、“temperate-date”、“shines-declines”、“dimm'd-untrimm'd”、“fade-shade”、“ow'st-grow'st”和“see-thee”都構成押韻。讀來朗朗上口，韻律優雅。

二、以鐮刀比喻時光流逝與固化愛情的悖論

在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中曾6次使用”鐮刀”(scythe 或sickle)這個詞語。“鐮刀”這一意象源于古希臘神話，它是時間之神克洛諾斯所使用的武器。鐮刀寓意著時光不停流逝，在時光的利刃之下，愛情的美好也難以幸免于難。一切都難以逃離時光利器的磨蝕。如莎士比亞在第 60 首詩中寫道”time that gave doth now his gift confound”，“nothing stands but for his scythe to mow”，鐮刀殘酷無情，泯滅生命。那如何應對時光飛逝和使愛情永恒這一悖論呢？可用詩歌來記錄愛人的容顏，贊嘆她的美。“And yet to times in hope my verse shall stand，/praising thy worth，despite his cruel hand.”真正的杰作能經歷時光考驗，跨越時空，恒久歌唱愛情的美妙和愛人的美好。

又如第116首十四行詩，第三節中運用了“his bending sickle”這一意象。《 辭海》對意象的定義為：意象是主觀情意和外在物象相互融合的心象，即詩人心中的物象，也就是帶有詩人主觀情意的人、事、物。詩人用農夫手中的鐮刀比喻“時光老人”，時光的殘酷在于使容顏老去，韶華不在。然而即使如此，詩人依然可以用詩歌表達對愛情的忠貞不渝。詩中寫道“Love's not Time's fool”，“though rosy lips and cheeks”，“ Within his bending sickle's come”，“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賞析詩文，其中的“compass”具有雙重含義。第一層含義是指時光如鐮刀般形成的無情割據的范圍。第二層含義是“compass”的本義，即圓規。圓規立著的一腳是圓心，與詩中第一節的“true love”遙相呼應，另外一腳指作者筆下搖擺不定的“偽愛”。這雙重含義意味著要在時光鐮刀下堅守愛情，不忘初心會面臨重重考驗和種種挑戰。凸顯出兩者之間的矛盾，形成一大人生悖論。盡管紅顏和皓齒難免遭到時光的毒手，但愛并不因瞬息的改變而改變。詩人堅信堅貞的愛情能經受時光的洗禮，而不會成為時光愚弄的對象。

通過對詩作中兩大愛情意象的解讀，可使讀者充分領略到莎翁詩歌創作的藝術魅力和古英語的無窮神韻。詩中運用了夏日和相關意象及鐮刀，歌頌詩人內心世界完美愛情的特質。演繹時光匆匆中，堅守愛情的艱難，以此突出忠貞愛情和詩作可在與時光之鐮的交鋒中，恒久不變，堅如磐石。也可借助詩人的視角和生動的意象，樹立正確的愛情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