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陰陽平衡角度論治婦人腹痛

周 艷，叢慧芳，王超穎

（1.黑龍江中醫藥大學，哈爾濱 150040；2.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院婦科，哈爾濱 150040；3.黑龍江中醫藥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哈爾濱 150040）

叢慧芳教授是中醫婦科著名專家，博士研究生導 師，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在婦科不孕癥、月經不調及婦科雜癥等疑難病證的診治上，有較高的學術造詣和獨特的中醫診療特色。筆者有幸隨師學習，現將導師論治婦人腹痛經驗介紹如下。

1 “陽化氣，陰成形”含義

“陽化氣，陰成形”出自于《素問·陰陽應象大論》。[1]陽氣溫散，蒸騰，形成事物的運動方式； 陰氣凝聚、收斂，形成事物的特有形態。同時《景岳全書》對此理論進一步闡明：“陽動散，故化氣，陰靜而凝，故成形”[2]。化氣表現為事物向上、向外、發散的運動趨勢，屬陽。成形是事物向內、向下、收斂的運動趨勢，屬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陰陽互根互用，是相互依存的關系，二者不可分割。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才能形成陰陽自和，陰陽平衡的狀態。老子曾說：“道生一，……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老子認為，“道”為“一”，由“一”產生“二”，二即陰陽二氣，二者相互感應而交和以構成世界萬物[3]。因此“陽化氣，陰成形”理論可以同時存在于同一事物或同一疾病的演變過程中。并能指導臨床對于疾病的診療。

陰陽失調是婦人腹痛的發病基礎，婦人腹痛是指婦女不在行經、妊娠及產后期間發生小腹或少腹疼痛，甚則痛連腰骶者，稱為“婦人腹痛”，亦稱“婦人腹中痛”[4]。現代醫學稱為慢性盆腔炎。其主要臨床表現為小腹或全腹疼痛，或伴發熱，或經期加重，伴有體倦易疲勞[5]。臨床癥狀因患者體質和飲食居處環境不一有所差異，如或伴有陰道肛門墜痛，經前期有排便痛。或伴有月經頻發或經量過多、或帶下量、色、質、味異常等。中醫理論認為，“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維持相對平衡，則臟腑各司其職、氣血調暢而人即安和，無以致病。若陰陽失衡，正如《素問·陰陽應象大論》：“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一方偏盛都會導致另一方相對不足而致病。因此陰陽失調不僅是婦人腹痛的發病基礎，也可以用于解釋其他任何疾病。

2 “陽化氣，陰成形”與婦人腹痛的病因病機關系

中醫學認為，婦人腹痛多歸結于以下5個方面：濕熱瘀結、氣滯血瘀、寒濕瘀滯、腎虛血瘀和氣虛血瘀。主要機理為沖任虛衰，胞脈失養，“不榮則痛”；或沖任阻滯，胞脈失暢，“不通則痛”[6]。婦人以血為養，陰氣偏盛，易感受陰邪，陰邪多為寒濕之邪。寒性凝滯、收引；濕性重濁黏滯，寒邪侵襲中、下二焦，客于沖任、胞宮 ，濕邪阻礙陽氣的推動、溫煦作用。陰邪纏綿日久耗損陽氣，或陰邪集聚阻滯氣機，血行不暢，變生瘀血，濕濁停聚下焦，影響腹部氣血運行而導致疼痛[7]。婦人或由經期受寒，或貪食寒涼，導致體內“陰成形”太過，《靈樞·百病始生篇》指出“積之始生，得寒乃生”，陽氣溫煦失司，則氣不煦，血不濡。日久經脈失養，血行不暢兼或日久形成血瘀、濕熱、水濕等病邪。陰屬物資過多，阻礙陽氣運行，則腹部失溫，失養[8]。《景岳全書·血證》：“人有陰陽，即為血氣。陽主氣，故氣全則神旺；陰主血，故血盛則形強。人生所賴，唯斯而已”。氣為陽，血屬陰，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氣能推動血液在脈內運行，血是氣的化生基礎和載體[9]。《素問·生氣通天論》曰：“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陽化氣，陰成形，陽氣失于溫散，陰成形太過，氣滯血瘀，血瘀停滯或血失于濡養皆可導致腹痛。“陽化氣”不足，陽虛則陰勝，表現為臟腑功能受到抑制，寒性凝滯而引起疼痛。本病病機主要是本虛標實。本虛多責之于脾腎虧虛，標實責之于瘀、寒、濕結于胞宮，阻滯氣血，氣血不通或不榮，小腹失養產生此病。尤昭玲教授也認為，慢性盆腔炎多有陽氣不足的病因。盆腔炎纏綿不愈的特點，多由血瘀、寒凝、濕滯之陰邪日久損傷陽氣。臨床跟師所見，盆腔炎多為慢性，癥狀較緩，偶有病情加重時，出現急性起病[10]。符合本病正虛邪戀的特點，多有陽虛防御不足，陰邪侵襲而產生虛實夾雜的病機特點。

3 肝、脾、腎三臟與婦人腹痛的關系

《景岳全書·婦人規·經脈諸病因》曰：“病之啟端，則或由思慮，或由郁怒，或以積勞，或以六淫飲食，多起于心、肺、肝、脾四臟，及其甚也，則四臟相移，必歸脾腎”。脾為后天之本，主運化水液，需要脾陽的溫散。腎中寄藏水火，命門之火藏于其內，腎能主司和調節體內水液代謝及腎陽溫煦胞宮，促進胞宮氣血運行[11]。肝氣疏泄，調暢氣機，能促進血液的運行和津液的輸布代謝。血液與津液運行暢達，則無瘀滯。若肝氣郁結不舒，津液輸布運轉出現障礙，會形成痰飲水濕等病理產物，產生痰飲、水腫、腰腹肥胖，小腹不溫，白帶量多等病癥[12]。血得溫則行，得寒則凝，婦人腹痛部位在臍以下，且腹為至陰之地，任脈行于腹部而主陰，肝脾腎三條經脈行于身前，肝藏血，腎藏精，脾主統血，因此腹部陰盛，陰盛則陽化氣不足[13]。陰成形，陰氣有聚斂、收縮的作用。而陽虛之人，陽氣激發和促進精血津液的生產及運行輸布功能減弱，多致氣血凝聚，阻滯經絡，而致腹痛。導師遇此證多以顧護陽氣，兼以養血為綱，同時重視肝、脾、腎三臟。陽氣為人體一身之根本，人體的一切功能，俱根于陽氣。陽氣足則陰精、陰氣得以化生，氣血生化有源，周身能得以濡養[14]。

4 “陽化氣，陰成形”與婦人腹痛的方藥論治

助運陽氣，則陽氣周流運行全身，氣血調達，經絡暢通。陽氣充足，陰屬病邪無停留之機。機體“陽化氣”功能，將痰濕、瘀滯、寒濕之“陰成形”之穢濁之物溫散，轉運和代謝。導師認為，氣滯血瘀，寒濕凝滯，胞脈不暢，日久則小腹、經脈失于陰血滋養，則腹部隱痛。病情發展緩慢，多遷延日久，符合陰邪致病的特點和發病特點。或有急性發作，病情多虛實夾雜，發病各有特點，臨床常用味多辛甘，氣屬溫、熱藥物為主，兼顧扶正。其中，當慢性盆腔炎纏綿不愈時，要及時扶助陽氣，不能一味攻邪以免傷正，導致疾病纏綿不愈[15]。患者平素肝郁體質，日久陽氣溫散失司，最易影響腹部氣化，經脈的濡養，患者畏寒，怕冷，陽氣不足，加之患者生活起居不慎，感受寒邪，凝滯經脈，久則陰成形太過，凝聚氣血，形成癥瘕[16]。陰陽互根互用，相互轉化陰成形太過，導致陽化氣不足，陽不化陰，陰形凝聚于腹部至陰之地[17]。研究[18]采用少腹逐瘀湯配合針灸治療子宮內膜異位癥痛經，效果明顯。患者病情好轉后，應注意防寒保暖，添加衣物，慎食寒涼，以防淫邪侵入，傷及陽氣[19]。服藥順應時節，順應人體陰陽消長的生理特點，春夏養陽、秋冬養陰，同氣相求，則相得益彰。使陰陽順利轉化。飲食宜營養豐富，忌食辛辣、生冷寒涼之品。注意下腹部的保暖，避免受寒[20]。

5 小結

“陽化氣，陰成形”理論對臨床具有指導意義。固護陽氣，養護陰血，無論是清熱利濕、活血通絡，還是理氣疏肝、健脾補腎。均重視溫養、溫補、溫通陽氣的作用。婦人腹痛病癥，根據中醫治病之精髓“整體觀念，辨證論治”，扶正祛邪，口服湯藥和灌腸給藥，中醫具有明顯的優勢和特色。其中灌腸給藥能溫通經脈，行氣暖宮，能助運腹部寒濕之邪，恢復陽氣的溫煦、防御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