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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應物詩歌佛禪思想對其功名人生的超越

2019-03-02 20:32:30王玉姝孫德彪
延邊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9年6期

王玉姝 孫德彪

韋應物作為唐朝大歷時期著名的詩人,一生留存作品570首。他有別于同期的“貶官”“禪悅”之人,在任上一直做“吏隱”但卻政績斐然。在任滁州刺史期間,他即與禪門中人有密切的交往,《寄璨師》《偶入西齋院釋子恒璨》等詩即為明證。儲仲君先生將韋應物詩作劃分為三個時期:洛陽前后,長安、滁州時期,江州、蘇州時期;根據日本學者赤井益久和我國蔣寅先生的考證:韋應物生活的每一個時期,都與寺院保持著特定的聯系,并在彼時有禪思禪悅之作。在當時佛禪隆盛、三教調和的時代背景下,禪風盛行,無論是在上的帝王、下層的普通百姓,還是他所處的士大夫階層,都在有意無意地接受禪門的影響。當時相對穩定的社會環境,上層社會的支持與倡導,黎民百姓的擁護與回應,使佛教得到了空前的繁榮和發展。當時的文人名士幾乎都不囿于一宗一派,王維、李白、杜甫、白居易、柳宗元、劉禹錫等人的作品中,都具有儒釋兼通的思想。因此,對于居官必有作為的韋應物來說,其文學作品中佛禪思想的體現是時代所使然,也有其本身性情之因。

韋應物詩歌內容豐富,既有對政治生活的反映,也有描寫山水田園之作,在應酬、祖餞之中抒發其個人心情和感受。他一生政績斐然,但其詩卻“清深閑淡”,(1)[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年,第11頁。“古淡勝于右丞”,(2)施補華:《峴傭說詩》,王夫之等撰:《清詩話》,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63年,第982頁。“發纖秾于簡古,寄至味于淡泊”。(3)孔凡禮點校:《蘇軾文集》,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第2124頁。此種風格的形成,正是其“為性高潔,鮮食寡欲,所居必焚香掃地而坐,冥心向外”(4)辛文房:《唐才子傳》,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年,第68頁。的禪趣所使然,因此他的詩歌中充滿了多樣的禪理哲思,在禪機十足、禪趣盎然中實現了對其功名人生的超越。分析韋應物詩歌中的佛禪思想,對于熙熙攘攘的現世生活、追名逐利的時人而言,則可約束無盡膨脹的物質欲望,抑制浮躁的世風,裨益于當前反腐倡廉的同時為精神文明建設提供一份智力支持。

一、山水真如,洗心歸佛

佛教主張“一切智清凈”,(5)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點校:《長阿含經》,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年,第5頁。佛經中“清凈”“靜”“凈”“清涼”“清明”“寂靜”“寂”等詞語隨處可見。“禪”本來即有“靜慮”的意思,銘心靜慮、面壁靜觀等也是禪家的修行方式。原始印度佛教對此非常重視,出家僧侶需斷絕自身愿望,與人間生活相隔離,坐禪、入定。佛教在中國化的過程中,對于很多清規戒律已經有所調整,中國佛教更強調自性清凈,也就是參禪者內心的清凈無染。禪家認為“青青翠竹,盡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6)[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57頁。翠竹黃花、自然山水皆是真如自性的體現,在明月清風中沐浴光輝,在自然山水中體悟永恒,從而“秋云秋水,看山滿目。這里明得,千足萬足”。(7)[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038頁。參禪者在自然界的靈光中即可洗滌塵世的煩勞,體悟佛禪真諦。

韋應物雖身在官場,但卻一直過著一種亦宦亦隱的生活,創作了大量的山水田園詩。其詩中出現“靜”“凈”“清涼”“清明”“寂靜”“寂”等文字的頻率非常高。雖然不能通過這些詞語臆斷其詩歌中的佛禪境界,但卻可以說明他在仕宦的同時向往清新樸素的隱逸生活,這與佛禪所追求的清幽寂靜之境恰相吻合。詩人常常面對自然山水,傾吐自己“日夕思自退,出門望故山”(8)[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34頁。的心緒,在對山水田園風光進行描繪的同時,可見他在世俗的名利場中傾慕清靜自然的道場,追求返璞歸真的生活。

詩僧禪客們常常在縱情山水的同時參禪悟道,在自然中沉潛內心,從而在靜謐之處“戒定智慧行,獨處而思維”,(9)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點校:《長阿含經》,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1999年,第69頁。也就是“洗心”的過程。韋應物在描繪自然山水之時,主、客體相互并行,在山水田園間他并沒有忘卻自身,而是使觀察者主體在自然山水中安放無所依止的焦灼之心,《游西山》即是如此清新之作:

時事方擾擾,幽賞獨悠悠。弄泉朝涉澗,采石夜歸州。

揮翰題蒼峭,下馬歷嵌丘。所愛唯山水,到此即淹留。(10)[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290頁。

世事“擾擾”,“我”獨賞“悠悠”之景,內心亦“悠悠”,清晨涉過山澗水,山間泉水正叮咚,更襯山之幽靜。經歷公務繁忙和案牘之苦,所期盼的則是不被世俗所染的清凈生活。韋應物“所愛唯山水,到此即淹留”,無論世事如何紛擾,徜徉山水、體味幽靜,忘卻塵俗煩惱。詩人對山水的情有獨鐘與儒道兩家不同,儒家“智者樂水,仁者樂山”,(11)楊伯峻譯注:《論語譯注》,北京:中華書局,1980年,第62頁。道家論者亦同樣希冀在寄情山水中逍遙物外,但在韋應物的詩中,詩人對自然山水的喜愛,卻是因為山水更多地體現了佛性真如。

“一切眾生悉有佛性”,(12)宋先偉主編:《大般涅槃經》,北京:大眾文藝出版社,2004年,第536頁。萬事萬物,本身即是真如,禪宗獲得證悟,即是從自然界的山水和日常生活中得到。自古名山僧占多,這些名山古剎,恰好為參禪者們談法論道、盡享禪悅提供了最佳的場所。韋應物無論官居何處,都與寺廟結下了特定的緣分。這些建在深山里的禪院,周圍自是山巒俊秀,谷深泉幽,一片靜寂。外界的熙攘很難打破這份靜謐和清幽,無論是詩僧禪客,還是有意無意的參禪悟道之人,都在這清幽之景中獲得了身心的寧靜和解脫。《游龍山香山泉》即為明顯的例證:山水本自佳,游人已忘慮。碧泉更幽絕,賞愛未能去。(13)[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2頁。山水自性為“佳麗”,但見山水,已然忘卻塵俗煩惱,頗有超脫物外之趣。碧水幽泉,一派澄凈,從而“賞愛未能去”,這便是禪的慧心。韋應物修行于深山,徜徉于山水,創作了大量充滿禪意的山水田園詩,從中呈現禪境和禪理,如《寓居灃上精舍,寄于、張二舍人》:

萬木叢云出香閣,西連碧澗竹林園。高齋猶宿遠山曙,微霰下庭寒雀喧。

道心淡泊對流水,生事蕭疏空掩門。時憶故交那得見,曉排閶闔奉明恩。(14)[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90頁。

萬畝叢林之中,高天碧云之下,澗水之上,竹林之央,空寂之境中唯有古寺香閣。遠方晨光微露,而“高齋猶宿”,亭下雀鳴,更顯古寺清幽,襯托淡泊從容的悟道之心。寺門空掩,愈襯佛門空凈,不由得贊嘆這一凄寂禪意。無怪乎金圣嘆評價此詩:“此不止是妙詩,直是妙畫,且不止是妙畫,直是禪家所謂妙境,乃至所謂妙理者也。”(15)[清]金圣嘆:《貫華堂批唐才子詩》,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5年,第189頁。

韋應物在描繪自然萬物之時,運用了一系列充滿禪味的意象,如“白云”“流水”“鐘聲”等。“鳴鐘悟音聞,宿昔心已往”,(16)[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18頁。“諸僧近住不相識,坐聽微鐘記往年”,(17)[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88頁。“跡與孤云遠,心將野鶴俱”,(18)[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446頁。“遙看黛色知何處,欲出山門尋暮鐘”,(19)[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59頁。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中,無論是白云,還是鐘聲,都描繪寂靜之景,烘托出高遠的意境。此種情境中,內心得以凈化和滌慮的同時帶來的是禪心妙悟,禪思詩情就此呈現。試看《煙際鐘》:

隱隱起何處,迢迢送落暉。蒼茫隨思遠,蕭散逐煙微。

秋野寂云晦,望山僧獨歸。(20)[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512頁。

“落暉”,夕陽西下;“隱隱”,煙霧縹緲。萬籟俱寂的暮色中傳來渺遠的鐘聲。在蒼茫的天地間,鐘聲如煙霧般時聚時散,心與天地渾然一體,極目遠眺,但見蕭瑟寂寥的原野中,一位孤獨的僧人正踏著這渺遠空靈的鐘聲從天地間走來。原本蒼茫的原野和鐘聲不再渺遠,頓時明晰,如入豁然開朗之境,恰如佛家的“頓悟”,進入了一個梵行高遠的精神境界。秋天的肅殺和黃昏的寂寞都已走遠,代之而來的是禪的生機與活力,是對天地間那份永恒的領悟。鐘聲與煙景,渾然一體,妙合無垠。

韋應物的詩歌在對山水景物的描寫中,展示出一派清幽寂靜之景,如此靜謐之境中,內心得以沉靜,而自凈其心恰恰是走向般若之境的前提條件。同時,山水之景呈現出的淡泊和高遠,亦表現了詩人對平淡生活的追求和其在仕宦生活中的一種超脫和淡然。

二、故園之戀,本心回歸

禪宗的終極關懷,是精神家園的回歸,讓每一顆漂泊、無所依止的心找到棲息之所,回歸生命的本源,徹見本來面目,也就是本心的回歸。現世生活中因為對外物和功名的執著遠求,人們逐物迷己,忘卻初心,而禪宗卻是讓逐物之人回歸精神家園,返本還源,歸家穩坐。何謂歸家,何謂故鄉?蘇軾有言“此心安處是吾鄉”,故鄉本就是心靈的棲息之所。回歸故鄉,意謂教人熄滅內心的浮躁,回歸本心。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詩人對故鄉的深情從來不曾削減。韋應物有很多描寫故鄉山水之作,無論是政治詩、抒情詩,還是應酬、祖餞之作,都洋溢著對故鄉的懷念和眷戀。在表達故國家園之戀的詩中,清晰表現出其對名利的淡泊和對本心的追求:故園眇何處?歸思方悠哉。淮南秋雨夜,高齋聞雁來。(21)[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61頁。建中四年(783年),韋應物出任滁州刺史,這首《聞雁》乃是這年秋天在任上所做。秋雨之夜,郡齋里獨自聆聽窗外的秋雨,雨滴淅瀝,越發襯托夜的深沉和秋的蕭瑟,一片禪者的空凈之境。參禪之人是清醒的智慧之人,“禪的體驗離不開日常生活”,(22)吳言生:《禪宗詩歌境界》,北京:中華書局,2001年,第307頁。基于此,此情此景之中,何由得敏感的詩人不起故園之戀,家國之思?“故園眇何處?歸思方悠哉”,奈何云山阻隔,路途遙遠,歸鄉難成。因空間距離的遙遠,歸期亦遙遙,登樓遠望,云山阻隔,茫然無際。在這樣的秋雨之夜,歸思無窮無盡,值此歸思難收之際,空中傳來凄厲的雁鳴聲,打破渺遠的歸鄉之思。這聲音穿過雨夜的寂寥,平添一份凄清冷寂,這份思鄉之情,緣何充滿惆悵?為何詩人在思鄉中留給世人總體的感覺是落寞和無助?原因即是無法回歸故鄉,精神的家園無處可尋,本心依舊在漂泊,無法回到精神的故里。

參禪者對“本心”尤為關注,對沒有向外尋求之前的“出處”一直進行著不懈的努力。向外分別之心使得原本應該歸家的人們背離本心,也就是禪家所說的“偷心未止”。只有泯滅這向外之心方能徹見本來面目,回歸精神家園。后世的禪宗語錄和機鋒公案即為明證:

“鄭州梨,青州棗,萬物無過出處好。”(23)[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244頁。

“千種言,萬般說,只要教君自家歇。”(24)[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313頁。

“千般言,萬種喻,只要教君早回去。”(25)[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339頁。

意旨是呼喚漂泊在外的游子放下向外馳求之心,歸家穩坐,與原真的自我相會,回歸自心本性,在原初的道場中體悟生命的本真。韋應物一生創作了大量追憶故鄉的作品,流露出濃烈的思鄉之情:野花如雪繞江城,坐見年芳憶帝京。閶闔曉開凝碧樹,曾陪鴛鷺聽流鶯。(26)[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98頁。現實的“野花如雪”,璀璨浪漫,然而無論如何繁華富庶卻無法阻止詩人的故園之戀,無法讓其“反認他鄉做故鄉”。(27)[清]曹雪芹著,無名氏續:《紅樓夢》,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第18頁。“坐見年芳憶帝京”,千辛萬苦的奔波和冥思苦想的追求之后,卻發現大道即在眼前:當年的“曉開凝碧樹”和故鄉的“鴛鴦”與“流鶯”就是本心,是本來面目的重現。宦旅之行越遠,時間越久,懷戀故鄉之情愈深,因為故鄉是記憶中的美好,是“道”的本來面目。此詩在表達對故鄉懷念的同時,也傳達出深沉的禪意,要世人拋卻在外的分別之心,重歸本我,唯其如此,方能明心見性。

韋應物詩中有關對故園懷戀的還有很多,如《見紫荊花》:“雜英紛已積,含芳獨暮春。還如故園樹,忽憶故園人”,(28)[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11頁。《閑居寄諸弟》:“秋草生庭白露時,故園諸弟益相思。盡日高齋無一事,芭蕉葉上獨題詩”,(29)[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27頁。《寄職方劉郎中》:“相聞二十載,不得展平生。一夕南宮遇,聊用寫中情。……別離寒暑過,荏苒春草生。故園茲日隔,新禽池上鳴。郡中永無事,歸思徒自盈”。(30)[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297頁。詩人對故鄉的懷想和對親人的思念,在詩中表露無遺。故土和故人、鄉音與鄉情,喚醒詩人的本心本性,故鄉就是心靈的安放之處,回歸故鄉就是重拾生命的原本,即“繁華落盡見真淳”的本真之態。

三、隨緣任運,心無掛礙

故園之戀、家國之思是精神家園的回歸,呼喚向外之人徹見本心,回歸本來面目。然而,世間更多的是顛倒之想和執著之心,因過于執著于某一物,無法領會人生的變遷無常,不能隨機應變,根源即在妄想之心。只有達到“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亦,不來亦不去”(31)龍樹菩薩造梵志青目釋鳩摩羅什譯:《中論》,北京:中國傳統文化研究所,1995年,第23頁。的大乘中觀之智,才是真正的隨緣任運,心無掛礙。

無所不在的道,也同樣存在于禪者的日常生活中,因為我們在修習佛法的過程當中將佛法與“世俗事和出世事融合起來”,(32)呂澂:《印度佛學源流略講》,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第92頁。一切世間法,皆為佛法,在深山古寺研究佛法,于自然山水中盡得禪悅,在日常生活中同樣參禪證法。“諸所說法,隨其義趣,皆與實相不相違背”。(33)賴永海主編,王彬譯注:《法華經》,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427頁。凡此生活種種,同實相、大道皆并行不悖,“饑來喫飯,困來即眠”,(34)[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157頁。日用是道,平常心也是道。于是,“禪”便體現在擔水劈柴的日常生活中。“不于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35)賴永海主編,賴永海、高永旺譯注:《維摩詰經》,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34頁。“不舍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36)賴永海主編,賴永海、高永旺譯注:《維摩詰經》,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34頁。這就從根本上推翻了佛家的安然靜坐之功,主張日用即是道,安心即是禪,無論休息還是勞動,都能入佛入禪,在行住坐臥中參禪習佛,《滁州西澗》即是對此的闡釋: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37)[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04頁。姹紫嫣紅之際,黃鸝深鳴于樹巔,春光一片,然而詩人卻避開生機盎然之景,獨對著澗邊的幽草,這種清幽寂靜之景正與禪家的清空之境相吻合。天色將晚,風云突變,春潮夾帶著暴雨迅疾而來,靜寂與和諧瞬間被打破。但破壞的只是外在的景色,即使在突來的暴風雨中,內心的和諧與安定卻是巋然不動。那隨著周圍的“雨”和“潮”而安適的“舟”,正是其內心的從容與悠然,以超脫物外之心看官場中的突變,正是“心隨萬境轉”“無喜亦無憂”所傳達出的心無掛礙。這種順運自然的境界,正是參禪者的渴求。饑來吃飯困時眠,遵從日常生活,恪守“平常心是道”之理,隨緣任運,以超脫、淡然之心看待世俗中的一切。

即便是好友的分別,對于重情重義和擁有真性情的詩人而言,亦尊崇這本心從容、委順任運的佛禪之道:

凄凄去親愛,泛泛入煙霧。歸棹洛陽人,殘鐘廣陵樹。

今朝此為別,何處還相遇。世事波上舟,沿洄安得住。(38)[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80頁。

好友分別,凄凄慘慘戚戚,一切都溶于“泛泛”的煙霧之中,烘托出一派渾然天成之境,煙霧彌漫之景映襯內心的落寞無依和無法言說之心境。“歸棹洛陽人,殘鐘廣陵樹”。“洛陽”,故里的回歸,“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不必如“小兒女”那般為分別而傷感。雖相見時難,然個人亦不能主宰,只好將這一切都交給冥冥中的命運之神,如同“波上舟”,是去是留,就由它“花自飄零水自流”。既勸慰了離別的友人,又開悟了自己,體現了隨緣任運的處世之道。《幽居》更是心無掛礙之境的具體體現:

貴賤雖異等,出門皆有營。獨無外物牽,遂此幽居情。

微雨夜來過,不知春草生。青山忽已曙,鳥雀繞舍鳴。

時與道人偶,或隨樵者行。自當安蹇劣,誰謂薄世榮。(39)[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215頁。

眾生平等,是對佛家道場而言,凡人眼中卻有貴賤之分,即便如此但各自亦有分內之事。我本心自得安靜,淡然于世外,全無外界的喧囂。于是隨俗而安,自得安靜,獨享這幽居之情。昨夜微雨,“不知春草生”,是“微雨”不知春草已生,還是主體本身心無外物?全然不知因一夜的春雨,心外之物已悄然發生了變化。與老杜“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40)[唐]杜甫著,[清]仇兆鰲注:《杜詩詳注》,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799頁。頗有異曲同工之處,和禪家詠一切現成境界的“一夜落花雨,滿城流水香”(41)[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920頁。正相契合。遠處青山,曙光初現,舍邊鳥雀和鳴,時與“道人”并肩而行,又或隨樵夫而“隨喜”。對身邊事、眼前景的描寫,映襯出觀察者內心的從容和淡定,如同禪師所說的“若欲求佛,即心是佛。若欲會道,無心是道”。(42)[宋]普濟著,蘇淵雷點校:《五燈會元》,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第94-95頁。“自當安蹇劣,誰謂薄世榮”,我且獨享這幽居的喜悅,切莫論它“蹇”還是“劣”,詩人隨遇而安的心態躍然紙上,呈現出世外桃源般的生動畫面,有如“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43)袁行霈撰:《陶淵明集箋注》,北京:中華書局,2011年,第173頁。般的安逸閑適,再現詩人那份不慕名利之心。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有淡遠之思和高情遠韻,體悟佛禪之道,這就是佛家的“悟”。將悟者本體置身于“悟”之外,便是真正的心無掛礙,除卻“心”的掛礙之后而得到的空明境界,才是真正的機心淡泊。

四、世事變遷,法空心空

詩人在其敏感特質的基礎上,將感覺訴諸筆端,于是詩歌成為詩人敏感內心的外化方式,反之亦然,詩歌又加劇了詩人的敏感之情。同時,由于世事多變和人生無常,詩中自會多一份對世間的感慨,韋應物詩歌即如此。大歷九年(774年),他滿懷失落,悵然北歸之時,在淮水偶遇其在洛陽時的同僚李主簿,遂賦詩《淮上遇洛陽李主簿》:

結茅臨古渡,臥見長淮流。窗里人將老,門前樹已秋。

寒山獨過雁,暮雨遠來舟。日夕逢歸客,那能忘舊游。(44)[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83頁。

主人隱居于渡口,臥看淮水奔流遠去,寄寓著對時光流逝的感慨。環境雖然清幽,但渡口卻早已廢棄不用,既實寫主人寓居環境的荒疏破敗,又兼有虛空的禪境。“窗里人將老,門前樹已秋”,人、樹相映襯:樹已是秋天,人怎能不老?將老之人,面對著門前已衰之樹,樹猶如此,人何以堪?世事無情,萬法皆空,回想人生種種,則未免山水無情而人愁苦。當時是大歷九年(774年)的秋天,上一年詩人南下江淮,希冀有所作為,風雨中盤桓一年,卻一無所獲,此時懷著落寞的心情北歸,當此之情境,詩人內心的空落在所難免。

萬法緣起,緣盡則滅,世間萬物并非都真實存在,而是隨著因緣的變化而變化,因此世事“無常”。“是身如電,念念不住,……是身無壽,為如風”,(45)翁虛等注譯:《金剛經今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第29頁。無論電,還是風,其特點是時刻處于運動和變化之中,也就是佛家所說的“不住”。樹木的榮枯、從相見到分別、情感的熾熱和平淡、人世的生老病死、世間種種變遷都遵從著由榮而枯的過程。官場的升降與沉浮,世事的富貴榮辱,無不是過眼云煙,轉瞬即逝。對于詩人而言,只有眼前的“歸客”和“舊游”,然而這些是否也會如電如風般變遷無常呢?

佛教的根本思想是“緣起性空”,因緣所生的法,是“空”,是實際不存在的,初期的大乘佛法也在講“性空幻有”,認為一切現象皆空,強調“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46)翁虛等注譯:《金剛經今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4年,第79頁。《中論》認為萬法皆因緣而起,緣盡則萬事萬法皆滅。韋應物詩歌中運用了一系列有關“空”的意象,如“空山”“空齋”“空園”“空庭”“空管”等,這是詩人在用“空”來交代所描述的主體和客體所在的環境,如“空游昨日地,不見昨日人”,(47)[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73頁。“歲晏仰空宇,心事若寒灰”。(48)[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48頁。同時,韋應物也擅長用“空”來形容世界和自己內心的空凈無著,“遠自鶴林寺,了知人世空”,(49)[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28頁。“究空自為理,況與釋子群”(50)[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182頁。等,都是在寫詩人內心的“空”。《游瑯琊山寺》以“茫茫”描繪遠山之悠遠空曠,全然沒有佛禪的蹤影,但卻禪意十足:

受命恤人隱,茲游久未遑。鳴騶響幽谷,前旌耀崇岡。

青冥臺砌寒,綠縟草木香。填壑躋花界,疊石構云房。

經制隨巖轉,繚繞豈定方。新泉泄陰壁,高蘿蔭綠塘。

攀林一棲止,飲水得清涼。物累誠可遣,疲氓終未忘。

還歸坐郡閣,但見山蒼蒼。(51)[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20頁。

身處郡閣,世事的煩擾,身心的疲勞,雖然“終未忘”,即便未能遠離塵世,脫離不了世間的一切,但詩人卻能以超然物外之心看遠山茫茫。“物累誠可遣”,所有俗世的煩惱都已“遣”,忘卻塵世間一切煩勞,超然物外、與天地合一,空寂之境自然而出。瑯琊山寺清幽之景和寺中濃郁的佛教氛圍的浸染,詩人自然忘卻身體之疲勞,同時摒棄世俗的塵埃,卸下沉重的心之負擔,以“空”之心態來閱讀世事,行走人間。以淡然之心看世事人生,這種身心的自由,正是佛家“空”“無”妙境的體現。

韋應物詩歌在空靈的詩境中,生發出無限的想象空間,不僅有佛家的“空”,更有與道家境界的融合,如《寄全椒山中道士》:

今朝郡齋冷,忽念山中客。澗底束荊薪,歸來煮白石。

欲持一瓢酒,遠慰風雨夕。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52)[唐]韋應物撰,孫望校箋:《韋應物詩集系年校箋》,北京:中華書局,2002年,第363頁。

郡齋之“冷”只是表層意義上的“冷”,更深層次的則是詩人的心頭之冷,“冷”狀出佛禪之境的“清”“凈”,由“冷”想起山中煉仙道士“澗底”束薪、“歸來”煮石的清苦生活,直覺是一派清幽靜寂之境:澗水清凈無染,道士所煮之“石”亦潔凈無瑕,本來想在這寒冷中持“一瓢酒”,去慰那煉取丹藥的“山中”之“客”,無奈落葉滿山,行跡無處可尋,結尾將一片虛無之境呈現于眼前。萬法皆空,一片禪寂,佛經中的“鳥飛無遺”之境自然而來,有如世尊拈花、迦葉微笑,禪意深隱其中,但又如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不著一句禪語卻盡得禪味。

韋應物對佛法的體認是從山水田園詩入手,在自然山水中樂享禪思禪悅,讓仕宦生涯中那顆焦灼、無可依止的心沉潛放逐,從而在清幽寂靜的環境中泯除內心的妄想和執念。詩中對故鄉的眷戀之情是要人人放下向外馳求之心,回歸精神家園,從而徹見本心,即佛家的“無住”,“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53)賴永海主編,陳秋平譯注:《金剛經·心經》,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78頁。一切等無差別。韋應物詩歌是在對日常生活和景物的描繪中體證心無掛礙、無跡可求之境,悟世事多變、萬法皆空的佛禪之意,進入無住涅槃之境。從發心、修行、證悟到涅槃,渾然天成,深蘊禪理。

五、結語

縱觀韋應物的一生,從初出仕途直至最后的歸休,每一次仕宦之路的變化都與佛教有著必然的聯系,官場風云變化,在出仕、歸隱的循環中完成其仕途和文學的雙重使命,而每一次的循環都歸于佛寺。官閑時遁世避俗,作禪思享禪悅,然仕宦騰達之時亦作佛禪之思,無論是有心近禪,還是無心奉佛,禪趣禪悅貫穿著他的一生。在其他詩人或多或少都遭遇仕途坎坷之時,韋應物在任上“一直是一個政績斐然的地方官員”。(54)王樹海:《禪魄詩魂——佛禪與唐宋詩風的變遷》,北京:新星出版社,1995年,第127頁。其詩歌中的佛禪思想,取佛家萬法皆空的理論,詩風清深妙麗,古淡出新,雖有隱逸情懷,卻無避世之心,這正是佛理與現實結合的獨特風貌,借佛禪之理,實現其對功名人生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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