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小明
出于對文學的熱愛,我幾乎訂閱了所有文學期刊的公眾號,時不時地便收到各種推送消息,對于閱讀,方便快捷了許多。尤其是詩歌,一篇小推送,就能夠讀到一個詩人的一大組詩,這樣既免去了翻紙質書的麻煩,也節省了成本,幾乎可以隨時隨地的閱讀了。尤其在快節奏的生活里,文學期刊類的公眾號讓更多的人接觸到了詩歌,當然也包括一些精短的美文。
等車的時候,坐在公交車或者地鐵里。很多人選擇戴上耳機,翻一翻手機,如果恰巧在此時翻到了一個公眾號的文章,只要標題吸引人,便要打開讀一讀了。或許它是一篇美妙的散文,或許是一個精短的小小說,抑或是一組抨擊現實的現代詩歌,總之,你與他們產生了交流。這有可能令你喜出望外或扼腕嘆息很久,甚至長于你的閱讀時間。
有些有趣的瞬間也可能在此發生,比如坐過了站,比如讀著讀著外面下起了雪,比如文中某個似曾相識的細節讓你想起往事,閱讀的收獲不斷從手機上蔓延開來。許多全新的名詞應運而生,比如“截句”,比如“閃小說”,比如“絕句小說”。閱讀方式的更新,不僅僅是方便了我們文學情操的陶冶,它們也用一種全新的方式介入我們的生活。健身方式,養生知識,解惑答疑,等等,它們無時無刻不改變著我的生活,可能這些信息就是來自某個網站,某個訂閱號。閱讀方式的變革不是單獨存在的,它們帶動著我們其他生活方式的改變,我們逛書店的時間少了,玩手機的時間多了,方便、快捷、高效,我們更愿意選擇對我們極度有效的信息來閱讀。只是,這種改變同樣會讓我們變得隨意和粗糙。
比如你想讀一部張煒的《艾約堡秘史》,或者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抑或是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這在現代化的設備中也能夠實現,但是我們無法從中獲得它們全部的信息。畢竟,一部足夠深邃的作品,僅僅靠片段式或者走馬觀花式的閱讀,是不夠的。甚至,我們無法實現對一個事件的深度思考。手機、電腦也包括潮流的電子書,都無法做到完全取代紙質讀物。所以,深邃的東西,仍要給予它足夠的篇幅和時間。這在手機上很難實現,手機閱讀幾乎讓我們變得注意力集中不起來,有時候拿出手機只是想看一看時間,可是解鎖后,我們順手翻了微博,又翻了微信,翻了QQ,翻了抖音。就這樣,最后甚至,我們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太多的東西被我們忘記,我們忘記了毛筆、鋼筆,忘記了紙質書香和清風亂翻書的沙沙聲,忘記了書簽和明信片,忘記了在紙上畫出標記出優美的語句,也忘記了手捧新書的喜悅和讀完一部長篇小說的滿足感。一些時間過后,有人開始懷念紙質讀物,可是很難買到了,許多報紙和刊物停了,許多書店消失不見,許多故事真的成為過去,被長時間的塵封,觸摸不到。或許終有一天,我們會格外珍惜紙質的東西,不只是合同、證書、文件和人民幣。為了那些可能的、不久遠的失去,有必要拿起落滿灰塵的書,拂拭掉草率和隨意,重新進行“復古式”的閱讀。
我們仍舊會在一本書中獲得共鳴,會在圖書館進行一次美妙的邂逅,當然我們也會在淺閱讀中得到快感與有用的片段,它們并不矛盾。相反,它們能夠在沖突中找到一種可以共存的最佳的相處方式。比如網絡,它就是一部巨大的知識庫,我們需要的東西在幾分鐘甚至幾秒內便可以檢索到,我們的一些體悟和經驗可以被輕松地上傳與分享,遇到喜歡的文章,我們隨手就能夠分享給喜歡它的人,這是我們愿意接受的。同樣,如果我們在網絡上遇到了帶有難以解答的問題,我們可以去翻一翻典籍和泛黃的書紙,不解的時候,總能夠在古舊的東西里找到答案。畢竟,祖傳的東西,多數可靠。
做一個喜歡閱讀又擅于閱讀的人,我們時而捧著手機,時而深埋書里,無論哪一種方式,這樣慎重選擇,都會讓我們獲得真知。有些閱讀是需要淺嘗輒止的,比如心情失落時一段不長的心靈雞湯,比如憤怒時一首輕盈又溫馨的小詩;有些閱讀則需要我們俯下身子,在一盞不必太亮的燈下進行,比如與卡夫卡或者馬爾克斯的一生進行一次對話,比如在短短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里悟出禪宗的真諦。
總之,對于閱讀方式的革新,我們要充滿信心,也要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