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癥譜系障礙中醫研究進展

李 鵬，杜 琳

（吉林大學第一醫院發育行為兒科，長春 130021）

孤獨癥，又稱自閉癥，全稱為孤獨癥譜系障礙，是起病于兒童發育早期、以社會交流障礙、重復性/刻板行為及狹窄興趣為主要特征的神經系統發育障礙性疾病[1]。自1943年美國醫生Kanner首先報道該病以來，至今已經70余年[2]。目前主要以教育康復治療為主[3]。中醫典籍中雖無孤獨癥這一醫學術語，但孤獨癥相關癥狀在中醫論著中散見，如“童昏”“清狂”“五遲”“無慧”“視無情”“目無情”等癥狀，可見本病在古代已有所觀察，但相關治療記載較少。

1 病因病機

中醫對孤獨癥譜系障礙的病因病機研究，主要以八綱辨證與臟腑辨證理論為主，對本癥進行了辨證論治，取得了較好的臨床療效。其中以病位在腦，與肝、心、脾、腎有密切聯系的理論為主要辨證特點，而根據不同的辨證特點具體有如下論述。

1.1 腦源研究 腦為元神之府，是生命的樞紐，主宰人體的生命活動，主司精神活動。精神活動機能正常，則思維靈敏，言語清晰，精神飽滿，情志正常。反之，便會出現思想、言語、情志等各方面的問題。腦為元神之府，人體臟腑及五官肢體的一切行為都是在元神的支配下進行的。孤獨癥軀體、五官及行為等方面的異常，病位在腦而并非外現的臟腑問題。

1.2 心源研究 心主神志，主藏神，是人體生命活動的主宰，而神表現于人的精神意識及思想活動。《素問·靈蘭秘典論篇》曰：“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神功能正常，精神振奮，反應敏捷，思考靈活。神功能異常，則精神萎靡，反應遲鈍等。孤獨癥兒童不識親疏，不愛交際，表情淡漠，聽而不聞，言語重復，行為怪異等表現都是心神失養所致。

1.3 肝源研究 肝主疏泄，有調理情志和調節氣機的作用。疏泄功能正常，氣機通暢、心情豁達。疏泄功能不正常則氣機郁滯、心情抑郁。長此以往，肝郁化火，肝火上炎，則易躁易怒。程艷然等[4]認為肝的生理特性及生理功能與孤獨癥的發病密切相關。“肝主升發”具有生長化育之功，若肝氣升發不利，則會導致小兒生長發育遲緩，影響腦與神經的發育。

1.4 腎源研究 《醫宗金鑒·幼科心法要訣》中云：“小兒五遲之證，多因父母氣血虛弱，先天有虧，致兒生下筋骨軟弱，行步艱難，齒不速長，坐不能穩，要皆腎氣不足之故”，說明先天稟賦不足，腎精虧虛不能化髓充腦、滋養元神，導致精神活動異常。孤獨癥患兒在臨床表現上，往往多臟同時受累，相互影響，表現虛實夾雜，復雜多變。

1.5 脾源研究 孤獨癥患兒多先天稟賦不足，后天脾胃虛弱。小兒脾常不足，運化無力，升清無能，水谷精微不能上達于心，心神失養而出現精神、意識、思維活動異常。葉兵等[5]認為孤獨癥的主要發病在于脾胃，脾經大虧、氣血不足、胃氣虛弱是本病的主要病機。

1.6 痰邪研究 古人云：“怪病多由痰作祟。”后天脾虛失運，痰濁內生，擾亂心神；痰郁化熱，心陰受損，心神失養，而表現精神活動異常；若痰蒙清竅，神機失用，則可出現語言、智力、動作等方面的異常表現[6]。

2 中醫治療方法

在臨床中發現，中醫傳統療法對孤獨癥患兒言語、認知、智力以及穩定情緒等方面有一定的功效，雖然中醫文獻上沒有整套的治療兒童孤獨癥經驗，但根據該病病因、病機特點，利用針灸、推拿、口服中藥等療法，使陰陽趨于平衡，調整臟腑功能為主要治療方法，臨床常見以下療法。

2.1 中藥治療 中醫古籍中記載有關孤獨癥的臨床表現主要有胎弱、呆病、語遲、無慧等，通過辨證，大概有以下幾種藥物治療方法。1）肝腎論治：許毅等[7]辨證認為肝郁化風，心神失養，導致神智不聰。以養血柔肝，熄風止痙為治療原則，加滌痰開竅，健腦醒神。采用天麻鉤藤飲、犀角地黃湯、柴胡疏肝散等基礎方藥加減變化。2）心腎論治：郝宏文等[8]認為本證為腎虛精虧、腦髓失養所致，治以補腎填精，開竅益智。臨床上采用左歸飲主方加減以達到補腎益精則腦髓得生，元神得充，神智漸開的作用。3）脾腎論治：孤獨癥兒童多由先天稟賦不足，腎精虧虛、脾胃虛弱，致病重在固護先天的同時兼顧后天脾胃，古書有云“先天生后天、后天養先天”。常以“運中土，溉四旁，保腎氣”為宗旨，以開竅醒神，恢復患兒“心主神明”之功。4）其他論治：江曉宇等[9]選用引火湯加味結合干預訓練療法治療孤獨癥患兒30例，總有效率86.7%，證明引火湯加味結合干預訓練對兒童孤獨癥的療效優于單純使用干預訓練。

2.2 針刺治療 在中醫治療孤獨癥的臨床研究中，針灸療法已逐漸成熟。王鈺興等[10]整理了近十年國內外有關針灸治療孤獨癥的臨床文獻研究，從中發現頭針和體針的臨床研究最多，另外還有電針與舌針等。1）頭針療法，中醫認為孤獨癥的病位在腦，表現為行為的異常及不同程度的智力障礙，在中醫理論中屬心神的病變，而“神”的各種表現都與“腦”有關，與“心藏神，主神明”密切相關。頭針療法在臟腑經絡理論指導下，以刺激頭部穴位為主激發經氣，通經活絡，健腦益髓，從而改善患者神智狀態，糾正行為障礙。周青蕊等[11]使用頭針療法和綜合教育康復對孤獨癥116例進行療效對比，經過6個月的治療，頭針康復組療效優于綜合康復組，頭針治療能夠顯著提高兒童孤獨癥康復效果；趙勇等[12]報道用林氏頭皮針治療孤獨癥患兒33例，發現林氏頭皮針對改善孤獨癥患兒個人社交及異常行為具有特殊的療效。2）其他針刺療法，曾海輝等[13]對60例孤獨癥患兒運用綜合干預模式設計治療方案的基礎上行靳三針針刺治療，對兒童孤獨癥合并智力障礙的患兒療效顯著；趙寧俠等[14]對35例孤獨癥兒童采用眼針配合穴位注射治療，明顯改善孤獨癥兒童目光交流障礙、注意力、多動癥狀。

2.3 推拿治療 小兒推拿作為中醫一種特色療法，通過特定手法刺激小兒特定穴位，可疏通經絡、調理氣血，有效改善患兒臟腑功能，均衡陰陽，通過調理全身的“精、氣、神”，改善孤獨癥患兒認知、行為、言語、動作等問題。丘麗華等[15]通過臨床隨機對照的方式，證明小兒推拿具有簡便效廉、依從性好等特點，可以為兒童孤獨癥的治療提供新思想、新方法。

2.4 耳穴治療 唐必鳳等[16]通過運用耳穴貼壓聯合綜合療法治療孤獨癥兒童25例，證明此療法可顯著提高孤獨癥患兒的感覺、交往、軀體運動、言語及生活自理方面能力。

2.5 綜合治療 作為一個兒童常見的發育障礙性綜合征，孤獨癥譜系障礙受到越來越多醫生和學者的重視。雖然目前對本病的臨床研究眾多，但還沒有規范化的治療手段，中醫各家也在臨床采用綜合治療方法，尋找療效更好的治療方法。趙寧俠等[17]選用參茸健腦膠囊聯合針推治療腎精虧虛型孤獨癥對言語行為功能有促進恢復的作用，對腎精虧虛型孤獨癥有較好的療效。張寧勃等[18]選用聰腦益智膠囊聯合針刺、穴位注射加基礎療法治療孤獨癥心脾兩虛證患兒，治療90天取得了滿意的臨床療效。

3 小結

中醫對孤獨癥的辨證施治進行了初步的研究，有了一定的理論基礎，積累了寶貴的臨床經驗，在語言、認知等領域取得了較好的臨床療效。各種療法多集中在言語及認知功能方面的改善，對孤獨癥核心的部分研究較少，大部分報道還缺少孤獨癥的遠期療效追蹤。雖然近年來中醫藥在治療孤獨癥患兒言語、認知、社交等問題的報道越來越多，但在治療孤獨癥方面，中醫的療效和優勢難以獲得認可。究其原因首先是大部分患者在采用中醫藥治療的同時會在其他機構接收其他康復訓練。經過中醫辨證施治后對孤獨癥患兒療效評價主要通過臨床觀察及問卷調查，缺少疾病改善的生物學數據支持。其次，臨床治療孤獨癥的中藥缺乏基礎研究、作用機制不清楚，針灸推拿治療孤獨癥實驗機理方面的研究匱乏。

綜上所述，今后要努力以中醫理論為基礎，充分利用現代醫學、生物學、遺傳學、神經學等都學科研究，選取接近臨床孤獨癥動物模型，通過嚴格的科研設計及實驗研究，篩選出有效改善孤獨癥癥狀的中藥及針灸推拿作用機制的研究，并明確一些數據化的生物學評估指標證明以上研究的療效性。同時結合現代醫學療法，中西醫結合治療孤獨癥譜系障礙，提高療效，讓孤獨癥患兒早日康復，回歸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