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音樂療法干預產后缺乳研究進展

王茉然，孫國娟，謝 萍

(成都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四川 成都 610072)

產后缺乳是指婦女產后乳汁量少，甚至全無，不夠喂養嬰兒，多發生在產后2～3天或15天內，也可能發生在整個哺乳期[1]。據報道，我國產后缺乳發生率為20%～30%，并且逐年上升[2]。很多產婦因為乳汁缺乏而放棄母乳喂養，不利于嬰兒健康成長，也不利于產婦產褥期的恢復，甚至會增加乳腺疾病的風險[3]。隨之使用的代乳品，不僅增加家庭經濟負擔，也存在不安全性。母乳喂養是全球公認的最佳喂養方式，其不但可以提供嬰兒生長發育所需的各種物質，而且其中所含抗體是代乳品無法替代的，有助于提高嬰兒的抗病能力，有利于產婦自身恢復，減少產后出血的發生[4]。

1 中西醫對產后缺乳的認識

1.1 現代醫學認識

現代醫學認為，乳汁的合成及分泌是一個復雜的生理過程，下丘腦、垂體、卵巢、胎盤、甲狀腺、腎上腺及胰腺等都參與這個調節過程[5]。其主要影響因素為：①內分泌因素：某些因素導致下丘腦分泌的催乳素釋放抑制因子(PRIF)增多，通過垂體門脈系統作用于垂體，抑制催乳素(Prolactin，PRL)的合成和分泌，從而影響泌乳量；②精神因素：研究表明，產婦在產后處于緊張疲憊的狀態，哺乳相對困難，吸吮刺激少，使泌乳素水平相對較低[6]，同時不良情緒會導致泌乳的始動時間延后，乳汁分泌量減少[7]；③其他因素：乳房發育不良、濫用避孕藥以及穿戴化纖織物引起乳腺管堵塞等，都會造成產后缺乳[8]。

1.2 中醫認識

中醫“缺乳”病名始見于《諸病源侯論》，認為缺乳皆因津液暴竭、經血不足而導致[9]。《儒門事親》云：“婦人本生無乳者不治，或因啼哭悲怒郁結，氣溢閉塞，以致乳脈不行”；《傅青主女科》言：“失乳乃氣血之所化也，無血固不能生乳汁，無氣亦不能生乳汁。”乳汁為血所化生，而賴氣以運行，氣血虛弱以致乳汁化源之不足或情志抑郁致肝氣不舒影響乳汁生成，是導致乳汁缺乏的主要發病機制。結合中醫理論，參照2012年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制定的證型，產后缺乳最主要證型為氣血虛弱證、肝氣郁滯證[10]。

2 目前關于產后缺乳的治療方法

現代醫學對于產后缺乳，主要在于飲食及生活情緒的干預，目前應用于臨床的藥物較少，且安全性有待進一步觀察研究，常見藥物為多巴胺受體拮抗劑、維生素E和催產素[11]。多巴胺受體拮抗劑，如多潘立酮、甲氧氯普胺等，可增強胃腸動力、阻斷下丘腦多巴胺受體、抑制催乳素抑制因子、促進泌乳素的分泌[12-13]。維生素E可使乳腺末梢毛細血管擴張，加快血流速度，改善血液循環，加快乳汁的合成、分泌和排出[14]。催產素對乳母泌乳始動時間早、能促進乳腺管的擴張及肌上皮收縮，使乳汁淤積發生率明顯降低[15]。

現代醫學治療大多從調節神經內分泌著手，由于哺乳時很多藥物可通過乳汁被新生兒吸收，安全性有待論證。因此更多患者選擇相對安全的中醫藥治療，中醫對產后缺乳的治療方法多樣，除了口服中藥湯劑外，還包括針灸、艾灸、耳穴、貼敷、推拿按摩等，經研究證實，這些方法均可使產婦乳房逐漸充盈，乳汁增加[16-17]。但仍存在針刺帶來的恐懼感、按摩前溝通不佳及中藥味苦難咽等影響因素，因此臨床上需要引入一種安全、經濟、易于患者接受的輔助治療方法，因此五行音樂療法應運而生。

3 五行音樂療法

清代名醫吳師機提出：“七情之病也，看花解悶，聽曲消愁，有勝于服藥者矣”，從中透視出中國古代音樂對人情志的調節作用。大量醫學實驗和臨床觀察表明，音樂可以改善神經系統的協調性，對心理情緒過程、內分泌機能以及注意力等有影響[18]。

五行音樂療法最早見于《黃帝內經》，其提出了具有中醫特色的“五音療疾”觀點，并將五音與五行、五臟、五志相聯系。其中記載：“肝屬木……在音為角……在志為怒；心屬火……在音為徵……在志為喜；脾屬土……在音為宮……在志為思；肺屬金……在音為商……在志為憂；腎屬水……在音為羽……在志為恐。”這說明在五音中，角音通于肝，樂曲具有五行中木之柔和條達的特點，可疏肝理氣、助興、合胃；徵音通于心，樂曲具有火之興奮活潑的特點，可養心補肺泄肝火，歡暢情緒；宮音通于脾，樂曲具有土之敦厚典雅的特點，有健脾養胃之功；商音通于肺，樂曲具有金之清徹肅靜的特點，能夠促進肺氣宣降，調暢全身氣機；羽音通于腎，樂曲具有水之蒼涼柔潤的特點，可調和心腎，安神助眠。

4 音樂療法作用機制

4.1 生理作用

4.1.1 腦干網狀結構學說 音調節腦血管的張力及腦組織營養。Vaajoki等[19]研究發現，音樂可以通過腦干網狀結構里的各類神經細胞協調腦干網狀結構與大腦皮質各部分功能間的關系，改善神經系統的協調性，對人的投射系統、心理情緒過程、內分泌機能以及注意力等產生影響[20]。

4.1.2 大腦邊緣學說 大腦邊緣系統是與非特殊投射系統類似的第三調節系統，其與情緒活動相關[21]。音樂可以提高副交感神經的興奮性的同時減弱交感神經活動，增加內咖肽分泌的同時降低兒茶酚胺水平，同時釋放一種“快樂化學劑”多巴胺[22]，讓人沉浸在自己喜歡的音樂中獲得樂趣。

4.1.3 共振學說 科學家發現，當人體內細胞與音頻達到和諧共振狀態時就能協調體內臟器功能，改善循環和調整神經內分泌功能等[23]。挪威的Olav Skille博士認為低頻(16～160 Hz)聲波能夠被耳部以外的機體感受到，并引起生理機能的改變。許繼宗等[24]通過研究與分析發現不同頻率的聲波對腧穴氣血的影響也不同，某些頻率的低頻聲波能使特定腧穴局部氣血顯著增加，這些研究都印證了“共振學說”的有效性。

4.1.4 音樂聽覺學說 此學說是在托馬提斯“耳能量”理論的基礎上經過不斷地研究和實踐得出。現代醫學研究表明音樂刺激作用于聽覺系統時能在短時間內釋放一氧化氮(NO)，能持久地降低機體的焦慮和恐懼心理[25]。

4.2 心理作用

音樂本質是人類的一種情感體現，人類在并未了解到其多樣的生理機制之前就已經可以自主地選取自己喜歡的音樂以適應和調節不同的情緒，這就是音樂帶來的最直觀的心理作用。隨著對音樂療法的深入研究，楊鑫等[26]發現音樂能夠讓接受者的聽覺和神經產生聯系，并將律動的音樂轉換成視覺影像，讓接受者從主觀上獲得更深層、更豐富的審美和情感體驗，并將這種體驗逐次、逐層地映射到心靈，改善患者的心理狀態，達到輔助治療的目的。

5 應用進展

目前五行音樂療法已經作為一種新興治療方法應用于很多疾病的治療中，但應用于產后缺乳的研究較少。國內最先將音樂應用于奶牛，發現給奶牛播放音樂可以促進其采食、提高產奶量[27]，隨后音樂療法逐漸被應用于產婦產后缺乳的治療中。

鄭春霞等[28]給予120例剖宮產產婦中醫特色護理配合音樂療法干預，結果發現音樂療法可使泌乳始動時間提前、泌乳量及胃腸蠕動明顯增加。姚菲等[29]通過中醫辨證施樂對肝氣郁滯型的缺乳產婦進行干預，結果發現產婦在產后第77天、1 144天乳汁分泌總有效率及純母乳喂養率明顯提高。目前穴位按摩增加泌乳量的作用明確，因此，鄒曉峰[30]將186例產婦隨機分為對照A、B組和觀察組進行穴位按摩聯合五行音樂療法，發現五行音樂療法可以有效緩解患者焦慮狀態，同時穴位按摩聯合五行音樂療法對乳房充盈程度、泌乳量效果更佳。郁金群[31]、黃麗芳[32]研究亦證實乳房按摩配合音樂療法能促進產后乳汁分泌，緩解乳房脹痛。

6 結語

綜上所述，針對肝郁氣滯型缺乳患者，結合中醫“肝主疏泄”理論，可選用角調樂曲，如《云水禪心》《姑蘇行》《江南好》《牧笛》等，以疏肝解郁、調暢氣機，促進乳汁分泌。針對氣血兩虛型缺乳患者，結合中醫“脾主運化”理論，可選用宮調樂曲，如《彩云追月》《春江花月夜》《月兒高》《平湖秋月》等，以健脾和胃、促進氣血化生，從而增加泌乳量。

五行音樂療法是中醫獨具特色的外治法，其操作簡單，不拘泥于場所，不會為產婦帶來痛苦，也不用擔憂給嬰兒的成長帶來毒副作用，產婦易于接受。但目前五行音樂療法應用于產后缺乳的研究樣本量小，其在催乳方面的作用機制有待探索，且尚未形成規范的診療體系，仍需進一步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