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非遺湘西苗畫記錄了本民族的歷史遭遇與自然崇拜,也隱藏了無數鮮為人知的文化資源。通過對苗畫的考察,認識到它所承載的文化內涵和民族精神,與藝人的精神追求相聯系,是苗族人信仰的產物。在科技手段日新月異的今天,面對湘西苗畫藝術存在的諸多問題,如何適應時代發展,讓苗畫技藝薪火相傳是關鍵。研究發現,推動“非遺+文創”創新融合的模式,是湘西苗畫活態傳承的有效路徑。
【關鍵詞】非物質文化遺產;苗畫;文化;文創
【作 者】劉一峰,武漢大學博士研究生,副教授。湖北武漢,430072。
【中圖分類號】G122?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4-454X(2019)06-0125-006
一、引 言
苗畫是湘西苗族裝飾繪畫的簡稱,最初是為苗繡提供圖案花紋。苗畫常在深色布料底上施以燦爛的顏色,在湘西的門簾、窗幔、服飾、苗居……很容易發現苗畫的蹤跡。苗畫有著豐富的文化藝術價值,是苗族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和體現。它不僅包含了苗族藝人的精湛技藝,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底蘊,也是苗族精神文化的傳承。2011年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
在以往的研究中,學者傾向于從宏觀的角度探討湘西苗畫的歷史與文化,例如:李廷貴對苗族生產文化開展了全方位研究[1];梁璐瑤提出保護性的傳承和發展苗族繪畫技藝的同時,實現文化價值與經濟價值的雙贏。[2]袁曉昀對湘西苗畫的起源、文化背景以及藝術特色進行了分析。[3]也有學者從微觀的角度探討湘西苗畫的保護與傳承。譚文杰從政府出臺政策、傳承人的技術創新以及市場帶動發展等四個方面,提出關于苗畫的傳承保護與發展策略。[4]石俊杰基于成人教育學的視角,擬提出在苗族地區發展高等教育以及結合現代科技優勢等建議,以推動苗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5]李旻從文化傳承角度出發,研究苗族的傳統文化中的幾個重要問題,分析苗族傳統文化得以承繼和弘揚的原因,并提出傳承和發展苗族優秀傳統文化的途徑。[6]1此外,有學者提出湘西苗畫與現代設計相結合的思路。周蕾立足于苗族文化的根基,從中國和世界的視角來審視苗族傳統文化中的現代設計元素,提出在應用中國傳統文化元素時的方法和應該注意的問題。[7]46-47陳伊娟開展了湘西苗畫與視覺傳達設計互動創新相關研究,提出運用現代藝術設計理念及方法創作出既有民族特色又有時代風格的全新設計作品,以不斷更新的風格與形式適應現代美術教育的發展需求。[8]
梳理以上國內的研究成果,發現研究上的共同不足表現在,上述學者雖從不同的視角提出了湘西苗畫傳承與創新發展的策略,卻忽略了對湘西苗畫最深層的文化內涵和民族精神的挖掘與闡釋。無論是湘西苗畫與現代設計的“跨界融合”,還是探究湘西苗畫特色品牌文化的構建,都必須以文化內涵和民族精神為依托,否則便難以把握其思想的精髓。時過境遷,隨著生產生活方式的變遷,非遺湘西苗畫的某些內容發生了改變。然而,在厚重而又多元化的文化演進歷程中,它的合理精神卻傳承著中華民族獨特的文化風貌和民族精神。[9]7因此,本文將以此為出發點,深入挖掘、總結湘西苗畫蘊含的意蘊,并闡釋其中所折射的精神特質,進而討論苗畫的傳承方式及其文創產品開發路徑,試圖為非遺湘西苗畫的傳承和創新發展提供參考。
二、非遺湘西苗畫自然于心的意蘊
湘西苗畫是世代相承的古老技藝,包含了豐富的審美和象征意義,是湘西藝術非理性符號的象征。智慧的苗族人創造了絢麗多彩的繪畫圖案,這些圖案不僅記錄了本民族的歷史遭遇與自然崇拜,也隱藏了無數鮮為人知的文化資源,是民族審美和藝術特征的映射。
1. 取物自然,觀念物化
生活是藝術創作的源泉,藝術作品是現實生活圖景的形象再現。著名的藝術家羅丹說過:“作品的產生取決于時代精神和周圍的風俗。”[10]32湘西苗畫不僅記載了苗族人民世世代代生活中的具體物象,更潛在地表達了苗族人的生命觀念、道德倫理和價值追求,是生活與審美相結合的產物。苗畫的繪畫題材主要以精神寄托的動物、崇尚自然的植物為主。常見的動物圖案有:龍、鳳、麒麟、獅子、鴛鴦、蝴蝶、魚等,而生活中常見的花草等植物也是苗畫表現的題材。苗畫繪畫題材中的“物”是苗族人民通過自己的認知,用具象或抽象的表現形式,將自然事物擬人化、夸張化的再創造,以表達自己對自然形態的理解和生活的美好祈愿。在《開天辟地歌》中,苗族先民敘述了從開天辟地,運金運銀,打柱撐天,鑄日造月……直到長途跋涉遷徙。他們在勞動中,朝夕與飛禽走獸和大自然打交道,力求了解大自然,認識大自然,探索出大自然的奧秘,以求得生活所需的資料。歌曲中多用擬人的手法描神狀物,將自然物擬人化,將它們與自己的生活融為一體。梁氏苗畫的傳承人梁德頌,從小跟隨父親學習,多年來與他朝夕相處的花兒草兒、鳥兒蟲兒,已融為他生命的一部分,它們呈現給他最美麗的笑臉,他也賦予它們最純凈的心靈。[11]正是這種“萬物皆有靈”的自然崇拜為苗畫圖案創作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素材。苗畫藝術取物自然,是一種原始自然崇拜的物化,更是苗族人民生命形態的表達。
2. 心手合一,精湛技藝
苗畫藝人從小就跟隨祖輩學習技藝,通過世代傳承、創新,距今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苗畫起源于古代濮人的雕題紋身,[12]最初的形態是苗繡圖像的母圖范本。[13]隨著物質生產力的進步,苗族人大膽創新以畫代繡,使之逐漸成為一種亦畫亦繡的獨立裝飾品。湘西苗畫藝人擅長將山花野卉、蟲鳥走獸繪制于畫中,繪制時從不預先打稿,畫者皆是心中有畫一氣呵成。[2]這是苗畫藝人通過世代傳承,保障手藝人擁有的精湛技藝。苗畫藝人運用夸張、變形、概括等手法,巧妙地將鴛鴦、魚鳥、蝴蝶、喜鵲、鯉魚等自然物象得以成立的神、靈、玄,通過某種形象,將其畫出來,不是模寫對象,而是以自己的精神創造對象,即莊子所謂的得之于心而應之于手。苗畫藝人的精湛技藝,讓觀畫者不禁感嘆其筆簡形具,得之自然。著名的民俗學家馮驥才曾驚嘆:“苗畫令其耳目一新,既有裝飾之美,又有繪畫之鮮活。”[14]280湘西苗畫是技藝與情感的結合。在繪制的過程中,藝人大膽地運用夸張的手法,將自然韻律和人生體味融于苗畫之中,寄托了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正如《周禮·考工記》:“巧者述之,守之世,謂之工。”[15]1正是“心手合一”的精湛技藝的表現。
3. 不覺于筆,色彩和諧
苗族喜歡華麗衣飾的歷史由來已久。苗畫藝人喜在深色的布料上施以鮮艷奪目的色彩極具視覺沖擊力。正如《考工記》:“雜四時五色之位以章之,謂之巧。”[15]69《后漢書》載:“盤瓠之后,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16]2273苗畫最初作為苗族服飾的裝飾手段,其色彩必然是五彩斑斕,絢麗奪目。苗畫既有高純度色彩的對比,也有同類色構成的和諧統一,極大地豐富了畫面的顏色層次。苗畫在色彩搭配上方式很多,具有較強的裝飾性。在色相上,常用鮮艷明快的色彩,合理的冷暖搭配,給人艷而不俗的視覺感。苗畫藝人善于在暖色的底面飾以綠色點綴,在對比的綠、紫、藍色中穿插漸變使其自然過度,體現了在對比中尋求和諧,以達到視覺平衡的藝術效果。苗畫藝人用色不受色彩規律的限制,大都通過對社會生活和大自然的細心觀察而得到靈感,憑借自己的直覺施以顏色。正如徐復觀所言:“一切藝術,都應當由藝術家的精神中涌現出來,所以能‘自然布列于心中,而后‘不覺見之于筆下。”[17]313色彩作為一種文化符號,誘發了人們特有的審美情感。苗畫所表現出的獨具地域特色的傳統配色,體現了苗族人崇拜自然,追求樸素天真的自然之道。
三、非遺湘西苗畫折射的精神特質
非遺湘西苗畫是中華民族留給我們的精神財富,是民族精神得以延續、傳承的重要場所。苗畫藝術創造了人與大自然的和諧,追求生生不息的生命傳承以及真善美統一的審美價值觀,成為民族文明的主流意識。這些哲學觀念我們可以從苗畫中找到答案。
1. 天人合一的自然觀
中國的傳統思想認為,萬事萬物都是運動變化的,但它的變化所遵循的規律本身是不變的,所謂“物極必反”;“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18]130。表明任何事物如果發展到極端,它們的性質一定會轉向反面。老子說:“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18]93又說:“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18]100天地萬物具有“有”和“無”、“陽”和“陰”的雙重屬性,它們相互對立,又相互轉換,最終進入和諧統一。莊子說:“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19]452程顥說:“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20]15他們主張以道觀物,要求人類善待自然萬物,表達了自然與人融為一體的思想。
中華民族歷來注重人與自然的和諧,倡導善待萬物,與它們和諧共處。原始苗民由于生產力低下,他們不理解大自然中的各種現象,便產生了神秘畏懼的心理,幻想萬物均像人一樣具有靈性,對其加以崇拜。苗畫中蘊含豐富的自然崇拜文化,常以龍鳳、魚蝦、蟲鳥、蝶、喜鵲等吉祥意義的題材入畫,也包括一些自然界中的元素,如山川、河流、云彩、日月等。[13]在湘西苗畫中,從天上的日月星辰到地上的樹木花草,都被苗畫藝人賦予人的生命。苗人撫愛萬物,與萬物同其節奏,正是“萬物有靈”的原始觀念在民族藝術中的體現。除了天與人、人與自然的和諧,中國民族還強調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和諧相處的智慧。中國人由農業進入文化,對大自然是“不隔”的,是父子親和的關系,中國人自古就是拿“默而識之”的觀照態度去體驗宇宙間生生不已的節奏,這一點也表現在美學和藝術創作中,創造社會秩序與和諧。湘西苗畫中含有大量倫理道德內容和祖先崇拜的思想。苗族先民尊敬祖先,傾向有血緣關系的人為親。懷念祖先、敬重祖先、不違祖先教誨的觀念和感情,貫注于苗族古歌、史詩、古老話和儀式歌中。苗畫藝人借助畫面的內容來寄托自己實現群體認同、社會認同的愿望和期待。
2. 生生之美的生命觀
中國人在天地的動靜,四季的節律,晝夜的來復,生長老死的綿延,感到宇宙是生生而具條理的。正如牟宗三指出:“中國文化之開端,哲學觀念之呈現,著眼點在生命,故中國文化所關心的是‘生命。”[21]13易傳曰:“生生之謂易,天地之大德曰生。”肯定了天綿延不絕的原創生命力。這種以生命來概括天地萬物之本性的觀念,自然地灌注于民間藝術的精神意蘊中。正如董其昌《畫旨》中所說的“畫之道,所謂宇宙在乎手者,眼前無非生機。”[22]或“茍得其養,無物不長;茍失其養,無物不消”[23]91,都表現出“生生”就是永不停息的生命創造。
湘西苗畫中處處洋溢著生生之美的意識。湘西苗畫圖案中,蝴蝶是一個常見的題材。蝴蝶和楓樹是苗族的祖先,苗族人尊蝴蝶為“蝴蝶媽媽”。蝴蝶生養了苗族的祖公姜央,代表了生命的延續。苗族的一些地區還保留有“掃寨”的習俗,目的也是祭祀蝴蝶媽媽。[24]苗族人把蝴蝶視為保護神,充分體現了苗族人為后人趨吉避兇,祈求后人多子多福的愿望。《苗族古歌》中:“砍倒了楓樹,變成千萬物。鋸木變魚子,木屑變蜜蜂,樹心孕蝴蝶,樹椏變飛蛾。”[25]在苗族人的觀念中,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人神獸是同源而平等的。宗白華講“宇宙是無盡的生命”[26]112。湘西苗畫的創作題材中,揭示了中國文化的精神。在中國的宇宙觀中,整個宇宙就是一個靈動、和諧的有機生命體。苗族人追求人的生命與自然的和諧統一,通過藝術形式呈現了生命之美,讓我們看到了苗族以自我生命和自然界的生命和諧交融的核心生命觀。
3. 真善美統一的審美觀
中國傳統美學和文論強調審美和藝術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十分重視文藝與政治、道德的聯系,以及文藝作品傳遞真善美的重要作用。朱光潛認為,“實用的態度以善為最高目的,科學的態度以真為最高目的,美感的態度以美為最高目的。真善美都是人所定的價值,不是事物所本有的特質。”[27]5在中國早期美學思想中,美和善是混沌不分的,美就是善。孔子開始將美與善區別開來。孔子強調“美”和“善”的統一,強調“文”和“質”的統一的審美標準。孔子講“盡美矣,又盡善也。”[28]7葉朗先生闡發道:“在孔子看來,藝術必須符合道德要求,必須包含道德內容,才能引起美感。”[29]46孔子又提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后君子。”[28]13認為:“一個人只有‘文和‘質統一起來,才成為一個君子。”[29]47“文”和“質”的統一,從內容與形式并重的層面闡釋了真善美的統一。這種極具審美情趣和審美價值的苗畫作品,通過豐富多彩的題材和精湛的技藝呈現出這種真善美的最高審美境界。
苗族是中華民族中最古老的民族之一,有著豐富而悠久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苗畫是苗族人世代傳承、創新的藝術作品,凝結著廣大勞動者的智慧。這些作品記錄了苗族的歷史文化、生活環境、信仰追求和思想情感,以及當地人對自然萬物中某些形態的理解,具有極高的審美風尚和審美價值。它們保留了上古時期遺存的種種精神符號,是研究苗族藝術審美價值的“活化石”。苗畫極具中國民族特色的話語系統及其文藝創作方式和審美方式,是民族文化落實到社會實踐活動的產物。
四、非遺湘西苗畫的“活態”傳承路徑
非遺湘西苗畫蘊含著民族文化最精髓的根源,是無形的文化遺產。苗族人民落后的生產方式和生存環境,使苗畫和大多數非遺一樣,面臨著傳承和創新的問題。隨著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政策的導向,苗畫的傳承與保護也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如湘西梁氏苗畫的傳承人梁德頌,不僅開創了工作室,而且在苗畫的圖案和材料上進行了創新,并開發了一系列文創產品。在湘西,我們可以看到許多以湘西苗畫為主題的文創產品。這些產品中,有的只是抹去產品上印刷噴繪的相關圖案,換成苗畫的圖案,在設計上少有深入剖析,缺乏對其文化內涵的深入挖掘與思考,致使非遺湘西苗畫的文化性大大缺失。中央財經大學魏鵬舉教授曾指出:“長期以來我們對于傳統文化的復興和傳播存在著‘形式大于內容‘噱頭大于實質的問題。在傳承傳統文化時,應該要追本溯源,回到‘文化之為文化的根本。”[30]因此,在“非遺+文創”創新融合的途徑中,有必要在深入把握苗畫深厚的歷史文化脈絡的基礎上,探索一條以文化為根基,創意為關鍵的非遺湘西苗畫的“活態”傳承路徑。
1. 搭建苗畫相關的素材資源庫
魏鵬舉指出:“當前文化國際競爭力的背景下,只有本國的歷史文化資源和特色文化資源基礎足夠強大,國家文化實力才有更多的上升空間。”[31]非遺湘西苗畫擁有上千年的歷史和文化底蘊,在設計與開發苗畫文創產品之前,有必要建設湘西苗畫藝術資源庫,對于苗畫的視覺元素和文獻資料進行搶救、整理與提煉。首先,對湘西苗畫的素材及其視覺元素進行相關的采集。視覺元素的采集主要包括相關的圖形、符號、色彩;文本采集主要收集包括湘西苗畫藝人以及他們的作品等相關的文獻記載、各種文字、圖像的紙質資料。采集完素材之后,分年代對其碎片化、系統化的視覺形式進行歸類整理,最后對圖片、文本等資料提煉加工,形成去除背景、高清原始的圖像素材以及具有歷史延續性的文本資料,為苗畫文創產品的研發創作,提供優質的圖片及相關資料。素材資源庫的建立,有助于設計師立足于民族固有的審美心理、“活化”各類文化資源,促進文創產品凸顯地域文化特色,為今后的創作和設計帶來靈感。
2. 創辦技藝+文創專題培訓班
在信息技術高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人類從眾多生產性領域解放出來,有了更多的時間重回身心合一、純手工藝的自然勞作當中。然而,現代的青年人不僅技藝大不如前,也不像昔日的老藝人那樣,對傳統工藝懷揣著情感。在此背景下,專題培訓班的開設,能吸引一批苗畫愛好者和專職設計師,集中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技能的學習中,不僅促進和推動苗畫工藝的迅速發展,同時也有助于他們更深入地了解苗畫的歷史文化、梳理其文化脈絡、把握精神內涵。柳宗悅認為:“工藝是民眾的世界,要使偉大的工藝再次重返民眾之手。”[32]85通過集中培訓,年輕的苗畫愛好者不僅能將技法與文化對接,而且能更好地將生活與生產相融合,讓苗畫所蘊含的民族精神進行創造性轉化。目前,在湘西百合村等地開設了工作室,作為苗畫的傳習之地。在此基礎上,須舉辦苗畫技藝傳承班,并使這類活動成為常態化。不僅讓這一傳統民族文化的內涵得以傳承,也讓苗畫與當下的生活形態相契合,使技藝成為一種流行于現代年青人中的文化樣式。讓技藝培訓班與文創產品開發無縫對接。以培訓帶動文創的研發和創新,提升苗畫藝術的市場競爭力,增進青年愛好者的文化傳承責任感,吸引他們真正走上非遺苗畫的保護與傳承之路。
3. 建立傳承人+設計師合作開發文創的模式
中國手工藝技藝凝聚了一代又一代工匠的聰明才智,許多手工藝品已經成為地方文化的特色符號。[33]非遺湘西苗畫是一對一“師徒相傳”的傳承方式,師徒的朝夕相處使傳承人很好地掌握了精湛的技藝和工匠精神。專職設計師則精通現代藝術設計的法則,并能夠與實用功能、材料構造、工藝技術、社會審美、消費需求等結合,使設計的產品融入文化地圖,創作出融紀念性、科學性、藝術性為一體并具有民族特色的全新設計作品。在湘西苗畫文創開發過程中,采用傳承人與專職設計師相結合的模式,共同開發文創產品。專職設計師能夠更深入地了解苗畫的文化內涵,而對自身文創開發經驗不足的傳承人,通過與專職設計師進行經驗分享,了解非遺文創設計和開發的基本原則,合作雙方能隨時隨地交流文化意向的表現手法,實現傳承人和設計方共同學習經驗、掌握方法、合作開發優秀文創產品的目的。傳承人+設計師合作開發文創模式的建立,有利于設計師在尊重傳統工藝內涵基礎上,運用先進的設計理念,動態把握市場的需求,最終設計出既富文化內涵又能受消費者歡迎的文創產品,不失為值得探索的方法。
五、結 語
脫胎于苗繡的非遺湘西苗畫承載著苗族的歷史文化,熔宗教、文化、歷史、情感、審美于一爐,是民族精神的象征,也是苗族人“活的史書”。在數千年的漫長歲月中,歷史賦予苗畫無數象征性的意蘊。苗畫已成為苗族人民演繹天地萬物的載體。富有想象力的苗畫藝人取物于自然,運用擬人的手法,將生活與自然完美融合,創造了無數筆簡形具,得之自然的藝術形象。苗畫藝術從觀念、技法和色彩上,體現了苗族人崇拜自然,追求樸素天真的自然之道。
此外,本研究結果對現實也有一定指導意義。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湘西苗畫藝術存在衍生產品文化內涵缺失、形式單一、缺乏傳承人等現實問題。在“非遺+文創”創新融合路徑的探索中,保護苗畫傳承人和深入把握苗畫的歷史文化內涵的同時,利用現代科技手段,搭建苗畫藝術資源庫。同時,創辦技藝+文創專題培訓班,建立傳承人+設計師合作開發文創的模式,加強傳承人與專業設計師、企業等機構的合作,讓傳統手工技藝中承載的文化內涵和民族精神得以傳承,也讓文化資源優勢轉化為經濟資源優勢,使苗畫這一民族傳統技藝的文化內涵和工匠精神以新的方式薪火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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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INTERPRETATION OF MIAO PAINTINGS IN XIANGXI AS THE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AND ITS "LIVING" INHERITANCE PATH
Liu Yifeng
Absrtact: The Miao paintings in Xiangxi not only records the history and nature worship of the nation, but also hides numerous unknown cultural resources.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of Miao paintings, it is realized that its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national spirit are linked to the spiritual pursuit of their artists. Nowadays, with the rapid advance of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means,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in Xiangxi Miao painting art. It's time to think how to adapt it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imes and inherit Miao painting skills. This study suggests that it is an effective path for the "living" inheritance of Xiangxi Miao paintings to promote the innovative and integrated mode of "the intangible plus creation".
Key words: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Miao paintings; culture; cultural creation
〔責任編輯:李? 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