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人水關系的濟南市水生態文明建設研究

董德利

（中共山東省委黨校、山東行政學院，濟南，250014）

水是生命之源、生產之要、生態之基。近年來，我國一些地方水資源短缺、水環境惡化、水生態退化等問題較為突出，成為制約當地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主要瓶頸之一，而基于“人-水”關系的水生態文明理念為重新認識和可持續開發利用水資源，緩解日益緊張的人水矛盾提出了更高要求。對有“天下泉城”美譽的濟南來說，水是濟南的靈魂和名片，同時也面臨城市快速發展與水資源短缺等現實問題，如何從保水、用水和可持續發展角度進一步加快濟南市水生態文明建設進程，仍然需要深入研究。

一、水資源屬性與水生態文明

（一）水資源的多重屬性

水是人類社會發展不可或缺的物質資料和經濟資源。作為自然生態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水資源的自然屬性主要表現為時空分布的不均勻性、水文變化的隨機性、水質的漸變性、水環境的系統性等特點。而作為人類社會發展所需的稀缺資源，水資源又具有經濟性、準公共物品性和開發利用的倫理性等特點。［1］其中，自然屬性是水資源其他屬性的基礎，要維持健康的水生態系統，需要有足夠的水量和良好的水質，保持良好的完整性和連通性，維持水生生物多樣性等。當然，人們在開發利用水資源時，首先也必須滿足水生態系統的自我維持性要求。

（二）水生態文明的內涵

學界對于水生態文明的表述和分析視角有很多。文化倫理形態視角的分析認為，水生態文明是指人類遵循人水和諧理念，以實現水資源可持續利用，支撐經濟社會和諧發展，保障生態系統良性循環為主體的人水和諧文化倫理形態，是生態文明的重要部分和基礎內容。［2］功能屬性視角的分析認為，水生態文明是在對水的多重屬性和多種功能再認識的基礎上，將水的資源功能、生態功能、環境功能和經濟功能等多種功能整合到綜合框架下，實現水的經濟保障、社會支撐、生態服務、文化傳承等功能的同步協調發展。從實現路徑和動態演化角度來看，水生態文明是對水生態系統進行工程性與非工程性措施建設，使得該系統能滿足人類社會發展需求，最終形成可自我更替、自我完善的可持續良性演化過程。［3］實際上，從水資源開發利用以及人水關系角度來看，水生態文明涉及多個層面的內容：水資源、水環境、水景觀、水生態、水管理、水經濟、水安全、水文化。其中，水生態系統結構與功能完整是水生態文明的基礎，水資源保護與節約、水生態修復是水生態文明的關鍵，而人水和諧發展則是水生態文明的核心理念。

表1 基于人水關系的水生態文明

二、濟南市水生態文明建設現狀

作為一個相對缺水的城市，近年來，濟南市加強了水資源的開發利用管理，提升了城市防洪與供水安全保障能力，水生態環境得到明顯改善。但是，與國家水生態文明城市建設標準以及現代泉城特色發展要求相比，還存在一些亟需解決的問題。

（一）濟南市水資源狀況

濟南素以“泉城”著稱，以泉水聞名，在城區范圍內分布有四大泉群七十二名泉，數量之多，流量之大，實數罕見。然而，作為資源性缺水地區，濟南市是全國重點缺水城市之一，市區多年人均占有水資源量為225立方米，僅為全國人均水資源量的十分之一。濟南市地處暖溫帶半濕潤季風氣候區，市區水資源主要來源于大氣降水和過境河流兩大部分，多年平均降水量654毫米，多年平均地表水資源量為6.7819億立方米，多年平均地下水資源量為14.1143億立方米。［4］濟南市水資源具有總量不足、年際變化大、年內分配不一和地域分布不均等特點。

另外，由于濟南地勢整體上呈南高北低走勢，自泰山山脈北麓向北至濟南市區，逐漸由山地變為山前傾斜平原和黃河沖積平原，南北高差達500多米，從而使得地表水和地下水都向濟南城區匯集。一方面，滲入地下的降雨順巖層方向北流，至城區受火成巖侵入巖體阻擋，地下水大量承壓上升出露地表，在巖溶斷裂處涌出地面形成泉水景觀。另一方面，濟南特殊的地形地貌結構也極易導致市區北部低洼地段的洪澇災害，水安全問題突出。

（二）濟南市水生態文明建設存在的問題

1.水資源供需矛盾依然突出。有資料顯示，濟南市多年平均水資源總量為17.48億立方米，可利用量11.56億立方米，其中地表水資源量為9.29億立方米，可利用量4.66億立方米，地下水資源量為12.28億立方米，可利用量9.14億立方米，年平均引調客水6.2億立方米。［5］盡管因為統計口徑和時間基準差異，不同途徑獲得的水資源統計數據有很大差異，但仍然能夠看出，濟南當地水資源承載能力不足，客水依賴程度大。受氣候影響，濟南市降水主要集中在夏季，水源儲備在夏秋季相對充沛，春季最少。而供水工程布局主要集中在西部及北部，東部、南部區域供水工程建設相對滯后，水資源時空分布不均。尤其干旱年份，東、南部地區供水連續性不強，夏季高峰供水期間部分片區容易出現用水荒現象。另外，濟南市農業灌溉還存在大水漫灌現象，農田灌溉設施不夠完善，城市居民節水意識還不夠強，節水器具尚未完全普及，部分供水管道銹蝕嚴重，存在跑冒滴漏現象，用水效率有待提高。

2.城市防洪安全隱患依然存在。濟南市城區地勢南高北低、落差大，遇有較大降雨，洪水下泄快，易積水成災。市區內共有南北走向大小河流65條，均匯入小清河，匯流面積2792平方公里，小清河泄洪壓力大。盡管小清河市區段已經得到治理，但由于部分河段河道較窄，而且市區部分行洪河道被擠占、填埋或棚蓋，行洪不暢，使得整體防洪標準仍然較低。隨著市區硬化面積逐年增加，城市自身滲、滯、蓄功能萎縮，有些道路綠化帶、路沿石及雨水口設置還不夠合理，導致部分雨水不能正常進入河道，老城區部分排水設施建設標準偏低，新建區排水管道尚未形成系統，城市積水內澇和馬路行洪現象依然存在。

3.水生態環境面臨多種威脅。濟南市南部山區農村面源污染防治起步較晚，污水收集處理系統不健全，區域內垃圾收集清運不及時，而且錦繡川、錦陽川、錦云川、玉符河等河道兩岸及水庫周邊還存在違章建筑等，部分工礦企業、服務業環保意識淡薄，違法排污現象仍然存在，從而影響了水源地保護和水土保持。另外，部分河道管網不健全、雨污混流，污水處理能力相對不足，汛期污水溢流問題時有發生。市區多數河道平時干涸，生態水流量不足，尤其河流濕地面積萎縮，生態修復能力不足。大部分河道和泉水景觀打造還僅局限于老城區。

4.泉水資源亟需綜合整治和開發。濟南泉水數量眾多、分布廣泛、水質優良、地質結構獨特，本應是濟南最大的城市特色和亮麗的城市名片，然而，濟南城區的山、泉、河、湖、城在城市建設、經濟發展、旅游文化等諸多方面仍顯雜亂，以泉水為依托的旅游產品單一、深度開發不足，水資源在地方經濟發展中的品牌作用有待加強。當然，由于泉域地下水自然補給能力總體比較弱，尤其近年來隨著城市建設快速向南部擴展，泉水直接補給區、重點滲漏帶遭到破壞，濟南保泉、護泉形勢嚴峻。另外，部分與泉水相關的外圍濕地、地下水管理等方面立法不足，水文化研究與泉城特色結合還不夠緊密，節水型社會建設有待加強。

三、濟南市水生態文明建設支撐體系構建

濟南以泉城聞名，但又是水資源相對短缺和防洪重點區域，水環境質量狀況與水生態系統健康也不容樂觀。對此，濟南市水生態文明建設首先要從人水關系和諧發展的核心理念出發，從水資源、水環境、水景觀、水生態、水管理、水經濟、水安全、水文化等多個層面深入理解水生態文明，圍繞“泉涌、湖清、河暢、水凈、景美”的總體目標，統籌規劃和配置水資源，強化水資源安全管理，實施水環境綜合整治，打造山水泉湖城一體化景觀。

（一）統籌規劃和配置水資源，提高供水保障能力

針對濟南市當地水資源承載能力不足、水資源時空分布不均、用水效率不高等問題，堅持開源、節流、保質并舉，從戰略高度統籌好水資源開發、儲備、布局與利用。首先，科學規劃利用好黃河水資源，加快推進平原水庫及市區濕地水源地、水庫能力提升工程建設，增加客水戰略儲備。結合南部山區地理條件，實施水庫擴容、塘壩綜合整治、河道治理等工程，增強地表水攔蓄能力，涵養地下水。在市區全面落實海綿城市建設理念，統籌推進城區河道、園林綠地、城市道路、建筑小區系統工程建設，力爭把大部分降雨就地吸收利用。加強大中型水庫與重要河湖的互聯互通，實現多水源聯合調度。其次，要積極開展水資源、水環境承載能力評價，建立水資源承載能力預警機制，嚴控用水總量，不斷優化用水。抓住產業結構調整契機，以鋼鐵、發電等高耗水行業為重點，加快節水工藝技術改造，提高工業用水循環利用率。在農業用水方面，加快農田水利基礎設施建設，采用先進技術逐步提高農田灌溉水有效利用系數。在生活用水方面，強化宣傳引導、示范引領，扶持推廣節水型器具，加快對使用老舊供水管網的更新改造。另外，還要強化水質安全保障。依托現有水源條件，進一步提升城市供水水質，特別是著力對地表源水水廠實施深度處理工藝改造，加快推進市民飲用優質地下水工程。

（二）強化水資源安全管理，系統防范水災害風險

影響濟南市城市防洪安全的因素，既有地形地貌、水文氣象等自然因素，也有工程建設和非工程措施不完善等主觀因素。因而，要從實際出發，因勢利導、建管結合，系統防范城市水澇災害風險。對此，首先要轉變防洪觀念，變防為用，變害為利。一方面要加大市區河道綜合整治力度，對被擠占、填埋或棚蓋影響行洪的河道，重點進行治理。對部分不透水的硬質鋪砌河道進行改造，建設生態濕地、生態緩坡、攔水壩等，增強河道滲漏調蓄能力。加快實施河道清淤，有條件的河道可以進行拓寬和連通，提高河道行洪能力。另一方面，要完善城區滲、滯、蓄、凈、用功能，因地制宜采取綜合措施，提高雨水積存和蓄滯能力。其次，加強資源整合，建立健全暴雨洪水監測預警、信息發布及緊急救援聯動機制，提高城市防汛應急處置和搶險救災能力。

（三）實施水環境綜合治理，強化水生態保護

濟南市水生態環境隱患多，水生態比較脆弱。對此，首先要加快水污染綜合防治，積極推行工業清潔生產，從嚴審批高耗水、高污染物排放等建設項目，取締不符合產業政策、嚴重污染水環境的生產項目，推廣企業廢污水循環利用技術，加強重點行業、重點地區污水排放管控。同時，加大農業面源污染防治力度，抓好畜禽養殖糞污減排工作，尤其在泉域范圍內要調整農業種植結構，減少化肥使用量。其次，要加大水土保持力度，加快推進南部山區作為城市水源地的發展與保護、滲漏帶修復建設、水源涵養等綜合治理和提升改造，出臺南部山區生態補償政策，建立科學合理的生態補償機制。做好河流濕地建設與保護規劃，把重點生態功能區、重要飲用水源地、鳥類遷徙路線等區域濕地納入保護范圍。

（四）打造山水泉湖城一體化景觀，凸顯城市特色

濟南市區山、泉、河、湖一應俱全，在城市建設中應充分發掘和融合以上景觀要素，凸顯城市特色。首先，以濟南市區五大泉群（趵突泉、珍珠泉、黑虎泉、五龍潭和白泉）為基礎，著眼放大泉、河、湖特色景觀，逐步打造形成以泉群、特色湖泊濕地、休閑河道為重點的濟南泉域水景觀。嚴格泉水出露區保護，修復泉水特色風貌帶，恢復或連通泉池匯流渠道，逐步形成以泉群為核心的泉水特色景觀。其次，借鑒小清河整治和沿河開發經驗，疏通和整治干旱河道和季節性河道，通過引水工程和水系連通，打造城市沿河居民區和景觀帶，在提升城市宜居性的同時，使水景觀和水文化融入居民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