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凌杰,洪家琪
(1.上海師范大學 古籍所,上海200234;2.蘇州大學 社會學院,江蘇 蘇州215006)
中國古代禮制史研究一直都是史學界關注的熱門話題,而作為五禮之一的兇禮,特別是兇禮之中的帝王喪禮自然也引起了學者較多的關注。自從發現《天圣令》以來,有學者提出借助復原《天圣令· 喪葬令》之機,重新審視整個唐宋時期的喪葬禮制。因此,基于目前唐宋禮制研究方興未艾的大背景,筆者對學界唐代喪禮中最高等級的帝王喪禮研究成果進行評述,以期對其進一步的深入研究有所裨益。
中國素來有禮儀之邦的美譽,禮無疑滲透在古代社會的方方面面。《禮記· 禮器》有云:《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由此可見,禮及禮制非常之繁復,小到飲食作息,大到邦國交聘,都體現出禮的外延,也無時無刻不受禮的約束。
雖然禮的條文較多,但按照傳統的認知,可分為“吉、兇、軍、兵、嘉”五類,即“五禮”。而“兇禮”部分,又可細分為“喪、荒、吊、禬、恤”五類,指諸侯國之間遭遇天災而互相哀悼、慰問以及求援互助的禮節。自秦漢以后,中央集權制度建立后,禮制也發生了轉型,即從原來的王權禮制時期進入了集權禮制時期,諸侯邦國的消失自然也導致兇禮內涵的轉變,荒、吊、禬、恤統統被整合為政府荒年撫恤災民的內容,但喪禮的內涵卻在不斷豐富,以致后世禮典多以喪禮指代兇禮。就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研究而言①,不同的歷史時期存在不同的研究方法與趨勢。
在唐代,《貞觀禮》《顯慶禮》都以喪禮為重要部分,之后的《開元禮》更以研究喪禮為重點。就現今《通典》中留存的《開元禮纂類》而言,其喪禮部分多達200 余條,幾乎占全書的三分之一。此后宋代的《政和五禮新儀》《文獻通考》等書依舊將喪禮作為重要的內容加以承襲。而對古代喪禮研究集大成莫過于清代,清代盛行考據之學,對傳統史書中喪禮部分的沿革及流變考據相對清晰。其中以徐乾學的《讀禮通考》為典型。此書仿朱熹的《經傳通解》,不僅回溯《儀禮》《周禮》《禮記》中的喪禮篇,而且兼采大、小戴禮記,參照《開元禮》《通典》等禮典所立綱目,分為喪期、喪服、葬儀等8個門類,內容豐富,對當時喪禮研究學者影響較大,被稱“古今言喪禮者,蓋莫備于是焉”。此后秦蕙田《五禮通考》、胡培翚《儀禮正義》等都對喪禮進行了相對精細化的研究。此類種種,不復贅述??傮w而言,雖然封建社會時期的有關喪禮著作的研究較為豐富,但實際上對帝王喪禮的研究還是較為缺乏的,筆者所見僅有《后漢書》中留存的《大喪紀》,《通典》中保留的《大唐元陵儀注》以及《文獻通考》中的《國恤》。究其根本原因,蓋因于帝王喪事,非臣子所宜言,要避諱。
民國建立以后,學者對于喪禮這一傳統禮制開始了系統化探討。如祝止岐《中國喪葬制度考略》、繼明《中國喪禮源流考》、錢穆《論古代對于鬼魂及葬祭之觀念》、何達《中國古代殉葬考》等,都對中國的喪葬禮制有所探討,但相對較為單薄。新中國建立后,大陸學者有關喪禮的研究成果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從禮制的角度論述,構建其流變及影響。姜伯勤在《唐貞元、元和禮的變遷——兼論唐禮的變遷與敦煌元和書儀文書》一文中指出,元和時期是唐代禮制急劇變化的時期,開元禮與開元后禮產生了分化[1]449。而陳戌國持相反態度,其在《中國禮制史·隋唐五代卷》一書的第二章唐禮中,用大量的筆墨論述了喪葬禮,認為《大唐開元禮》與所謂的開元后禮內容并無不同[2]431-788。由于其書著成較早,故起到了發凡之功。任爽《唐代禮制研究》是對唐代禮制的專題性梳理,其中較大篇幅介紹了兇禮的流程與規范[3]1622-2111。劉安志《關于〈大唐開元禮〉的性質及行用問題》一文認為,《開元禮》在唐代基本上是得到行用的,其中的不少原則規定仍在唐代中后期的禮儀生活中發揮過重要的作用[4]40-56。吳麗娛在《對〈貞觀禮〉淵源問題的再分析——以貞觀兇禮和〈國恤〉為中心》一文中認為,《貞觀禮》的《國恤》篇和兇禮主要繼承了北朝禮和隋禮,同時也受到了南朝禮的影響,《國恤》可能有采自南朝成分而入貞觀改禮二十九條的內容[5]。上述從禮制角度對喪葬禮的研究,部分地涉及了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內容,這為進一步深入研究帝王喪葬禮制奠定了基礎。
第二,從喪葬的角度論述,通過考察喪葬流程研究當時喪禮的運行。關于喪葬,通史性的著作主要有:羅開玉的《喪葬與中國文化》是較早研究傳統葬禮文化的專著之一,逐一探討了歷代喪葬對文化的影響[6];徐吉軍和何云翱的《中國喪葬禮俗》,不僅對先秦到現代的葬禮進行了梳理,更對不同民族的葬禮風俗進行了考釋[7];徐吉軍的《中國喪葬史》對歷代喪葬進行了深入的研究[8];萬建中《中國歷代葬禮》[9]、陳華文《喪葬史》[10]、張劍光《入土為安:圖說中國古代喪葬文化》[11]、李玉潔《先秦葬禮與祭祖研究》[12]、楊樹達《漢代婚喪禮俗考》[13]等,對研究唐代帝王喪禮具有一定的參考意義。對唐代喪葬禮進行總論性的研究則有樂卓瑩《唐代喪葬典禮考述》[14],此文主要考述了唐《開元禮》中記載的具體喪葬步驟,并一一介紹了其流程的來源與實行的情況。因為其引用材料較多平鋪直敘,并沒有對喪禮背后的社會根源進行具體的深化研究,所以有流于表面之嫌。專題性研究則更為具體,以具體社會階級作為研究對象,能夠較為深入地考析喪禮與社會階級的互動性問題。如李振東《唐代官員喪葬制度探析》[15]與李瓊《唐開元前墓志所見官僚階層的殯葬禮俗——以〈唐代墓志匯編〉為核心》[16],前者總體概述唐代官員喪葬的流程,后者則以墓志為切入點研究唐代官員的喪葬習俗,清晰地分析了官員喪禮涵蓋的社會背景;朱鵬東《唐代赗賻禮俗研究》[17]與臧莎莎《唐代賻贈制度研究》[18]都以喪葬禮中吊唁者對死者家庭贈送錢財為研究視角,討論了唐代的賻贈制度;朱莉華《唐代哀冊文研究》[19]認為撰寫哀冊文的過程也是家族觀念重塑與強化的過程;吳羽《敦煌文書〈陰陽書·葬事〉補正數則》[20]在考辨敦煌文獻中所殘留的《陰陽書》時,結合鄧文寬《敦煌古歷叢識》及《敦煌天文歷法文獻輯?!分械摹陡餍敲轮薪ǔ团c紀日地支對關系表》《六十甲子納音表》《干支五行對照表》,糾正了《陰陽書》中的一些錯誤,其中對陰陽葬日的推算為唐代喪葬中風水及送葬日期的研究提供了新材料。
第三,從考古的角度論述,由陵墓的形制、陪葬的明器反推唐代喪葬禮的過程與規范。較早的成果可見楊寬《中國古代陵寢制度史研究》[21]一書。此書試圖通過厘清中國陵寢制度,特別是秦漢陵寢制度,探討其發展變化的線索,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而后有學者提出將考古與禮制結合研究,如齊東方《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祔的葬墓》一文,提出對魏晉南北朝墓葬研究要結合當時社會禮制加以綜合考量[22]。此后,不斷有考古學者呼應此觀點,如在唐代帝陵與帝王葬禮結合的研究上有沈睿文《唐陵的布局:空間與秩序》[23]和英衛峰《唐代帝陵陪葬陵研究》[24],兩者都是以唐陵研究為核心,通過考察帝陵或陪葬陵的空間分布,去構建唐代帝王喪葬禮制中的等級觀念。以上種種,從考古角度研究喪禮,避免了單純從文本到文本的簡單贅述,一定程度上能為唐代喪禮研究提供實物支持,也有利于對中古時期喪葬禮制的深入探討。但考古有個較為直接的弊端,即經常會出現出土文物與文獻記載不相符合的情況。造成此情況的原因較多,如當時埋葬時并不是嚴格遵循禮俗規定,后世的地質變遷與人為盜掘致使墓地與文物損壞等。因此,如何解決文獻與出土實物不相符合的問題,成為擺在考古學界與歷史學界面前亟待解決的難題。
第四,從跨學科研究角度論述,將喪禮與其他學科結合,突破了單從喪禮內涵進行研究的傳統,視角更為寬廣。如在喪禮與法學互動研究上,自從戴建國在《天一閣藏明抄本〈官品令〉考》[25]一文中公布寧波天一閣明鈔本《官品令》實則是北宋時期的《天圣令》,使人關注到其后附有的唐令中包含有《喪葬令》,這為唐代法律與喪禮結合研究提供了可能。于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成立了《天圣令》整理課題組,其中負責喪葬令整理復原工作的吳麗娛,在《終極之典——中古喪葬制度研究》[26]與《禮與中國古代社會· 隋唐五代卷》[27]兩書中,皆將喪葬禮與唐律結合加以研究,是唐代喪葬禮制最新的成果。特別是前者在如何敘述帝王喪葬禮制的流程,以及如何發現與考辨其他史料中可能涵蓋有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內容等方面提出了可供借鑒的思路。此后,丁凌華《五服制度與傳統法律》[28]一書,結合喪禮中的服制與法律,研究服制的流變與當時社會家族主義,諸多論述不乏新意。王銘《亡魂的宇宙圖式:唐宋喪葬儀制與信仰研究》一文,將喪葬禮制與人類學研究相結合,從明器的組成及其內涵與對應的天文意向,論述了唐宋喪葬禮對于死者的尊崇精神[29],為喪禮的研究提供了一個頗有新意的視角。
除了大陸學者的研究外,臺灣地區以及日本的學者對唐代喪禮也做了大量的研究,形成了不少值得關注的學術成果。臺灣學者以甘懷真、高明士等人為代表,主要對喪禮中的祭祀與家廟進行了細致的研究。甘懷真《“舊君”的經典詮釋——漢唐間的喪服禮與政治秩序》一文,對《禮儀· 喪服傳》進行了解讀,認為皇帝制度并非定于秦始皇,而是在儒家經典的傳承中不斷確立,喪服禮是對君臣關系的規制[30]。高明士《皇帝制度下的廟制系統——以秦漢至隋唐作為考察中心》一文,以帝王祭祀中的廟制為中心,對秦漢至隋唐時期以宗廟為代表的廟制系統和學校中以孔廟為代表的道統廟制系統的具體形態,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進行了探討[31]。高明士的學生張文昌在博士論文《唐宋禮書研究——從公禮到家禮》,對唐宋時期的禮書進行了詳細的考辨[32]。此外,盧建榮《北魏唐宋死亡文化史》一書,利用階級分層理論,將北魏隋唐時期的死亡做了細致的劃分,并分析了多種死亡文化[33]。日本學者以仁井田升、池田溫等人為代表,主要對唐令、唐喪禮復原與行用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如仁井田升《唐令拾遺》[34]和池田溫《唐令拾遺補》[35]兩書都對唐令進行了輯佚,其中對《喪葬令》的復原為研究喪葬禮提供了便利。在唐代皇帝喪葬禮的研究上,來村多加史《唐代皇帝陵的研究》一書,分為上、下編,上編對于唐代皇陵形制、風水、建筑等多個方面進行了詳細的研究,下編則對《大唐元陵儀注》中的喪葬禮進行了考述[36]。金子修一對中國古代的喪葬禮有著持續且深入的研究,其論文多收錄在論文集《古代中國與皇帝祭祀》中,他認為祭祀這一制度從漢到唐基本無變化,而唐代皇帝親祭則是強化政權的手段,相比日本,祭祀更顯得世俗化[37]。此外,他耗費十余年之功,對記載唐代皇帝喪葬禮內容的《大唐元陵儀注》進行了整理與輯佚,最終編成《大唐元陵儀注新釋》[38]。這是迄今為止較為完備復原《大唐元陵儀注》的學術成果,對研究唐代皇帝葬禮具有極大的參考價值。
“禮”作為傳統文化的核心,滲透于社會的各個方面。喪禮是終極之典,舉辦帝王的喪禮具有嚴格的禮制。這不僅體現了生者對死者的追思,更體現了一個王朝的正統性與合法性。對于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研究,除了日本學者來村多加史寫的《唐代皇陵の研究》外,學界幾無對唐代帝王喪禮的專題性研究成果,或僅在通論性禮制著作中用一章或一節提及,或僅探討喪禮中的某一個方面,缺乏對唐代帝王喪禮較為宏觀的把握。
首先是復原唐代帝王喪葬禮存在著文獻不足的情況。在武后時期,由于許敬宗建議刪去《國恤》篇,使得帝王禮制沒有了具體的禮制規則?!缎绿茣ざY樂志》載:
《周禮》五禮,二曰兇禮。唐初,徙其次第五,而李義府、許敬宗以為兇事非臣子所宜言,遂去其《國恤》一篇,由是天子兇禮闕焉。至國有大故,則皆臨時采掇附比以從事,事已則諱而不傳,故后世無考焉。至開元制禮,惟著天子賑恤水旱、遣使問疾、吊死、舉哀、除服、臨喪、冊贈之類,若五服與諸臣之喪葬、衰麻、哭泣,則頗詳焉。[39]441
由此可知,許敬宗建議將有關天子喪葬禮儀的《國恤》篇刪去,這致使以后皇帝龍馭賓天之際只能“采掇附比以從事”,沒有了具體的規范,從而使正史對國恤禮制缺載。德宗時期,顏真卿在擔任代宗喪葬的禮儀使時所撰寫的《大唐元陵儀注》,記載了唐代宗死后喪葬的禮儀流程及規范,并因被《通典·禮典》采用而流傳于今。但是,它終究不是《國恤》篇本身,無法從其中得知帝王葬禮在唐朝的沿革情況。也正是因為唐代有關喪禮文獻失傳,致使目前史學界針對禮制的一些討論處于自說自話的狀態。如在禮典與法典的研究方面,由于《貞觀禮》《開元禮》皆已失傳,那么有關唐初喪禮的部分究竟承襲于何處呢?吳麗娛在分析喪禮中的國恤時認為,此部分延續自南朝儀注。那么其他部分的喪禮來源于何處呢?對此現今學界已有多種說法,但相互之間存在著抵牾之處,致使彼此并不能完全說服對方。又如學界對于唐初有無“格、式”這種法律類型的問題,也有不同的觀點。
其次是考古學的局限性。有學者提出可以通過唐陵的遺存去反推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具體流程,筆者認為這在實際操作中難以實現。如同陳寅恪認為的那樣,唐代是一個帶有胡族色彩的政權,它對傳統的儒家禮制不會死板地遵守,常常出現因帝王意志導致原有禮儀準則備而不用的情況。比如,《舊唐書·輿服志》載:
四望車,制同犢車,金飾,八鑾在衡,青油纁,硃里通幰,硃絲絡網,拜陵、臨吊則供之。自高宗不喜乘輅,每有大禮,則御輦以來往。爰洎則天以后,遂以為常。玄宗又以輦不中禮,又廢而不用。開元十一年冬,將有事于南郊,乘輅而往,禮畢,騎而還。自此行幸及郊祀等事,無遠近,皆騎于儀衛之內。其五輅及腰輿之屬,但陳于鹵簿而已。[40]1933
這使得后人通過考古反推禮制本身的運行存在難度。如何解決文獻與考古兩者的抵牾之處,不僅是擺在考古學者面前的難題,也是研究唐代禮制史學者亟待解決的問題③。
最后是文獻整理方面。有關唐代喪禮記載的文獻較少,學界對喪禮文獻的整理也存在不足。比如《開元禮》的喪禮部分,現今學界對其還沒有出版標點本。又比如敦煌書儀,雖然趙和平對吉兇書儀進行了初步的整理與訂正,但在一些詞匯的解釋、作者的生平事跡以及不同書儀之間的延承關系上還需要進一步地厘清。
總而言之,盡管學界對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研究取得了較為突出的成果,但大體呈現出相對薄弱的現象。筆者不揣冒昧,認為推進該研究還要做好以下工作:第一,從法典的結合,特別是禮法交融的角度,對帝王喪葬禮制背后的法律條文如《唐律疏議》與《喪葬令》中留存的針對帝陵保衛措施的條文等進行推導,進而發現其中包含的禮制色彩。第二,比對禮典,探尋禮典背后的政局對不同帝王喪葬規格的影響。比如,唐前期幾代帝王皆對禮典進行了大規模的改移,而到了玄宗時期,由于《開元禮》的頒布成為正式典章,玄宗的葬禮必定是禮制較為完整的,因此對其葬禮的研究可以看出唐代帝王喪葬的基本規范。第三,與前后朝代的聯系比較可成為研究突破的一個方向。比如,有關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規定早在《江都集禮》中就有所體現,而后世宋代《宋會要輯稿》中包含了大量的宋代帝王喪葬程序,通過對比這兩個朝代的帝王喪葬禮制,可以找出哪些部分是一直延續不變的內容,哪些是隨著時代改變而拋棄的內容,從而可以較為清晰地看出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變化。第四,可采取跨學科研究的方法,如將文獻學與考古學結合,吸收人類學的田野調查法等,將喪禮放回到整個社會的大背景下去討論,利用出土的墓志、哀冊文等文獻,為唐代帝王喪葬研究打下更為深厚的基礎。當前,學界對禮制史的研究更為深入,取得了較為新穎的論斷與理論④,我們有理由相信在禮制史研究不斷深入的影響下,唐代帝王喪葬禮制的研究將會進入一個新的層次。
注釋:
①學界對唐代禮制學術史的研究綜述較多,比如朱溢《隋唐禮制史研究的回顧和思考》(《史林》2011年第5 期)在對隋唐禮制史進行全面回顧的同時,粗略涉及了唐代喪葬禮研究內容;郎潔《近三十年來中國古代喪葬史研究綜述》(《大音》2012年第1 期)屬于對喪葬史的專門性學術史綜述研究,粗淺分析了唐代帝王喪禮;楊英《改革開放四十年禮學與禮制研究》(《孔學堂》2018年第3 期)對古代喪葬禮也有探討研究。
②對于如何解決文物與文獻相抵牾的問題,沈睿文認為傳統制度的形成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其形成后會根據實際發生增減,因此不能拿文獻中記載的靜態的規定去認識動態的墓葬;榮新江則認為中華民族是一個沒有宗教的民族,因此墓葬中會出現許多遵從實際的具體做法,在由文獻與考古上升到理論階段時就會面臨實物與文獻不合的情況,這時應該進一步做出符合實際的分析。以上兩位學者的觀點見《兩個世界的徘徊:中古時期喪葬觀念風俗與禮儀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科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511 頁。
③湯勤福在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華禮制的變遷及其現代價值研究》結項會議上提出中華禮制的發展時期按順序可分為前禮制時期(海岱大汶口―龍山文化之前)、王國禮制時期(海岱大汶口―龍山文化)、王權禮制時期(夏商周―戰國)和集權禮制時期(秦統一之后)。此理論的提出為禮制史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因此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