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最光榮”價值觀探析——基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視角

凌唯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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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動最光榮”價值觀探析——基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視角

凌唯釗

（廣西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西 南寧 530004）

“勞動最光榮”是一種積極的價值觀，而在實踐中卻沒有被很好秉承。究其原因在于人們對勞動的誤讀與歪曲，這表現在人們將勞動當作專門為資產階級服務或用來奴役工人的工具，從拜物教和功利主義視角歪曲勞動的內涵。因此，要使“勞動最光榮”價值觀得到貫徹落實，應當從馬克思勞動價值論中尋找理論依據。“勞動最光榮”是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延續與發展，對于促進社會進步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凝結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勞動；認識；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當代價值

勞動是創造價值的源泉，“勞動最光榮”是馬克思主義所倡導的價值觀。然而，作為一種價值理念，“勞動最光榮”在實踐中卻不能一以貫之。切實將“勞動最光榮”融入人們的價值理念，并身體力行，在現時代不僅具有很好的現實意義，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促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凝結和發展。

一、對勞動的誤讀與歪曲

馬克思勞動價值論是正確認識勞動的理論基礎。然而，學界對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認識不一。有學者立足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歷史整體性研究其理論淵源[1]。從派別分類上，學界有從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立場出發結合時代進行研究的拓展派，有力圖將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與西方價值論相結合的綜合派，有從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時代適用性和內涵出發的質疑派，有以美國經濟學家約翰 · 羅默為代表秉承“非勞動價值理論”的否定派[2]。筆者認為，研究者對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區別認識主要在于他們所秉承的立場、研究方法以及對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把握上有所不同。至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是否具有當代意義的問題，我們應站在實踐的角度看。事實證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對中國市場經濟仍然具有巨大的推動作用。

在馬克思勞動價值論中，勞動是創造價值的唯一源泉。但是，如果不能正確認識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就有可能誤讀馬克思語境下的“勞動”，錯誤認識勞動的內涵，歪曲勞動的本質意義。人們不能身體力行“勞動最光榮”的價值理念，其重要原因就是誤讀了勞動，對勞動產生了錯誤認識。這表現在：一是對馬克思語境下的勞動解讀不到位，勞動被強行賦予階級色彩；二是看待勞動的境界不夠高，勞動只被作為實現功利主義夢想的途徑；三是對勞動內涵的認識太狹隘，只把勞動的目的局限于實現自身的發展，而忽略了其社會價值。

（一）勞動主體被強行賦予階級屬性

勞動概念在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占據重要地位，貫穿于《資本論》始終。在馬克思看來，勞動是創造價值的源泉，人類通過勞動創造出產品，經過交換形成商品，從而形成商品市場；勞動是人與自然聯系的中介，它只是用于生產價值的必要工具，是創造人類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階梯；勞動本身不帶有任何階級屬性。

勞動被誤讀的第一種表現形式是把勞動當成資本家用來剝削工人的工具，是專門為資產階級服務的。這是對馬克思勞動價值理論的嚴重誤讀。此種觀點以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論述過的“勞動產生剩余價值”為依據，斷章取義，認為勞動是由獲取剩余價值的資本家所操縱，是資本家專屬的奴役工人的工具。這種觀點強行賦予勞動階級屬性。在馬克思看來，勞動是全人類都必須經歷的與自然相互發生關系的手段，不僅是生產剩余價值的邏輯起點，也是生產一切價值的起點。勞動并非具有資產階級屬性。在資本主義世界，勞動的確是資本家用來壓榨工人的工具。但是，對“勞動產生剩余價值”，我們應當將其放到特定歷史語境中加以認識。馬克思所在時期的歷史背景是，資本家掌控社會資源，工人一無所有，工人只能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才能獲取生活資料。因此，馬克思所在時期，與其說勞動是資本家專有的用來奴役工人的工具，不如說勞動是工人一無所有情況下僅有的權利。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在于工人沒有掌握社會資源，而不在于將勞動看作資產階級的工具。恰好相反，在馬克思看來，勞動是工人付出價值的體現，而資產階級在購買工人勞動力時卻想方設法克扣工人的勞動價值，是對工人赤裸裸的剝削，勞動天然創造價值的屬性被資產階級的貪婪所覆蓋，資產階級的剝削和壓榨是損害勞動價值的罪魁禍首。

（二）勞動手段被當作實現拜物教的途徑

錯誤解讀勞動的第二種表現形式是刻意將其與拜物教相聯系。這種解讀方式也嚴重偏離了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而將勞動看作實現拜物教目的的途徑，認為勞動的主要目標是追求物質財富，而這正是商品拜物教的具體體現。馬克思勞動價值觀所提倡的價值觀念不僅是物質層面的價值觀，而且是精神層面的價值觀，是有利于人的全面發展的價值觀念。馬克思勞動價值觀是社會發展的產物，它的產生不是從理論探討出發，而是從實際出發，是作為追求眼前所需而產生的價值觀念。馬克思在論述商品拜物教時指出，商品形式的奧秘是“把生產者同總勞動的社會關系反映成存在于生產者之外的物與物之間的社會關系”[3]89。伴隨社會財富的極大積累，人們對財富的占有欲越發強烈，人被資本所控制，人已完全失去作為獨立人的存在，活著的意義完全只是為了追求更多的金錢，人成為金錢的奴隸。當初被馬克思批判的社會現象，現在依然存在。毋庸置疑，就在當下，人們同樣被金錢所奴役，這體現在勞動被嚴重功利主義化。很多人對勞動的認識不是秉承馬克思勞動價值理念，而是從有利于自己的眼前利益出發，這些人只盡力完成一切有利于自己的勞動，而不接受一切不能使自己受益的勞動。這是一種病態的勞動觀，勞動的真諦在于個人與社會相互發展，在于物質財富與精神財富的協調發展，從功利主義的角度出發去理解勞動只會使人誤入歧途。

（三）勞動目的被狹隘理解為只為追求個人利益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曾明確指出共產黨人追求的社會形態是共產主義，旨在全人類得到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在馬克思視域中，勞動是產生一切價值的起點，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都由勞動所創造。馬克思既重視個人價值的實現，也重視社會價值的實現。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為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將勞動目的模糊化，只強調勞動過程中實現的個人價值，而有意忽略勞動的社會價值。

勞動作為一種公平和平等的權利，人人可以享有。但是，人享受勞動權利的同時，也應當承擔勞動的義務。勞動的權利和勞動的義務是相輔相成的，人們通過勞動獲得自身所需物質資料的同時，也應該回報自然界和社會。例如，人們享受勞動權利是憑借勞動從自然界獲取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維持自己生存和發展，由此也會引發一系列的環境問題和社會問題，這些問題也需要人們去治理和保護。然而，在現實生活中，勞動目的被狹隘化，即人只享受勞動權利，而忽視勞動義務。這一現象產生的原因在于人們的社會價值觀出現了問題，尤其是那些不遵循法律者的問題更大。由于社會缺乏完善的約束機制，個人也沒有形成完善和牢固的社會價值觀，這些人只從自身看問題，將勞動作為實現個人價值的手段，從而使勞動與社會脫離。

二、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視域下的勞動

對勞動的誤讀是人們不能秉承“勞動最光榮”價值觀的直接因素。正確解讀勞動，應從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出發，回到馬克思視域中，正本清源，實事求是，提高對勞動認識的境界。

（一）正本清源，實事求是地解讀勞動

從馬克思勞動價值論中尋找他對勞動的態度，我們可以從三個方面去認識：其一，勞動是整個人類生活實現的條件。馬克思認為，勞動是人類一切活動的起點，人們的吃穿住行都由勞動完成，勞動是實現人與自然界相互交融的一種方式，人經過勞動由自然人轉變成社會人，勞動使人成為具有自主意識的完整人。其二，勞動是產生價值的工具，不具備階級屬性。馬克思認為，工人在交換過程中所能交換的只是勞動——勞動產品，而價值永遠也不可能通過交換而增加。他對待勞動的最基本態度是把勞動當成價值的體現，認為價值的來源是勞動而非交換。在馬克思那里，勞動僅僅是一種實現價值的手段，它不具備任何依附屬性。其三，人通過勞動統治自然界。人最初的狀態是自然人，是沒有脫離自然界而存在的。當人們開始勞動之后，逐漸由自然人轉化為社會人，人與自然界的關系也發生轉變，人才開始成為自然界的主宰。然而，人統治自然界的同時會使人與自然界的關系變得緊張，人作為自然界的主人，應遵循自然規律，保護自然和順應自然。總而言之，在馬克思那里，勞動是一種無天然附加屬性的存在，是人與自然聯系的紐帶，盡管這種紐帶可以為工人服務，也有可能被奴役人的資本家所利用，但從根本上而言，它是促進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和諧相處的紐帶。

對勞動的解讀，除了從馬克思經典著作中正本清源外，還應在勞動實踐中理解勞動的本真意義。這是因為勞動本身是一種最基本的實踐活動。認識來源于實踐，認識勞動當然要回到勞動實踐中去，唯有如此，才能達到對勞動的正確認識。因此，在實際生活中把握勞動，應結合具體的生活實踐，將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與當代具體實踐相結合，這才是認識勞動的正確方式。

（二）倡導勞動價值觀，提升對勞動認識的境界

要使“勞動最光榮”價值觀能在社會上得到認可和呼應，必須提升人們對勞動認識的境界，避免拜物教和功利主義對勞動的狹隘化、模糊化認識。

拜物教的“唯物質論”不是勞動的真諦，勞動不僅創造物質財富，也創造精神財富。因此，人們在勞動過程中應當向兩種形態的財富發起追求，保持兩種財富的協調發展，才能促進人更好地發展。由此，破解勞動拜物教可以從轉變人的觀念著手。國家要倡導人們在創造物質財富的同時更要創造精神財富，在社會中營造精神財富是人發展的更高需要境界。學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也要鼓勵人們在勞動過程中創造精神財富。為鼓勵人們創造精神財富，有關單位、組織應將人們勞動創造的精神財富列入考核體系。社會物質財富由于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在利益，才會引起人們扎堆爭搶。精神財富往往不是馬上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在利益，因而得不到人們的重視。因此，政府應當在社會樹立精神財富觀念的基礎上，將勞動者創造的精神財富進行量化考核，列入勞動考核體系，使人們具有更大的推動力創造精神財富。

勞動所創造的價值體現在個人價值和社會價值層面。人們在進行勞動的過程中首先體現的是個人價值，然而有些人在獲得了個人的價值后，卻有意忽視社會價值的提升。勞動所提倡的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是權利與義務的集合，個人價值體現在權利上，社會價值體現在義務上，也就是說，人們通過勞動獲取自然資源和社會資源后應當承擔治理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的義務。勞動的社會價值被忽視，也就是勞動義務被忽視。因此，在法律層面上應制定完善的勞動權利與勞動義務法律體系，當人們通過勞動方式獲取物質卻逃避義務時，應給予嚴厲懲罰。此外，還應加強集體主義教育，弘揚集體觀念，反對個人主義，堅持在社會實踐中實現個人價值與社會價值的有機統一。

三、“勞動最光榮”價值觀的當代價值

“勞動最光榮”是在馬克思勞動價值論視域下形成的價值觀，是系統的科學的勞動價值觀。雖然時代在變遷，但“勞動最光榮”的價值理念沒有過時，新時代更應當弘揚“勞動最光榮”理念。

（一）讓“勞動最光榮”融入社會核心價值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一定要在全社會大力弘揚勞模精神、勞動精神，大力宣傳勞動模范和其他典型的先進事跡，引導廣大人民群眾樹立辛勤勞動、誠實勞動、創造性勞動的理念，讓勞動光榮、創造偉大成為鏗鏘的時代強音，讓勞動最光榮、勞動最崇高、勞動最偉大、勞動最美麗蔚然成風。”[4]“勞動最光榮”作為一種引導人民群眾積極進取的價值取向，展現著無窮珍貴的魅力。從價值觀的角度出發去探究，“勞動最光榮”是社會價值觀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所弘揚的勞動精神、創造精神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都應當秉承的精神態度。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社會價值觀的最新凝結，它從三個方面闡述了國家、社會和公民個人所遵守的價值取向，是對中華歷史文化的高度概括。“勞動最光榮”的價值觀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中個人層面的“敬業”價值觀最為接近。“敬業”從個人層面出發，要求公民個人愛崗敬業，堅守崗位。相對而言，“勞動最光榮”價值觀的主體沒有“敬業”價值觀那么明確，它需要國家、社會和個人共同發力，是由國家提倡、社會鼓勵、個人遵守的價值觀。但不管怎么說，“勞動最光榮”價值觀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高度契合的，倡導“勞動最光榮”對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無疑是有益的。

“勞動最光榮”價值觀是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在當下中國的傳承。中華民族是世界上的勤勞民族。幾千年來，中華兒女在“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狀態下默默耕耘，這種勤勞的品質已經融進中華兒女的血液當中。即使當今社會變遷，但中華民族內在的精神品質依舊保持新鮮活力，中華民族的勞動觀依舊被深深印記在炎黃子孫的記憶中。因此，進一步弘揚“勞動最光榮”價值觀，把其繼續作為中華民族優秀精神品質進行倡導，將對全社會價值觀的豐富和發展有重要意義。

（二）以“勞動最光榮”托起“中國夢”

勞動是社會發展進步的推動力量。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勞動是人類的本質活動，勞動光榮、創造偉大是對人類文明進步規律的重要詮釋。”[4]新時代“中國夢”的順利實現，需要以勞動來托舉。

勞動是創造一切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源泉，沒有勞動就沒有人類進步。中國過去幾十年取得的巨大成就，離不開人民群眾的艱苦勞動，中國未來的發展依舊需要以勞動作為動力。在中國未來的發展中，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是中華兒女的共同訴求，我們在追求這一目標時要注意對勞動過程的維護，不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擇手段的勞動形式勢必會導致人與自然關系的失衡。因此，對待勞動要如習近平所說：“勞動關系是最基本的社會關系之一。要最大限度增加和諧因素、最大限度減少不和諧因素，構建和發展和諧勞動關系，促進社會和諧。”[4]總之，我們主張，在追求勞動結果的過程中，要注重保護自然生態和社會環境。唯有如此，“勞動最光榮”才能成為永恒不變的真理，才能成為值得人們遵守的亙古定律。

[1] 張雷聲，顧海良．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研究的歷史整體性[J]．河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5(1)：1―8．

[2] 蔣南平．“勞動價值論”的最新研究進展[J]．江漢論壇，2007(2)：41―46．

[3] 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4] 習近平．在慶祝“五一”國際勞動節暨表彰全國勞動模范和先進工作者大會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15-04-29(2)．

Analysis of the Value of “Labor is the Most Glorious Thing”——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arx's Labor Theory of Value

LING Weizhao

(Guangxi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4, China)

“Labor-is-the-most-glorious-thing” is a positive value concept but not be well received in practice. The reason lies in the misunderstanding and distortion of people's understanding of “labor”, which is manifested in the use of “labor” as a tool for serving the bourgeoisie to enslave workers and distorting the connotation of “labor”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tishism and utilitarianism. Therefore, in order to implement the value of “labor is the most glorious”, we should find the theoretical basis and the solution from Marx's labor theory of value. It should also be recognized that “the most glorious work” is the continu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Marx's labor theory of value, and it still plays a decisive role in promoting social progress and values condensation.

labor; knowledge; Marx; labor theory of value; contemporary value

2018-10-29

凌唯釗（1993―），男，壯族，廣西來賓人，碩士研究生。

B822

A

1006–5261(2019)02–0038–05

〔責任編輯 葉厚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