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陳誠

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送東陽馬生序》

南方的寒氣是刺骨的凍，是著多少衣物都抵擋不住的冷。

生活在一座濕冷南方小城的我，早早背著書包，撐著把傘，搖搖晃晃地拽著行李箱，趁著微亮的燈光，趕往車站。雨似乎不要錢似的，一波又一波，繁復又沉重地從九天之上墜落，潑灑在陰暗的大地上。大地好像被大雨墜落所制造的巨大沖擊力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正猙獰地張著大口，那大口似深海，似深淵。等我上了車，靴子已濕了大半，每踩一腳，絨絨的毛之中就會擠出大股大股的雨水。

安穩地坐在座椅上，屁股下的椅子還沒生出幾分熱度，從足部蔓延的寒意便一絲絲侵蝕，伸出袖口的手已被凍得毫無知覺。盼望手機運作生熱的我顫巍巍地從口袋里摸出了手機，可它現在像塊冰磚，一磚下去估計人腦袋都得見紅。無聊至極的我刷著微博，回了幾個“贊”，瞅瞅便簽里頭藏著的小計劃。一晃十幾分鐘過去了，手機逐漸發熱。不知道為何，也許是車里的人都在貢獻熱量，溫度漸漸變得怡人。

可沒想到的是不知哪個乘客竟把窗子一推，外頭的冷氣如狼似虎，一下子吞沒了車廂里僅有的那么一點縹緲的熱氣——一干二凈，絲毫不剩！我怒發沖冠，環顧四周竟然沒找到一點窗戶縫！無奈，我只好把這怒火暫時收了起來。但是濡濕的襪子緊緊貼在小腳上，濃重的寒意把我治得服服帖帖。我“正襟危坐”，可這樣難受極了。寒風靈巧地從圍巾縫隙中滑入，在背部“繾綣”地拂去我身上的熱意。我越發絕望了，直愣愣地呆坐于椅子上。

等下車時，腹中空空的我早已動彈不得了，揉搓面頰試圖生熱，結果以失敗告終。我倉促地趕往“麥當勞”買了份套餐，手腳并用，把重若磐石的行李箱拖上學校的一個坡，再奮力拼搏安放好它，然后匆匆忙忙地爬上教學樓最高層，去最偏僻的一個教室，參加英語考試。

然而十一點下考后，我滿懷著下考前一分鐘寫完小作文的慶幸與悲傷坐到了本班教室，觀望著住在城里的同學幾近正午時紛紛回家趕飯，又或是和幾個同伴約好了一起去吃個火鍋……最終，我無處安放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手機上。

打開手機，屏幕上沒有彈出一個消息框。

冷冷的，像塊冰磚。

【作者系湖南省醴陵市第一中學學生，指導老師：李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