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之刑事證據能力問題研究

摘 要：隨著監察法的出臺，標志著我國監察體制的正式確立。監察機關負責偵查職務犯罪案件，有權對職務犯罪案件進行調查取證，當滿足一定條件的案件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監察機關在調查取證的過程中收集的證據材料的刑事證據能力問題是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影響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刑事證據能力的因素有哪些，如何保障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具有刑事證據能力等問題目前學界的討論見之不多，本文著重探討前述兩方面的內容。

關鍵詞：監察機關 取證手段 關聯性 證據能力

一、引言

2016年11月7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山西、浙江開展國家監察體制改革試點工作，自此拉開了我國關于建立監察體制的序幕。2018年3與11日通過了我國第五次憲法修正案，該修正案以憲法的形式確立了我國監察機關的性質與地位。隨后在2018年3月20日《監察法》通過，對監察機關的組織和職權進行了具體的規定，該法的通過也標志著我國正式確立監察體制。

根據憲法及監察法的規定，監察委員會是我國的監察機關，其職責是負責對我國所有的公職人員進行監察，調查職務違法和職務犯罪，開展廉政建設和反腐敗工作。監察機關如何與刑事訴訟相銜接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實際上，自監察體制試點改革工作以來，各界圍繞這一話題也進行過諸多討論，筆者也頗感興趣。本文旨在探討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的刑事證據能力問題，希望通過這一問題的討論，對監察法與刑事訴訟法的兩法銜接問題有所意義。

二、影響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刑事證據能力的因素

監察法第三十三條明確規定了監察機關依法收集的證據材料在刑事訴訟中可以作為證據使用，并規定了監察機關收集、固定、審查、運用證據應與刑事審判關于證據的要求和標準相一致。憲法的修改及監察法的施行，相應的也會引起刑事訴訟法的修改，目前正在向社會各界征集刑訴法修改草案，從網上公布的草案來看，也肯定了檢察院對于監察機關移送起訴的案件應按有關規定進行審查。具體來說，影響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的刑事證據能力的因素可從以下幾方面來判斷：

（一）取證手段合法

我國傳統證據理論多從證據的三性出發來探討證據能力問題。關于證據的合法性問題，通常采取廣義的合法性觀點，認為一項證據材料要合法必須做到取證程序、主體、手段具有合法性，同時證據形式、法庭調查程序等也須具備合法性[1]。監察法第三十三條第三款規定監察機關以非法方法收集的證據應予以排除，從該條規定的字面意思來看，是說監察機關在監察職務犯罪案件時，調查收集證據的手段必須合法，若取證手段不合法則應作為非法證據予以排除。監察法第四十條第二款規定“嚴禁以威脅、引誘、欺騙及其他非法方式收集證據，嚴禁侮辱、打罵、虐待、體罰或者變相體罰被調查人和涉案人員”，該規定突破了12年刑事訴訟法關于非法證據排除的規定。從這一規定看來，凡是以威脅、引誘、欺騙等非法方式收集的證據都應予以排除，而不僅僅限于刑訊逼供或者以威脅、引誘、欺騙方法獲取的言詞證據才排除，較之以往的非法證據排除有一定進步。前述規定重在強調監察機關在收集證據時的手段應當合法。證據形式、取證程序根據刑訴法及其相關解釋的規定可以看出是可以經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說明的，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的證據形式、取證程序不合法并不當然會使其喪失刑事證據能力。以侮辱、打罵、虐待、體罰或者變相體罰被調查人和涉案人員獲取的證據材料是必然會喪失刑事證據能力的。

（二）與待證事實具有關聯性

根據美國《聯邦證據規則》 第401條的規定，有關聯性的證據意指，就足以影響訴訟決定的任何事實的存在與否的認定，如果某一證據存在，則該事實存在與否的可能性，比無 此證據存在為高時，任何具有這種可能存在或更沒有可能存在的傾向的證據，就是此處所指的有關聯性的證據。[2]按照監察法的規定，對涉嫌職務犯罪的案件監察機關應連同案卷材料、證據一并移送人民檢察院依法審查、提起公訴。該規定將案卷材料和證據進行了分開表述，應認為案卷材料是除證據材料外的其他材料，如監察機關獲得的職務犯罪線索來源、監察機關在辦理涉嫌職務犯罪案件過程中所作出的一些工作性書面材料。這些材料要么是獲得犯罪案件的線索來源要么是監察機關自己所作的工作材料，并非來源于案件事實，與待證案件事實不具有關聯性，不具有刑事證據能力。該條表述中的證據應是形成于犯罪事實過程之中，與待證事實具有關聯性的證據材料，是事實上的證據而非法律上的證據。[3]這里的關聯性只需具有初步的關聯性即可，是否具有實質的關聯性涉及到案件實體事實的認定，是證明力所要研究的范疇，并且若采取實質上的關聯性審查標準，不僅會加重監察機關、司法機關的工作負擔，也會造成審判人員預判案件事實，會造成審判不公。

三、如何保障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具有刑事證據能力

（一）嚴格監察人員選用標準

目前，監察機關的工作人員包括原來任職于檢察機關的反貪反瀆部門的工作人員，這部分人員在檢察院負責的工作主要就是偵查職務犯罪案件，他們對于辦理職務犯罪案件的流程、調查取證程序等非常熟悉。但是，監察委員會除承擔偵查職務犯罪案件外，還負有對國家公職人員的日常監察任務，負責這部分工作的工作人員未必來自于檢察機關甚至未必具有專業的法律知識。當在日常監察工作中發現職務違法甚至職務犯罪行為時，由于工作交接等內部程序性問題需要時間，而案件的緊迫性又要求必須繼續查辦時，他們的專業素質、能力未必能夠與專門負責職務犯罪案件調查的工作人員相匹配。因此，在今后的國家監察人員錄用考試中，應嚴格監察人員的選用標準，監察人員至少應具備法律專業知識或者法律工作經驗。

（二）監察機關應嚴格依法取證

如前所述，監察機關的取證手段不合法是導致其收集的證據材料喪失刑事證據能力的要素之一。為此，監察機關應嚴格按照監察法的規定對涉嫌職務犯罪的監察對象進行調查取證。犯罪的隱蔽性往往導致監察機關不能順利開展調查取證工作，監察人員在面對案件一籌莫展的時候，也往往會采用合法的訊問策略，這也容易導致監察機關獲取的某些證據材料具有威脅、引誘、欺騙的意味。從實踐看來，機械的規定凡是通過威脅、引誘、欺騙等方式獲取的證據就應排除，可能會使正常的監察工作受阻甚至停滯不前。應正確區分合法的訊問策略與非法訊問，筆者比較贊同有些學者所持的只有當采取嚴重違反社會公序良俗的威脅、引誘、欺騙等非法方法而導致所獲取的證據真實性不能保證時，才應予以排除。不得采用侮辱、打罵、虐待、體罰或者變相體罰被調查人和涉案人員的方式獲取證據材料。

（三）司法機關應正確認定證據能力的關聯性

刑事證據能力的關聯性與證明力的關聯性是兩個不同的問題，有的學者認為刑事證據能力的關聯性解決的是證據材料能否作為證據使用從而進入訴訟的資格，證明力的關聯性解決的是案件與待證事實之間證明作用大小的關系，是認定證據是否能作為定案根據的證據，筆者比較贊同這種觀點。監察機關偵查完畢將涉嫌職務犯罪的案件連同證據材料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送時，檢察機關對于監察機關移送的證據材料必須要做關聯性審查，但這種審查必須是形式上的關聯性審查，通過自身的邏輯經驗進行心證，符合一般社會規律即可。

四、結語

綜上所述，影響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的刑事證據能力的因素主要是監察機關的取證手段要合法，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與案件事實具有最低限度的關聯性。可以通過嚴格選用監察人員，嚴格依照法律的規定調查取證及正確認定案件材料的關聯性等方面來保障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具有刑事證據能力。鑒于篇幅的原因，本文選取的角度過小，完全不足以將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的刑事證據能力問題闡述清楚，這一問題在今后的學習過程中，筆者也將不斷探索與改進。

注釋：

[1] 相關論述可參見縱博.我國刑事證據能力之理論歸納及思考[J].法學家，2015，03：78.

[2] 陳界融. 美國聯邦證據規則（2004）譯析[M]. 北京：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5：18.

[3] 相關論述可參見孫銳.刑事證據能力反思[N].新疆大學學報，2015，05：67.

參考文獻：

[1] 縱博.我國刑事證據能力之理論歸納及思考[J].法學家，2015，03.

[2] 孫銳.刑事證據能力反思[N].新疆大學學報，2015，05.

[3] 陳界融. 美國聯邦證據規則（2004）譯析[M]. 北京：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05.

[4] 龍宗智.我國非法口供排除的痛苦規則及相關問題[J].政法論壇，2013，09.

[5] 梁莉.完善監察機關與紀檢監察機關協調配合機制[J].人民檢察，2014.

[6] 萬毅.無解的司法解釋-評“兩高”對“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的解釋[J].法學論壇，2014.

[7] 謝登科.論行政執法證據在刑事訴訟中的使用-基于典型案例的實證分析[N]華東政法大學學報，2016.

作者簡介：林娟（1994―），女，碩士，四川大學，四川省成都市，訴訟法方向。本論文受“四川大學法學院研究闡釋黨的十九大精神專項研究課題”資助，課題名稱：監察機關收集的證據材料的刑事證據能力問題研究，編號：sculaw0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