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聚合分發平臺及其版權問題研究

□文│侯樂萌 王 蕊

大數據技術的發展使得新聞傳播領域經歷了深層次變革，新聞聚合分發平臺就是這一技術革命的顯著產物。但大數據支撐下的新聞聚合分發對新聞出版著作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侵犯和影響。面對二者之間出現的摩擦和沖突，探索解決新時期移動新媒體聚合平臺著作權問題顯得尤為必要。通過合理協調著作權人、授權使用者、內容聚合平臺以及用戶之間的利益和訴求，探索實現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版權規范建設的可行路徑。

一、何為新聞聚合分發平臺

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的概念界定。新聞聚合分發平臺，指的是依托信息聚合、機器學習和大數據分析技術，實現對不同媒體（包括傳統媒體、網絡媒體和自媒體等）新聞數據的集中整合分析，根據新聞數據的重要性和關注度對用戶進行有針對性推送的網站、閱讀器或客戶端等網上新聞傳播平臺。從內容整合角度來講，當前新聞聚合類平臺通過多種方式對不同新聞內容生產進行統一整合，再將整合過的內容分析后推送給目標用戶；從內容生產者來說，它既可以是各個領域的專門性信息生產商，也可以是在各類網絡平臺和社交媒介上進行內容分享和創作的網絡用戶；從分發模式來講，主要有社交化聚合新聞和機器算法來挖掘針對性新聞兩種模式。社交化聚合新聞指的是通過在海量信息中抓取用戶感興趣的相關話題實施精準推送，實現對不同用戶差異化和個性化的新聞內容推送，其前提是平臺通過對用戶在社交媒體上社交行為的分析，實現對其需求和興趣愛好的精準掌握，同時擁有海量有針對性新聞內容生產的支撐。基于機器算法來挖掘針對性新聞，指的是通過對用戶在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登錄時所顯示的相關信息和其使用習慣進行數據挖掘，解讀用戶的興趣并不斷優化用戶畫像，進而實現對信息推薦的高精度優化。

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的基本特征。第一，新聞內容的海量獲取與集中。新聞聚合分發平臺通過網絡爬蟲技術實現對新聞的搬運，使得各類新聞能夠實現在平臺上的集中和聚合。這種對于海量信息的收集和整理能力使得新聞聚合分發平臺擁有巨大的資源庫，滿足用戶不同方面的新聞獲取需求。此類信息的聚合集中形成了巨大的信息流，這種以技術為依托的資訊搬運和收集是后續針對性分發的前提，對巨大信息流的掌握使得新聞聚合分發平臺擁有傳統媒體和其他網絡媒體所不可比擬的巨大優勢。第二，新聞內容的個性化、精準性推送。根據用戶在社交媒體上所表現出來的興趣愛好和需求點實現新聞內容的個性化推送，使得用戶能夠在這一平臺上獲取不同領域不同方面的資訊內容，這是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的最顯著特征，也是這類新聞聚合分發平臺不同于傳統內容分發渠道的最大區別。新聞聚合分發平臺將多種新聞內容提供方整合在一起，通過大數據的計算和信息的收集能夠將這些內容有針對性地推送給需要的客戶，從而實現雙方的合作共贏。這種個性化推薦所實現的信息獲取和資訊分享，極大地增加了用戶黏性，還為信息的大面積廣泛傳播提供了機會和媒介。第三，根據用戶信息需求差異實現分眾閱讀。每個用戶得到的新聞推送是基于個人興趣愛好的針對性推薦，這就使得同一平臺的每個用戶所接收到的是不同的新聞內容，從而實現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化信息獲取。因為新聞聚合分發平臺基于用戶訴求和興趣進行個性化推薦，信息生產的定制化導致信息窄化，使得那些沒有被用戶關注的內容時常被過濾掉，導致用戶信息接收的窄化和失衡，從長遠來說不利于用戶的知識儲備和文化的多元化交流碰撞。新聞聚合分發平臺長時間根據用戶的興趣愛好進行新聞推送，這就使得用戶的單一價值取向得到不斷的固化和加深，而不同觀點和內容被過濾，從而具有不同認知的群體之間的分化逐漸嚴重，導致用戶自身視野的局限化和不同群體之間價值融合與溝通的障礙升級。

二、新聞聚合分發平臺存在的版權問題

對于何種內容能夠被抓取進行聚合分發邊界不清。對于何種內容能夠被抓取進行聚合分發的邊界不清導致了版權問題。當前對于什么樣的新聞內容能夠自由抓取仍處在基本秩序建設階段，相關媒體單位對新聞聚合分發平臺侵犯其新聞出版著作權的訴訟屢見不鮮。對于各大網站來說，它們之間尚未達成一致的協議來規定哪些新聞信息能夠實現自由獲取和推送；對于各類媒體平臺來說，其新聞資訊本身的來源以及版權問題模糊和不規范造成了平臺對其聚合分發后的二次侵權問題；對于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獲取的新聞資訊來說，時事新聞根據現有法律規定通常是沒有版權的，而除此之外的其他原創性資訊作為智力勞動成果受到版權保護。此類問題的產生根源為版權歸屬協議的缺失。

對于分發的新聞資訊的用戶使用方式存在分歧。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的用戶以何種方式獲取平臺提供的新聞資訊，不同主體之間存在一定的分歧。用戶獲取資訊的方式通常有平臺上的直觀閱讀和平臺標題下的深度鏈接兩種情況。平臺上的直觀閱讀包括全文轉載和節錄兩種方式。全文轉載要簽訂相關的版權協議或者注明出處和作者名字，節錄應避免對原內容頁面的二次加工而改變原作者本意，從而造成較大的侵權以及其他風險。深度鏈接是指繞過被鏈網站首頁直接鏈接到分頁的鏈接方式，即在平臺上點擊該鏈接能夠到轉載出處閱讀該新聞資訊的具體內容。在這一環節上，深度鏈接直接打開分頁，就會影響主頁廣告的投放效果，導致原網站為提供作品而付出的投資得不到應有回報（比如廣告收入），從而構成不正當競爭。

對于用戶獲取資訊后的傳播及其方式存在爭議。深度鏈接繞過被鏈網站首頁直接鏈接到分頁的鏈接方式，對版權擁有者的復制權、傳播權等權利提出了挑戰。平臺用戶在閱讀新聞資訊之后采取的復制粘貼、轉發、分享等行為，往往會產生一系列版權問題。一部分新聞版權所有者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大面積地轉發傳播，以獲取和提升自身關注度；還有一部分新聞版權所有者則希望在傳播的過程中也能取得一定的二次收益。種種不同的利益訴求就會為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用戶在獲取資訊后的傳播和使用情況形成限定，而這種限定也帶來了一系列爭議。

三、如何解決新聞聚合分發平臺侵權問題

制定協議，明確信息獲取邊界和規范。新聞聚合分發平臺要通過協議的制定，明確各類信息所有者的信息獲取邊界和規范，使得各自對于自身的行為具有明確的規約。協議的制定和管理可以通過版權集體管理組織來運作，通過版權管理機構接受廣大版權所有人的委托，對版權問題進行協商和談判，以解決海量版權授權和使用中的沖突。就相關的規范來說，可以從以下層面進行規定：從信息獲取的使用目的來說，國外的做法規定基于個人使用、非營利性為目的的信息挖掘，不構成侵權，但是對于用于轉載和傳播、有商業競爭性的目的，將根據數據和信息的類型來界定是否構成侵權；從數據和信息的生產者來說，是否具有明確的作者也成為判斷是否構成侵權的依據；從各大新聞信息平臺來說，彼此之間關于網絡爬蟲協議的制定是對于版權問題的一個有效解決途徑；對于時事新聞來說，是否為了保護新聞生產者進行限制性使用規范也是需要加以討論和協商的問題。

建立用戶對版權方付費閱讀機制，實現新聞資訊的有償閱讀。對于新聞聚合分發平臺和版權所有者來說，采用商業化方式建立雙方之間的版權授權和版權交易機制，實現新聞資訊的有償閱讀，正在成為國際新聞聚合分發平臺解決版權問題的主流做法。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用戶可以采取付費方式閱讀那些無法打開的新聞資訊，這種方式打通了平臺傳播優勢和版權所有者內容優勢之間的橋梁，實現了用戶、平臺、版權所有者三者之間利益的平衡和共贏。版權授權和版權交易機制的建構，能夠規范版權使用行為。

加強信息版權所有者的法律支持，制定版權使用行為規范。互聯網時代版權制度的建構和完善，成為加強版權所有者法律支持、規范版權使用行為的有效路徑。對于原創新聞，受到版權保護的不能隨意轉載傳播，要通過明確版權歸屬、所有者的意愿來決定信息的使用方式和路徑；對于新聞信息使用者來說，要明確是平臺下的管理主體的行為還是平臺的行為，從而有效地進行責任行為主體界定；對于平臺用戶來講，要遵循所閱讀新聞資訊的要求來規范自身的分享傳播行為，避免因為新聞的快速裂變造成的廣泛化傳播對小范圍閱讀要求的違背。另外，聚合新聞的版權界定是新時期技術變革帶來的嶄新問題，需要制定相關法律來明確信息使用的規則權限。

四、新聞聚合分發平臺侵權問題的啟示

第一，正確處理技術變革帶來的信用倫理問題。新聞聚合分發平臺依托網絡爬蟲技術實現對信息的海量獲取，但是這種信息搬運直接涉及對作者著作權的侵犯問題，從而導致人們對知識竊取、誠信缺失的倫理失范的指責。應該通過相關版權法律和規范的制定來厘清新聞獲取和原創者著作權之間的使用權限，正確處理好倫理失范問題。原創新聞的所有者是否允許進行隨意的轉載和使用，成為判斷新聞聚合分發平臺是否違背技術倫理的依據。新聞聚合分發平臺占據著技術上的優勢，但是這種技術優勢不能成為違背倫理道德、進行信息掠奪傳播的借口，而是應該以加強責任意識來維護新聞版權所有者的合法權益，切實履行平臺作為媒體這一身份所應具備的職業道德和基本素養，維護公眾對于新聞資訊真實性和合法性的要求。

第二，探索建立傳統媒體新聞數字化和網上使用機制。就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版權訴訟案例來看，傳統媒體新聞版權訴訟是侵權問題較為集中的體現。因為新聞聚合分發平臺的內容供應通常來源于傳統媒體、網絡媒體、自媒體等類型，這三類管理主體自身是否存在侵權問題常常會對平臺造成極大的影響。傳統媒體版權清晰，但是自媒體和網絡媒體的新聞內容往往很難界定其來源和生產過程。可以從3個層面解決：一是建立新老媒體之間的版權授權和版權交易機制，實現平臺對傳統媒體新聞信息的合法有償使用；二是建立傳統媒體的網絡使用機制，通過相應技術的運用建構傳統媒體線上平臺，通過傳統媒體的數字化來實現自身的網絡化傳播和閱讀；三是傳統媒體入駐新聞聚合分發平臺，成為其管理主體之一。

第三，建構規范版權制度實現新聞資訊的廣泛傳播和信息互通。高水平、優質化的新聞資訊的廣泛傳播和推送將有助于社會的信息互通與流動，這對于人們在信息時代的今天實現自身的知識儲備具有重要的意義和作用。借助于技術變革造就的新聞聚合分發平臺，使得海量的新聞資訊能夠得到集中有效的管理和整合。而規范的新聞版權制度的建構將會有助于解決信用失范問題，最終使用戶能夠獲得及時有效的新聞資訊，進而推動社會的發展進步。信息的自由流通是社會發展進步的標志，建立在技術支撐上的新聞聚合分發平臺更要通過合理性規范和機制的建構來承擔這一時代重任，為數字化和信息化的今天實現資訊的及時有效助力。對互聯網上巨大信息流的有效合理使用，拓展其傳播面和流通渠道，對于打破信息壁壘、實現信息互通，進而提高人們自由平等的信息獲取能力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