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權編占有制度淺議

楊璟珺琢

[提要]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和發展過程中，促進資源優化配置，保護合法公私財產，完善物權法律制度，是全面深化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充分達到物盡其用立法目的的重要舉措。從物權編占有制度的立法來看，物的歸屬與利用相分離是現代物權法律關系的常態。而占有制度是物權立法體系下必不可少的重要組成。現代物權立法的價值已由歸屬中心主義轉為利用中心主義，強調在實際生活中，物的利用與歸屬無須重合。因此，有必要從有權無權、善意惡意等角度對占有法律制度加以研究和完善。

關鍵詞：善意占有;惡意占有;占有保護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8年11月26日

一、引言

占有指占有人對物事實上的控制支配，使物處于占有人的管理或影響之下，并加以一定的實際利用。目前，我國對占有的規定借鑒了大陸法系國家的法律制度，將物的歸屬與利用相分離，確立以調整占有人與非占有人之間因物的占有利用而產生的占有關系，與所有權、他物權構成三權鼎立的物權法立法格局，占有在物權編上具有獨立的法律地位。

二、占有制度的基本構建

（一）占有制度的立法目的。通說認為占有體現權利人對物的支配管理，無論是合法還是違法行為，均可基于對物的支配管理事實而成立占有。因此，立法本質上將占有的事實予以保護，只要行為人的支配與控制在事實上及于該物，就構成該物的占有人。至于是有權還是無權占有，自主還是他主占有在所不問。設立占有制度的立法目的就是為了維護物的事實秩序，禁止他人以私力加以破壞物的現存狀態，從而維護社會秩序。此外，占有還可實現物的公示功能，這在現代市場經濟中尤為重要。商品生產和流通的高速運轉，使市場主體對經濟交易安全的保護需求日趨急迫，確立占有規則對判斷是否發生交付以及所有權是否發生轉移極為重要，對維護交易安全也十分重要。占有的事實狀態通常伴隨著某種特定權利，保護占有實際上就是保護占有背后的權利。

（二）占有的基本分類。根據占有人對占有物的占有是否有本權可分為有權占有和無權占有。本權既可是所有權或動產質權等物權，也可是租賃權等債權。有權占有指有本權的占有，而無本權的占有為無權占有。占有具有保護和強化本權的功能，如規定租賃物在租賃期間發生所有權變動的不影響合同效力，此時租賃權就會因占有而得到強化，從而具有對抗第三買受人的效力。對動產而言，在沒有相反證據證明的情況下，應推定占有人為有權占有，動產所有權的轉移以交付為準，交付的外在表現為移轉占有;對不動產而言，雖然必須以登記為物權變動的必要條件，但在沒有進行不動產物權登記的情況下，也應注意公平對待占有人和買受人的合法權益。

三、無權占有相關制度

（一）無權占有的基本分類。依據占有人的主觀態度可分為善意和惡意占有。善意占有指行為人不知或不應知其不具有占有權而占有，此時占有人虔誠地相信自己有權占有該物;如果占有人明知自己無占有權或對其有無占有的權利存在懷疑而仍然占有，則為惡意占有。善意占有也可轉變為惡意占有，臨界點為占有人知道或應當知道其占有沒有合法根據之時。區分善意和惡意占有是為了劃分行為人對占有物使用致損是否應承擔賠償責任，以及承擔什么程度的賠償責任。對善意和惡意占有的判斷時點，應以占有物受損時為標準，以此來劃定不同主觀態度的占有人所應承擔的賠償責任。善意占有人僅以因占有物毀損滅失所受利益為限來承擔有限賠償責任，而惡意占有人則應賠償權利人的全部損失，包括因此獲得的收益。目的是貫徹物盡其用的立法原則，若無相反證據證明，則應推定占有人對占有物的使用是善意的。

（二）無權占有的返還義務。以無權的起始時間為判斷標準，無權占有可分為初始的無權占有和繼變的無權占有。前者如拾得遺失物，后者如因買賣合同或物權行為不成立而導致占有無效或被撤銷。當占有人非權利人或占有人獲得財產的根據被撤銷或被判無效時，因占有人喪失占有該物的法律依據而構成不當得利。此時若權利人要求返還，則無權占有人理應負返還原物及其孳息的義務。但在物的權利人請求返還占有物時，善意占有人無返還收益和孳息的義務，否則善意占有人將蒙受不測，如對有權占有變為無權占有和雖然自始無權占有但占有人并無過錯這兩種情況，對保護善意占有殊為不利。因此，在權利人提出返還請求時，無權占有人原則上應將原物及其孳息全部返還。而惡意占有不僅缺乏法律上的根據，也缺乏道德上的正當性，在法律上并無予以保護的必要，惡意占有人對占有物的毀損滅失不僅要承擔占有物本身價值損失的賠償，還要承擔權利人因滅失所受利益損害的賠償。大陸法系國家立法例普遍規定對善意占有人取得孳息的保護制度，善意占有人對物的使用可推定為與所有人對物的使用相差無幾，因此善意占有人取得的孳息收益可歸其所有，并且權利人在取回時還應支付善意占有人因維護該物所支出的必要費用。

（三）善意占有的責任范圍。既然善意占有人可享有對權利人的費用請求權（包括善意占有人為占有物支出的有益費用），那么善意占有人因利用或改良使占有物價值增加的，對其增加的部分，物的權利人應返還給善意占有人，但應限制在占有物增加的價值于返還時仍存在的范圍內。這種責任承擔對善意占有人充分利用占有物而支出的合理費用給予了補償，在物的權利人請求善意占有人返還該物時，善意占有人有權請求權利人支付因維護該占有物而支出的常規費用，以支出時的情勢和客觀標準來加以認定。為平衡雙方當事人的利益，在物的權利人履行費用償還義務前，善意占有人有權對等地拒絕向物的權利人返還占有物，即善意占有人可享有同時履行抗辯，因物的滅失或毀損所取得的消極利益如減少費用支出并不包括在內。

四、占有保護的基本分類

（一）占有的物權保護方式。主要包括占有返還請求、占有排除妨害請求和占有妨害防止請求。占有返還請求權是因占有物被他人非法侵占，占有人因占有的事實狀態受到破壞而據以請求返還的權利。權利人對無權占有人可請求返還原物，這里的無權占有包括善意和惡意占有，但這里的權利人應排除抵押權人，因為形成占有必須交付，而抵押權的設立不要求以交付為構成要件。占有物返還指占有人因喪失占有而取得的返還請求權，不包括物權人在其物受到侵占或依合同約定要求他人返還原物的請求權。占有排除妨害請求權指占有人請求排除他人妨害其占有事實的權利，此時的妨礙使占有人客觀上所管領的物權利益遭受侵害，因此法律賦予占有人對抗他人非法妨害其占有的權利。占有消除危險請求權指占有人請求去除危害或可能危害占有安全的權利，當他人行為造成或可能造成占有物安全上的危險時，占有人取得消除危險的物權請求權。

（二）占有的債權保護方式。當占有物毀損滅失是因侵占或妨害造成損害，則構成為對占有事實利益的侵害，此時占有人有損害賠償的債權請求權。該物的權利人請求賠償的，占有人應將因毀損滅失而取得的保險金、賠償金或補償金等物上代位獲益返還給權利人，權利人的損害未得到足夠彌補的，惡意占有人還應賠償相應損失。為了懲罰惡意無權占有行為，若占有物的毀損滅失系因第三人侵權行為造成時，惡意占有人與第三人應負不真正連帶賠償責任。因侵占或妨害造成損害的，應理解為對占有利益的損害，占有人可行使損害賠償請求權，保護占有的主體僅限于有權占有人和善意的無權占有人，惡意的無權占有人則不享有此項權利。

五、小結

占有權的基礎是占有的事實，是法律對占有事實狀態的確認和保護。占有制度的運作機理也不問其背后有無占有本權，不論是善意還是惡意占有，自主還是他主占有，直接還是間接占有，都可對占有事實提供法律保護，這樣立法是為了回復或維持占有的事實狀態，進而維護物上的社會和平與秩序。將占有制度的構建立足于事實有利于占有人證明占有存在的舉證證明，還有利于占有人無須進一步證明自己是有權占有，就可享受占有制度所給予的保護;否則當權利被侵害時，占有人就得證明自己是有權占有，若出現舉證困難或不能的情形時，則會發生不利于維護占有人合法權益的后果。此外，占有具有物權公示的效力，也具有維護物的歸屬和利用關系穩定的重要價值。根據占有受侵害的不同情形，可通過占有返還請求權、排除妨害請求權和妨害防止請求權、損害賠償請求權予以保護。

主要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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