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劉家真、廖茹在《檔案學研究》2010年第6期上發表《檔案學的本質特征與可持續發展》一文,提出了“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與人類記憶的長期保存”才是能夠體現檔案學本質特征的學科研究對象。作者認為,檔案學研究對象的終極抽象和概括是不可能脫離具體研究對象的,信息化時代檔案學的研究對象并未發生根本改變,檔案學作為獨立的專業所依托的學科也未發生改變。由于學科的本質特征屬于學科研究對象內涵的內容,因而只要檔案學的研究對象沒有發生根本性變革,檔案學的本質特征依然是“檔案現象及其運動規律”或“文件現象及其運動規律”。
關鍵詞:檔案學;本質特征;研究對象
Abstract: Liu Jiazhen and Liao Ru presented in the 6th issue of 2010 of Archives Science Study“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rchival Science,”the archival management of information resources and the long-term preservation of human memory are the subjects that can reflect th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of archival science.The author believes that the ultimate abstraction and generalization of study objects of archival science cannot be separated from specific study objects.The study objects of archival science in the information age have not changed fundamentally and as a subject,based on independent major, archival science has not changed.As th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of subject belong to the content of the study objects of subject, therefore, as long as the study objects of archival science have not changed fundamentally, th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of archival science is still “archival the phenomenon of archival and its movement rule”or“the phenomenon of records and its movement rule”.
Keywords: Archival scienc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Study objects
正確理解和把握檔案學的本質特征,對于更好地發揮檔案學在社會實踐中的功能和作用,實現其基本價值,認清其學科地位,并對檔案學專業教育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我國檔案學界對于檔案學的研究對象問題,一直有所探討,但真正直面其本質特征的研究,卻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只有劉家真、廖茹曾經發表過《檔案學的本質特征與可持續發展》一文(《檔案學研究》2010年第6期)[1],但也未見學術界有什么回應。筆者因為近年研究檔案學的元理論問題,自然要思考檔案學的本質特征,因而再次認真研讀該文,發現存在許多可商榷之處。
1 若干概念的闡釋
要真正把握檔案學學科的本質特征,首先必須對若干概念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1.1 學科。學科原指一定歷史時期形成的規范化、專門化的知識體系,但隨著學科的發展以及人們對學科認識的深化,許多學者認為學科是一個處在不斷演進發展的概念,其內涵是隨著學科自身和社會的發展而不斷擴展的,因而它具有多種含義和多種形態。除了具有規范化、專門化的知識體系的知識形態外,還可以具有科學研究活動和教學活動等活動形態和教研室、院、系、所等學術組織的組織形態,甚至還可指教學科目、科學領域科目、學業科目等。[2]
考察現有學科實際存在的狀態以及考慮研究問題的方便,筆者認同以下觀點,即按照領域的不同,學科基本可以分為“科學研究中的學科”(“科學中的學科”)和“教育中的學科”,兩者在呈現形態、追求目標、基本內容、表現形式上等都有區別,但也緊密相聯。[3]
1.2 學科特點、特征與研究對象、本質特征。特征與特點從嚴格意義上說是有區別的。據《現代漢語詞典(第5版)》(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商務印書館2005年版)釋義,特點是“人或事物所具有的獨特的地方”,特征則是“可以作為人或事物特點的征象、標志等”。而據國家標準GB/T15237.1-2000《術語工作——詞匯——第1部分:理論與應用》規定,特征是一個客體或一組客體特性的抽象結果,特征是用來描述概念的,而本質特征則是理解概念不可缺少的特征,區別特征即是一個概念同其他相關概念相區別的本質特征。
學科研究對象與本質特征也是有區別的。“研究對象是指人們行動或思考時作為目標的事物和認識的客體,學科定義是對于一種事物的本質特征或一個概念的內涵與外延的確切而簡要的說明,定義亦稱‘界說,是揭示概念內涵與外延的邏輯方法。研究內容是指研究對象的內部實質和外部聯系。科學名稱是反映和概括研究對象的,一般就是研究對象的名稱。本質特征屬于研究對象內涵的內容。”[4]
1.3 檔案學的特點或特征。關于檔案學的特點、特征或性質,相關研究成果不少,但在名詞的使用上一般并不作嚴格的區分,甚至混用。如檔案學具有綜合性科學的特征、檔案學具備交叉科學的性質與特點、檔案學是一門綜合或交叉學科等[5]。教材是最能體現編寫時較為成熟的最新學術成果的,如《檔案學概論》認為檔案學的學科特點主要有綜合性和社會性、實踐性和理論性、技術性和實用性、開放性和包容性四個方面。[6]
事實上,檔案學作為“科學中的學科”,凡是學科所具有的諸如理論性、實用性、服務性、指導性等檔案學必然都會具備,且當今學科發展的綜合性、交叉性、滲透性等趨勢也必然會在檔案學發展中有所體現。因此,關于檔案學學科的特點(或特征)的上述說法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它們都不能成為檔案學區別于其他學科的本質特征。學科的本質特征不同于學科的一般特點或特征。
2 檔案學的本質特征
檔案學的本質特征是檔案學作為一門學科區別于其他學科(特別是相近學科)的、能反映其根本特性的最基本的特征,它是檔案學學科本質的根本表現,也是檔案學區別于其他相關學科的區別特征。
劉家真、廖茹《檔案學的本質特征與可持續發展》一文(以下簡稱劉文)認為“檔案學的本質特征應是檔案學區別于其他學科而獨有的特征,是檔案學區別于其他學科的特點與標志”,這個認識無疑是正確的。但劉文認為:“檔案學的本體概念——‘檔案,其定義是隨著檔案實踐和理論研究的深化在不斷地變化的,它難以代表檔案學的本質特征。”“檔案工作是一個行業的日常管理與業務工作,作為一個行業的日常管理與業務工作,它是不可能囊括與其相關的一個學科的所有研究內容與研究范圍的,何況一個學科的研究對象是對其所有研究內容與研究范圍的高度概括,以凸現該學科的本質。”因此,“無論是將檔案作為檔案學研究對象,還是將檔案工作或檔案規律作為檔案學的研究對象,都是對檔案學科學價值的狹義理解,都沒能揭示檔案學的本質特征與明確檔案學的研究對象。檔案學的研究對象若不準確定位,檔案學的發展方向就會相當茫然,特別是在學科高度融合的今天,檔案學就可能失去自我”。并從信息資源管理的角度通過與圖書館學、情報科學的比較提出“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與人類記憶的長期保存”才是能夠體現檔案學本質特征的學科研究對象。對此,筆者不敢茍同,提出一些自己的認識,以期深化檔案學本質特征問題的研究。由于學科的本質特征與研究對象密切相關,本質特征屬于研究對象內涵的內容,因而下面從檔案學研究對象認定的角度來進行討論。
2.1 檔案學研究對象的終極抽象和概括是不可能脫離具體研究對象的。如果因為“檔案”的定義一直處在不斷的變化之中,因而難以代表檔案學的本質特征,那么作為文化學的本體概念“文化”更是眾說紛紜至今尚無定論,是不是也要質疑“文化學的研究對象是文化”[7]了。事物本身是不斷發展變化的,對事物的定義也會隨著人們認識的深化而發生變化,這是十分正常的現象。檔案工作的確不可能囊括檔案學的所有研究內容與研究范圍,但它的確又是檔案學十分重要的研究內容之一,一直都是納入檔案學研究范圍之內的,因為任何一門學科都是需要服務社會的,檔案學當然是需要服務檔案工作的。可見,劉文將本就聯系緊密的檔案和檔案工作割裂開來進行論述,然后斷言對于檔案學的研究對象沒有進行高度的概括,缺乏理性的抽象。其實,作為目前的主流觀點,“檔案學不僅要研究檔案和檔案工作,而且要研究檔案學自身的有關問題,還要研究其他相關方面、相關領域中的問題。所以,檔案學的研究對象應界定得更抽象更簡潔一些,即:檔案現象及其本質與規律”。[8]這不就是對檔案學研究對象的高度抽象與概括。當然,對于檔案學研究對象的認定,學界一直是有所爭論的。筆者曾對檔案學的研究對象問題進行過系統的考察研究,認為在一門學科的研究領域內,研究對象的認定會隨著時代的發展和所考察問題的變化而不斷變化,并不存在一個一勞永逸的、靜止不變的定論。對檔案學研究對象的認識也有一個由表及里、由淺入深的過程的。筆者在分析研究現有各種有關檔案學研究對象的觀點后,提出將整合后的檔案學研究對象表述為“文件現象及其運動規律”。[9]
2.2 信息化時代檔案學的研究對象并未發生根本改變。劉文認為,檔案學的研究對象不應該是檔案、檔案工作或檔案規律,而是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與人類記憶的長久保存。如果此說成立,那么圖書館學的研究對象是不是也不應該是圖書館了。圖書是一種重要的信息資源,也是人類記憶的一種重要載體,圖書館也是保存記憶的場所,如此檔案學與圖書館學的區別是不是只體現在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方面。“化”作為后綴,“加在名詞或形容詞之后構成動詞,表示轉變成某種性質或狀態”。[10]在中國知網中搜索一下“檔案化管理”的論文有很多,如“電子文件的檔案化管理”“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口述史料的檔案化管理”“微博信息的檔案化管理”“網頁信息的檔案化管理”“社交媒體文件的檔案化管理”“期刊稿件的檔案化管理”“圖書館保存本的檔案化管理”等等。顯然,“檔案化”只不過是使傳統認識中不被看作是“檔案”的事物通過“檔案化”使其轉變成具有“檔案”的性質或狀態,并采用檔案管理的方法和手段納入檔案的家族之中。“檔案化”真正的含義就是“確保并且能夠證明文件的真實性、完整性、可靠性和長期有效性(可讀性、可理解性等),使文件有可能用作證據和作為檔案保存”。[11]當然,此處的“文件”是廣義的文件概念。可見,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也不過是將傳統認識中不是檔案的信息資源(但有可能具有檔案性質)通過“檔案化”納入檔案之中并進行檔案性質的管理。因而,檔案學的研究對象是不可能脫離“檔案現象”的,否則也不成其為檔案學了。當然,隨著文書學和檔案學的整合趨勢日益明顯,檔案學的研究對象有可能要擴大至(廣義的)文件現象。
不僅文書學和檔案學處在整合過程中,而且隨著信息化的快速發展,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之間也出現了進一步融合的趨勢。正是為了確保學科的獨立性,才促使劉文從信息化時代三學科之間的關系去界定各自的研究對象,認為:“從對信息的整理與服務的角度看,圖書館學、情報學與檔案學是緊密相關的學科,在知識組織與信息服務的層面上,這三個學科的研究正在擴大與趨同。”“檔案學區別于其相關學科的,能夠體現出其本質特征的學科研究對象是: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與人類記憶的長期保存。”
筆者認為,學科研究內容的交集,在當今學科特別是相關學科之間日趨融合的背景下,是一種十分正常的現象。但研究內容的這種交集,并不等于研究對象的等同。因此,不可將不同學科研究內容的交集當成是不同學科之間研究對象的交集,否則這些學科都將喪失學科的獨立性,而成為某一上位學科的下位分支學科。劉文顯然將“信息”“知識”等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三學科研究內容的交集等同于研究對象的交集。[12]
作為獨立的檔案學、圖書館學、情報學,許多學者認為它們是同宗學科。這體現在有關的學科專業目錄中,如《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學科目錄(2011年)》在“管理學”門類下設有“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一級學科,《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2012年)》在“管理學”門類下設有“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類”專業(包括圖書館學、檔案學、信息資源管理三個專業),但其實這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學科分類。因為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學科分類與代碼國家標準》(GB/T 13745-2009)中,一級學科的“管理學”是放在“工程與技術學科”門類中,而同樣作為一級學科“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卻歸在“人文與社會科學”門類中,正如標準中指出的:“本標準的分類對象是學科,不同于專業和行業。”盡管對檔案學、圖書館學和情報學的學科歸屬關系有不同的認識,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達成共識的,即三學科是聯系十分緊密的相關學科,它們無論在學科的理論基礎、實踐基礎還是在學科自身發展的歷史及時代發展的要求方面都具有相當的共同性。
從信息工作的角度看,圖書、情報、檔案工作在工作的對象、過程、目標以及技術方法手段等在實踐中確有許多共同之處,許多工作問題可以相互合作研究,成果也可以相互借鑒利用。國內外早已開展的圖書、情報、檔案的一體化管理的嘗試和實踐,成效也較明顯。可見,這種管理工作實踐上較高的相關度為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一體化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實踐基礎。
從信息科學的角度看,檔案學、圖書館學、情報學具有一定的共同理論基礎,即有關信息的搜集、存儲、加工處理、傳遞和利用的基本原理和方法是可以相互借鑒互為作用的。因而,在“大信息觀”的視野內,它們無疑是“同族學科”——信息科學。不過,它們在研究內容的側重點上會有所不同。如:“圖書館學注重建立文獻信息系統,強調信息的全面性、廣闊性,并以此為手段滿足人們的信息需求;情報學的重點在于信息的增值,強調信息的深層次、新穎性和專指性;檔案學重視原始信息的利用,強調檔案信息的原始性。”[13]“圖書館學的研究對象是面向信息檢索的信息組織,情報學的研究對象是基于信息組織的信息開發,檔案學的研究對象是面向信息利用的信息保存,三學科的研究對象是各自獨立,但又相互聯系的。”[14]本來作為三學科在信息領域研究內容的差異性揭示,上述觀點都有一定的可取之處,但他們都把這些差異當作是三學科研究對象上的區別,這是值得商榷的。筆者認為,不同學科研究內容的交集并不等于學科研究對象的等同。研究內容由研究對象派生出來,它可以用本學科的理論作基礎,也可以用其他學科的理論作基礎,甚至兼而有之,因此各學科的研究內容可以有交叉,但研究對象絕對不能交叉,否則就會喪失學科的獨立性。[15]可見,三學科只是共同使用了信息科學的理論和方法來研究各自的圖書、情報、檔案的信息問題,從而造成了三學科研究內容的交集。類似的,三學科也可共同使用系統科學、控制科學的理論和方法來研究各自的信息系統問題。信息科學、系統科學與控制科學,作為提供方法論意義的橫斷科學,本就能夠普遍適用于其他各門學科。
從學科自身的發展歷史和時代發展的要求來看,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有著共同的發展基礎。古代圖檔不分,這種同根同源的歷史傳統使得圖書館學和檔案學具有天然的緊密聯系。我國的檔案學形成于圖書館學之后,形成和發展過程中曾經受到圖書館學的深刻影響。情報學則是從圖書館學中分離獨立出來的,不可避免地借鑒了圖書館學、檔案學的有關理論和方法。三學科的這種歷史上的直接相關性,才使得許多學者認為它們同宗同源,聯系緊密。當今信息社會環境下,信息技術革命對傳統的圖書、情報、檔案工作帶來了嚴峻挑戰,共同面臨許多新的問題,如數字信息的價值鑒定與選擇、保存,網絡環境中數字信息的管理、利用方式、安全問題等。這既拓展了三學科的研究領域,又促使它們之間的相互滲透、吸收、融合,從而“加速推動圖情檔案在新技術環境中謀求信息大學科下的資源整合”,[16]即在信息資源管理科學內實現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的一體化發展。但是“由于各自研究對象之間的差異,又形成了各自相互獨立的理論知識體系。在實際的研究工作中,如果片面地強調三者之間的聯系,抹殺它們之間的特殊性,甚至認為可以通過發展其中的某一門學科就可以代替另外兩門學科的發展,那么,就會斷送這些學科的生命”。[17]
科學的研究對象按其探討的范圍或表述的方式,可分為兩種類型:一是以明確科學研究對象的外延為核心,強調研究對象概念外延的周延性,為學科劃定一個研究范圍。二是以科學研究對象的內涵為核心,強調研究對象概念內涵的準確性,概念的內涵就是研究對象。[18]這實際上就是事物的兩種定義方式——外延定義和內涵定義[19]。由于“檔案學”一般都采用內涵定義的方式,這必然涉及檔案學的上位概念和區別特征。檔案學的上位概念是什么學科,這實際上是一個檔案學的學科歸屬問題。筆者認為,檔案學根本不存在歸屬某一學科的問題(除非檔案學不是一門獨立學科)。對于獨立學科而言,只能研究它的學科群體的歸屬問題,不能研究它的學科歸屬問題。[20]檔案學作為一門獨立的社會科學,與其他學科特別是與鄰近的圖書館學、情報學等信息科學相比,其區別特征無疑就是反映其本質特征的獨特的研究對象——檔案現象及運動規律。這不僅不會如劉文所說是“對檔案學科學價值的狹義理解”,會造成檔案學發展方向的“茫然”甚至“失去自我”,恰恰相反,是對檔案學科學價值的正確認知,在學科高度融合的今天能明了檔案學的發展方向,并始終保持獨立的自我,即檔案學是一門研究檔案現象及其運動規律的獨立的社會科學。學科名稱是要反映和概括研究對象的,一般就是研究對象的名稱。如果檔案學的研究對象如劉文所說應脫離了檔案、檔案工作、檔案規律等檔案現象,那檔案學還是檔案學嗎?因為邏輯起點是學科的研究對象之一,是學科研究對象中最簡單、最一般的本質規定,如果檔案學的研究對象確如劉文所說是“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與人類記憶的長久保存”,那么檔案學的邏輯起點將是“信息資源”,在此基礎上構建的檔案學學科理論體系將完全不同于現有的檔案學理論知識體系。
2.3 從專業教育層面看,盡管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專業的一體化趨勢日益明顯,但作為獨立的檔案學專業依然存在,其依托的學科也依然是檔案學,并未發生改變。劉文從檔案學專業的角度來討論檔案學的研究對象問題,認為“以檔案工作或檔案規律確定檔案學的研究對象,帶有強烈的行業色彩,容易將檔案學研究領域鎖定到檔案行業內部,將其逼向狹隘的管道。行業色彩濃重的學科,不可避免地限制了人們的思維方式,使得研究視野較為褊狹,容易孤立看待事物與研究對象”。筆者對此感到十分費解。學科和專業是兩個不同范疇的概念。專業一般指高校或中等專業學校依據社會分工需要劃分的學業門類,學科原指規范化、專門化的知識體系的分類。盡管學科和專業具有內在的統一性,專業需要依托一定的學科知識體系,脫離了學科知識體系,專業也就成了空中樓閣。一個學科可以根據需要組成若干專業,不同學科之間也可設置跨學科專業,同一學科甚至可在不同專業領域應用,或者說某一專業可能被要求多種學科的綜合。但學科和專業所追求的目標是不同的,學科追求的是知識的發現和創新,專業追求的是為社會培養專業人才。學科與專業并存,兩者相互依存、相互促進。專業是學科承擔人才培養職能的基地,學科是專業發展的基礎。可見,檔案學的學科發展問題和檔案學的專業建設問題是兩個不同層面的問題。長期以來,檔案學專業被混同于作為一級學科“圖書館、情報與文獻學”下二級學科的“檔案學”,從而才出現檔案學專業人才培養過于專門化、知識面不寬,檔案學學科研究方向較為狹窄、整體效率低下等問題。目前許多高校已經開始強化大學科和學科群意識,采取精減、合并專業的措施,使培養的專業人才更能適應社會的需要。因而,從專業教育層面看,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專業的一體化趨勢日益明顯。
早在1985年國家教委和國家檔案局在《關于發展和改革檔案學教育的幾點意見》中就指出,檔案工作和檔案學研究中面臨著檔案與圖書、情報工作一體化和檔案與文件管理一體化的前景,要求檔案學教育一般不要過細地劃分專業。同時也有學者指出圖書、情報、檔案人才的培養將經歷“全才型——專才型——通才型”三個階段,培養通才,就必須打通圖書、情報、檔案橫向聯系的通道,實行“一體化”教學。[21]現在看來,這是極有見地的。但當時由于圖書、情報、檔案專業人才還很欠缺,所以仍處于專才型階段。當社會步入信息時代,為了滿足社會對一專多能的綜合性信息人才的需求,“原有的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專業教育的單一培養模式,已無法適應信息資源管理活動及信息化事業發展的大趨勢。在經濟社會發展的推動下,愈顯復合型信息資源管理人才培養的必要性”。[22]由于長期以來學界對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的學科性質和歸屬問題一直有所爭論,從而導致專業目錄和學科目錄始終處在變動之中,如1998年高校本科專業設置中刪除了情報學專業,現在使用的《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目錄(2012年)》在“圖書情報與檔案管理類”下設有圖書館學、檔案學、信息資源管理三個專業,且不論這種專業體系設置是否合理,帶來的問題是復合型信息資源管理人才的培養是通過直接設置信息資源管理專業還是在原有的圖書館學、檔案學專業中進行改造來完成。我國目前對這兩種情況都有實踐探索。不過,從國外的情況看,在本世紀初,美國的圖書館學情報學教育機構為了應對新的信息環境給傳統的圖書情報學教育帶來的挑戰,發起了“信息學院運動”(Information Schools Movement),以整合所有與“信息”相關的學科教育,目前其聯盟成員已遍及美洲、亞洲、歐洲。與國內高校大多單獨開設圖書館學不同,國外的iSchools聯盟成員很少單獨開設“Library Science”專業,而是開設“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或者“Information Science”專業,且iSchools聯盟成員高校的圖書情報學教育與檔案學教育整合的趨勢也在不斷加強。[23]因此,借鑒國外的專業教育實踐和經驗,筆者更傾向于進行信息資源管理類大類招生,在修完公共必修課程、大類專業基礎課程的基礎上再按學生志愿進行分專業方向的教育,以達到培養信息資源管理復合型人才的目標。當然,具體如何實踐可根據各高校的實際情況進行選擇,但圖書館學、情報學、檔案學專業一體化建設的趨勢是明顯的。
有意思的是,如果我們認同韋冬余有關學科可以分為“科學研究中的學科”和“教育中的學科”(盡管“教育中的學科”更多是指中小學的教學基本單位如語文學科、數學學科等)的觀點,那么問題能夠看得更清楚。作為科學研究中的“檔案學”和作為專業教育中的“檔案學”是有差異的,除了兩者追求的目標功能不同,作為專業教育中的“檔案學”它更重視檔案學專門人才必備的知識體系的建構(以社會對檔案學專業人才的需求為導向,以檔案學學科主要知識為基礎,輔以相關學科知識)以及專業定位及培養目標、教學計劃、教學內容、教學方法、教學手段的研究與使用、教材、實驗設計與開設等,這是作為科學研究中的“檔案學”無法替代的。
3 結論
由以上分析可知,劉文提出的“信息資源的檔案化管理與人類記憶的長期保存”才是能夠體現檔案學本質特征的學科研究對象的觀點,無論在立論的角度、依據還是論證的邏輯推理上都存在問題。信息時代的確能拓寬檔案學學科研究的范圍領域,深化有關的研究內容,即從信息資源管理的角度去研究檔案管理的問題,但絕不會導致檔案學研究對象的改變,因而也不可能出現檔案學本質特征的質變。檔案學的本質特征就是“檔案現象及其運動規律”或“文件現象及其運動規律”。
參考文獻:
[1]筆者以“本質特征”為主題并含“檔案學”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上進行精確檢索,共得到6條結果,其中真正相關的同題論文有3篇,即劉家真、廖茹的《檔案學的本質特征與可持續發展》(《檔案學研究》2010年第6期)和李曉光的《檔案學的本質特征與可持續發展》(“決策論壇——管理決策模式應用與分析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上),2016-08-20)、李楊的《檔案學的本質特征與可持續發展》(“決策論壇——管理決策模式應用與分析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下),2016-08-20),但后者都是抄襲于劉家真、廖茹的論文。
[2]參見萬力維《學科:原指、延指、隱指》(《現代大學教育》2005年第2期),孫綿濤、朱曉黎《關于學科本質的再認識》(《教育研究》2007年第12期)及譚月娥《“學科”演進的理性審視》(《中國高教研究》201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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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浙江越秀外國語學院中國語言文化學院 來稿日期:2018-1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