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傳慧
《國家高等職業教育發展規劃(2010-2015年)》指出:高等職業教育根據國家產業政策導向、畢業生實際就業情況,主動適應產業發展戰略,服務區域發展需求,以專業設置信息平臺建設為抓手,隨時關注行業市場供需動態,隨之優化調整專業方向,主動適應市場需求,滿足產業布局結構發展[1]。李克強總理提出“三對接”——即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對接、課程內容與職業標準對接、教學過程與生產過程對接[2]。職業教育應與區域產業發展互聯互通,職業教育的發展應與區域產業結構、 產業定位、經濟發展狀況相匹配,尤其應與區域支柱產業人才需求相匹配。 隨著產業發展,職業教育應逐漸調整人才培養目標,發揮著服務區域經濟發展功能,即高職教育人才鏈要與區域產業鏈相配——高職教育培養的技術技能型人才(人才鏈)應是能為相關產業技術技能領域服務的系列技術技能人才[3]。 就管理學視角而言:從橫向看,高職教育人才鏈是服務不同產業的系列技術技能人才[4];從縱向看,高職教育人才鏈是服務某一產業的不同層次技術技能人才。 就經濟學視角而言:產業鏈(以產品為核心,定位于某一產業,并衍生出上下游相關產業)與人才鏈之間反映了人才市場的供需關系[5]。 產業鏈為人才鏈(高職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規格指明方向,產業鏈需求數量決定著人才鏈供給數量,產業鏈的轉型升級需要人才鏈的推動,反之人才鏈供給影響著產業鏈發展[6]。 高職教育憑借“政—行—企—校”四方聯動,通過“產—學—研—用”四環緊密結合,將課堂教學、企業生產、科學研究融入人才培養之中,培養學生專業技術技能和職業素養,提升學生就業能力。 在這一過程中,促使企業內生發展驅動力——技術得以轉化,實現產業轉型升級。
校企合作初期,校企合作體現為目標導向型人才培養模式,是一種以學校為主、企業為輔的單向校企合作模式。 但在社會發展中,高職院校很難與企業形成合力,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不適配弊病日漸凸顯。高職院校逐漸認識到只有校企雙方共同整合資源,互惠互利,形成利益共同體,才能推動職業教育發展,從而實現職業教育與企業的深度融合——產教融合。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適配是社會發展的必然:第一,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的必然需求。 不同于理論知識,技術需要通過經驗積累。 傳統學科不能培養高素質高技能型人才,培養環境、內容、目標與產業要求均有差異,而技能型人才培養必須在工作中得以實現。 因此,職業教育與產業深度融合成為高素質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的必然需求。 第二,區域產業鏈對高職人才鏈培育具有必然的引領作用。職業教育對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人才支撐,產業對職業教育培養的人才提出了標準和需求,二者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僅靠職業教育單方面提高教育教學質量的努力是不夠的,只有實現校企合作、產教融合,產業鏈發揮好對高職教育人才鏈培育的引領作用,才能實現高職教育人才供給與區域經濟社會發展需求匹配。 第三,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匹配, 是實現企業盈利的必然需求。 企業盈利是以技術和人才優勢為依托,從而提高生產效率。因此,企業也愿意開展校企合作、產教融合,職業教育對企業吸引力成為關鍵一環。 第四,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適配,是實現職業教育歷史使命的必然需求。高職教育出發點和落腳點是培養什么人、怎么培養,這一過程需要通過校企合作、產教融合這一紐帶實現,高職院校和企業通過優勢互補、資源共享,才能形成教育合力和張力。通過校企合作、產教融合教育網絡建立,學生通過企業真實化工作情境學習, 提升了自身技術技能和綜合素質,為自身成為“社會人”提供了培育路徑。
縱觀歐美職業教育發達國家經驗,校企合作模式表現為產業為職業教育提供必需的實習場所、技術人員,職業教育為產業輸送技術技能人才[7]。在這一過程中,政府扮演紅娘角色,為產業與職業教育對接牽線搭橋。 我國職業教育發展也模仿此種模式,但目前形式主義嚴重,如各職業院校強調校企深度融合,但如何考核“深度”并未見到標準,“深度融合”僅停留在形式上。另外,作為技能型人才需求方的企業人才需求標準并未得到高職院校的全面理解,利益最大化仍將是企業終極目標。 而高職教育所提倡的校企合作模式以學校為主,學校單純強調社會責任而不能調動企業積極性。校企合作不是朋友,而是互惠共贏。
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適配度不高主要體現在宏觀和微觀層面上:從宏觀層面看,一是政府、產業和高職院校三者角色認知不準確。政府主導作用、監管職能、法律法規出臺等角色發揮不到位,不能為職業院校提供產業發展動態,導致職業院校專業定位、專業調整失誤。行業企業沒有積極性,不能主動告知職業院校人才需求情況。高職院校沒有找到與行業企業合作結合點, 不能實現互惠共贏局面,導致行業企業熱情度不足[8]。 二是“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課程內容與職業標準、教學過程與生產過程”對接不緊密。 職業院校在教學過程中不能與產業需求對接,課程設置不問市場,課程標準、課程體系盲目設置。 工學結合重校內輕校外,實踐條件與真實工作環境有差異,產教融合“廣度”“深度”和“力度”不夠。 職業院校雖然意識到這些問題,但無力解決。 三是校企合作深度廣度不夠。 校企合作深度廣度決定了校企合作成效。校企合作“深度”指校企合作層次深度, 校企雙方從企業資源分析入手,由點到面加強深度合作。校企合作“廣度”指合作范圍和內容,校企依托區域優勢,找準定位,充分整合合作資源,開展多渠道合作。目前政府主導、協調校企合作的體制機制尚未形成,校企合作關系建立與維系靠人際關系,合作形式停留在協議簽訂、儀式舉行、掛個實訓基地(工作室)牌子等表面形式。 即使高職院校聘請企業專家參與人才培養方案制訂,企業專家以技能大師或兼職教師身份進校授課,帶領學生去企業參觀、體驗,但企業專家在企業有工作,不能全身心投入,企業受市場經濟影響,校企合作協議內容不能有效落實, 致使校企合作趨于形式,深度廣度難以開展。 四是校企合作體制機制落后于產業需求。校企合作體現了產業與高職教育教學融合,然而在這一過程中,企業在“利益最大化”目標下參與職業教育教學動力不足,高職院校對企業研發助力不足,導致合作浮于表面,沒有建立明確的體制機制。即使在校企合作的最基本切入點——實習實訓,由于體制機制落后,學生進入企業脫離高職院校的行政管理, 實習實訓考核機制不足,學生學習熱情處于消極狀態——“混日子”。 校企合作體制機制落后直接制約新興產業需求中的“新”在人才培養中的體現。 伴隨大工業退出歷史舞臺,高耗能、高污染、低產能已被綠色低碳、高技術項目替代,在產業轉型與升級過程中,創新型技術技能人才為產業升級提供保障。而高職院校傳統教育教學模式、陳舊的教學設施、固步自封的考核模式,高職院校教育教學成果與企業研發銜接不緊密,使受教育者對新事物接受程度較慢,阻礙了人才培養前景,很難適應新時代產業需求。 五是職業教育社會服務能力較弱。 職業院校教師參與技術研發、技術改造、社會服務意識較弱,重理論輕實踐現象普遍存在。 國家相關鼓勵政策并未出臺,難以形成動力機制。六是企業文化與職業院校校園文化并未有機融合。學生不熟悉企業工作環境、工藝流程,更談不上熟悉企業文化,導致畢業生就業后對企業認同感較弱,流動率較高。使企業人員穩定受到影響,影響了企業合作熱情和積極性,制約了校企合作、產教融合長效開展。由于企業文化與職業院校校園文化并未有機融合,導致學生職業素養中“工匠精神”缺乏。 從古至今,“工匠精神”一直是職業素養的最高境界,然而伴隨制造業的興起,“工匠精神”逐漸被人們淡忘,嚴謹工作作風已被人們遺忘,這也是產品品質和假冒偽劣產品出現的緣由。 在高職教育教學中,重理論輕實踐,“工匠精神”等職業素養被忽視,導致畢業生功利主義、利己主義嚴重,就業后企業文化缺失。
從微觀層面看,一是高職人才培養規格與市場需求不符。目前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割裂,高職培養的學生畢業不能立即上崗,需要在企業實習磨礪后才能勝任崗位要求,更談不上創新型通專結合型人才培養,故達不到企業人才需求標準。 二是高職專業課程設置不能滿足崗位需求。目前高職專業課程設置重理論輕實踐,重必修課輕選修課,學生就業崗位滿足率和適應性差,不適應現代社會發展需要。三是實踐教學環節中技能訓練不能滿足崗位技能需求。 高職教學模式仍以教師為中心,以教室為載體,學生積極性和主動性不能得到發揮,職業崗位能力和職業素養不能在實踐中得以養成。四是教師職業素養薄弱。高職院校教師均畢業于學術型大學,理論知識豐富,實踐能力、技術研發、服務社會能力較弱。 五是實踐條件不足。 實踐條件是職業院校學生技能培養的關鍵一環,而實踐條件建設需要實踐場地和設備,實踐條件投入較多,在職業院校與企業合作流于形式態勢下,學生實踐動手能力較弱,人才培養質量不能滿足企業需求,職業教育不能服務區域地方經濟建設,就業結構性矛盾突出。
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適配根源是校企合作,其助推路徑為:
一是校企合作訂單培養模式,學生與企業無縫對接。 目前職業院校招生不理想,部分原因是因為學生和學生家長認為職業院校層次不高,更主要原因是畢業生所具備知識和技能不能符合企業所需要,畢業生專業與企業就業崗位不對口,學生就業不理想,畢業即失業。基于此種原因,職業院校通過“校企合作、優勢互補、資源共享、互惠雙贏”,秉承“專業與產業對接、教學與生產對接”思路,職業院校與企業簽訂“訂單式”培養計劃,企業提供技術骨干,確定培養崗位,學生實習工資由校企協商確定,學生實習成績由校企共同考核評價,從而實現學生與企業零距離無縫對接,培養出適合區域經濟建設、企業需求的技術技能人才。
二是現代學徒培養模式,專業對接產業。《國家教育改革及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專項規劃(2012-2020)》等教育政策均要求“推進現代學徒制”。這一校企合作模式推出緣由為:伴隨經濟轉型升級,企業需要產業結構調整,對技術技能型人才需求數量和規模日益增加。但職業院校專業傳統守舊,與產業結構調整步伐不匹配,專業與崗位需求脫節,學生職業定位不清,職業能力差,技能型人才供需矛盾日益突出。 現代學徒制秉承“學生入校即入廠”原則,校企聯合制定招生標準,高職院校對接產業、企業需求,根據企業崗位需求、職業標準、技術要求、企業文化特色制定人才培養目標、人才培養計劃,提升人才培養針對性,著力打造品牌專業。學生在獲得學校學生這一身份的同時,也即將成為企業的學徒,在學校專任教師帶領下學習理論知識,在企業指導教師指導下學習崗位技能,學生在接受職業教育的同時也接受職業培訓,獲得學歷證書的同時獲得職業資格證書,成為既具有理論知識又具有實踐能力的技術技能型人才。 通過現代學徒培養模式實施,解決了傳統理論授課模式的學科本位主義,通過工學交替的教學情境轉換,學生實現了由學校到工作的過渡,破解了專業與職業割裂、理論與實踐分離、學生與就業崗位脫離等困境,為使學生成為“職業人”奠定基礎,滿足了企業對畢業生的需求,提高了畢業生就業質量,破解了高職學生就業難困境。
三是“多元制”職業教育模式,推動高職人才鏈與區域產業鏈適配。 政府、行業協會、企業、高職院校分別在高職教育發展中擔當著重任,政府起主導作用、負責全面規劃高職教育發展,出臺政策法規;行業協會承擔著指導職能,起著牽線搭橋作用;企業和學校是承擔方。 目前我國政府承擔職責過多,行業協會并未主動承擔牽線搭橋作用,急需建立政行企校共同參與的“多元制”職業教育模式。世界聞名的“荷蘭行業職業教育協會”由雇主、雇員、教育機構代表組成,通過職能發揮有效銜接職業教育與企業互通,建立職業教育質量評價體制機制,提高了人才培養質量。 高職院校應多途徑與跨國企業、國外大學合作,發揮“一帶一路”職業教育優勢,探索職業技術教育和培訓,開發技能型創新創業課程體系,探索“走出去”職業教育模式。
四是優化專業布局,適應產業轉型升級。高職院校應對畢業生和雇主定期走訪追蹤,根據產業需求和產業轉型升級,在教育教學中“寬基礎、重技能”,注重第三方對畢業生就業情況反饋,建立專業預警機制和動態調整機制,對不適應產業的專業“關、停、并、轉”,調整專業增設新方向,主動適應區域經濟發展,提高專業對區域經濟建設的服務力。 適應產業轉型升級,高職院校應堅持校企合作、產教融合,以使人才培養適合社會需求、教學與科研相結合,校企共同制定人才培養規格、課程體系,根據生產工藝、生產流程開展實習實訓,聯合開展技術研發。
五是拓展專業建設深度,提升專業服務產業能力。專業建設是銜接高職教育教學與區域經濟建設的紐帶,是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關鍵。 高職院校要服務區域產業發展必須加強專業建設。專業要對應產業鏈、課程對應崗位標準,人才培養方案體現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實現學歷教育與職業教育零距離對接,專業教育與職業崗位技能需要對接。 課程體系要體現“工學結合、分層遞進”。 人才培養按照從初學者到熟練工成長過程,職業基本能力——職業核心能力——職業可持續發展能力逐漸遞進,分析專業崗位典型工作任務,對應職業能力,從而確定學習內容,明晰專業就業崗位支撐課程(基礎課、專業課、實訓課)、資格證書,確定考核標準,把前沿技術、最新行業標準、職業崗位需求融入教育教學中,通過將生產融入教學,培養出企業一線需要的技術技能型人才。推行“教學練做——邊學邊練、邊練邊做”一體化教學、合作學習、探究學習教學模式、教學方法改革,以學生為主體、教師為主導。 注重學生職業技能訓練,實現高技術技能型人才培養。高職院校面向社會、市場、企業一線,主動對接經濟和社會建設需求,根據企業急需的應用和開發研究,為企業提供技術咨詢,提升社會服務能力。遵循“校企互惠互利長效機制建立”思想,緊跟產業前沿技術發展,以項目為引領,以產學研平臺建設為抓手,通過高職院校與行業企業優質資源共享,校企合作建設技能大師工作室、雙師工作室、技術研發中心、技術服務平臺、高端智庫,實現企業效益最大化,實現高職院校內涵提升,從“有合無融”——“有合有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