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十郎
金貴先生發在微信上的一則師生對話很幽默,但調侃中不乏理趣,試歪釋之。
學生:老師,昨晚我看見一盲人打著燈籠走路。他明明看不見,打燈籠有何用?
老師回答說:如果他是怕別人看不清路,他是儒家;如果他是怕別人撞著他,他是墨家;如果他認為黑夜出門就必須打燈籠,他是法家;如果他認為想打就打,順其自然,這是道家;如果他想就此開啟眾生,這是佛家;如果他明明看得見卻裝瞎,打著燈籠給別人引路,這是某些“專家”。
先說“儒家”。孔子在世時只有“儒”而沒有“儒家”。“儒”,如班固《漢書·藝文志》所言,那僅僅是社會中“士、農、工、商”中的一項分工,也就是“學以居位”的“士”。他們僅僅憑自己的學識、教養求一生存之道而已。孔子之后才有“儒家”。儒家把一部《論語》奉為經典,就是要讓世人遵行,目的在于“教”與“導”。歷史上就有“半部論語治天下”者。《論語》遍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格言。一部《論語》就是一部格言大全。“儒家”之旨就在怕別人“看不見路”,打燈籠以昭告,《論語》《春秋》是為其證。
次說“墨家”。《墨家·兼愛上》:“圣人以治天下為事者也,必知亂之所自起,焉(按:乃也)能治之。不知亂之所自起,則不能治。”盲人因為自己看不見,不能主動回避對面來人來車,對被撞這事兒(“亂”)自己的“眼盲”就是因。他打著燈籠表明他“知亂之所自起”,盲人屬墨家無疑。
三說“法家”。戰國法家有一大串:管子、李悝、吳起、商鞅、申不害、韓非。《韓非子·難三》:“法者編著之圖籍(按:用今日的話說就是印成法律文書),設之于官府(譬如有法院),而布之于百姓(明明白白出布告讓百姓知道)。”法家大聲宣講“法治明,則官無邪”(《商君書·壹言》)。《商君書》中就有“更法”(依據現實狀況改變古法)“墾令”“農戰”“算地”等法治設施與主張。黑夜必須打燈籠如法有明文規定必如今日市政管理之路燈,市政管理者必須遵行。盲人的舉動與市政管理者同,故屬法家。
四說“道家”。《老子》,“是以圣人處無為之事”(第二章),“道常無為而無不為”(第三十七章),“上德無為”(第三十八章)。盲人打燈籠就是一種“無為”的舉動。既不為他人照明,也不為自己照明(他因為看不見,有燈無燈是一樣的),打燈籠是其自然的舉動。不關功利,不為利人,也不為利己。有一位青年見一位老人跌倒,立即上前將他扶起。有路人稱贊道:你是活雷鋒。青年回答說雷鋒是誰。道德修養達到一個高度就成了一種自然的舉動,無須誰號召,誰標榜。這是“無為而無不為”。盲人雖無主觀的利人的動機(無為),旁人也從盲人的自然舉動受益(無不為)。盲人就是正兒八經的“道家”。
五說“佛家”。佛家的宗旨是開啟眾生,不僅使自己成佛,也要眾生成佛。佛說:“有一眾生不成佛者,我誓不成佛。”(梁啟超《論佛教與群治之關系》,《梁啟超文選》上P483)盲人打燈籠給大眾一片光明,盲人也步入了光明的境界,這正是佛的主張。
最后,留給我們的是一個難題:某些“專家”。某些“專家”,分明看得見前面的是什么路:水泥路、渣油路、石板路、碎石路、土路、草徑······卻裝著不知,為了自身的利益要去借光(打燈籠),還要給別人引路,不知某些“專家”要把人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