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令君
(鄭州大學 外語學院, 河南 鄭州 450001)
生態話語分析起源于20世紀90年代,目前存在兩種研究范式。一是Haugen范式(Haugen,1972),是“隱喻的,關注語言的生態”;另外一種是Halliday范式(Halliday,1990,2007),是“非隱喻的,關注的是語言與環境的關系,聚焦話語的生態取向分析”(何偉、張瑞杰,2017:56)。 語言學分為“理論語言學”與“應用語言學”(黃國文,2017),生態語言學屬于應用語言學,其特點是從理論語言學中獲取有用的概念、方法、原則來分析和解決其關注的問題,而系統功能語言學則屬于理論語言學,其目的是為話語(語篇)分析提供一個可用來分析語言中任何口頭語篇和書面語篇的理論和分析框架(Halliday,1985)。因此,系統功能語言學作為分析話語的工具,為生態話語分析提供了有力的理論依據。同時,Halliday指出語言并不是被動地反映現實,語言主動創建現實(Halliday,1990)?;诖?,我們可以“利用語言來發現、分析和解決生態問題,評估生態現狀,促進生態和諧發展”(趙蕊華、黃國文,2017:18)。近年來,已有不少學者在該理論視角下對話語的生態意蘊進行了初步探索,如戴桂玉、仇娟(2012)從及物性過程和態度資源視角探索了生態酒店英文簡介的生態意蘊;趙蕊華(2016)從語域、語義和詞匯層面探索了生態文本的生態話語分析模式;黃國文和陳旸(2017)從語域、語類和元功能角度分析了《一只小鳥沿小徑走來》的生態意蘊;何偉和魏榕(2017)運用系統功能語言學及物性理論構建了體現國際生態話語特點的及物性分析模式。但是,在系統功能語言學視角下對魏晉詩歌田園詩及其英譯本進行生態話語分析的相關研究卻無人涉獵,一些研究如胡文靜(2015)只是分析了評價理論視角下陶淵明詩歌三個英譯本,并未挖掘其生態意蘊。因此,本研究選取了陶淵明《歸園田居》(其一)以及汪榕培、許淵沖和Charles Budd的英譯本為語料,在及物性系統視角下進行生態話語分析,挖掘其生態意蘊,以期為功能語言學視角下田園詩及其英譯本的生態取向研究提供具有可操作性的實踐途徑。
傳統語法的及物性根據動詞是否跟賓語區分了及物動詞和不及物動詞,但這種二分法在解釋力上有一定的缺陷性。故而,Halliday將及物性概念提升到小句層次(何偉、魏榕,2016)。Halliday認為及物性涉及整個小句的“內容”,即涵蓋過程、過程中的參與者以及與之相關的環境成分(Halliday,1966)。就過程而言,Halliday認為及物性系統可以將人的經驗分為六種不同的過程: 即物質過程(material process) 、心理過程(mental process) 、關系過程 (relational process) 、行為過程 (behavioral process) 、言語過程(verbal process) 和存在過程(existential process) (Halliday,1985)。一個小句歸屬于哪一種及物性過程,主要取決于動詞,依據動詞的語義內涵基本上可以確定小句的類型,而小句的類型包含其特有的參與者(Thompson,2008)。
具體說來,物質過程表示做某件事的過程,主要參與者是動作者(Actor)和動作的目標(Goal);心理過程是表示感覺(Perception)、反應(Reaction)和認知(Cognition)等心理活動的過程,主要參與者是感受者(Senser)和現象(Phenomenon);關系過程反映的是兩個事物之間的邏輯關系,主要參與者是載體(Carrier) 和屬性(Attribute);行為過程指的是諸如呼吸、嘆息、哭笑、做夢等生理行為活動的過程,主要參與者是行為者(Behavior);言語過程是指通過講話交流信息思想的過程,主要參與者有講話者(Sayer)、講話內容(Verbiage) 、受話者(Receiver)和目標(Target);存在過程是表示有某物存在的過程,主要參與者是存在物(Existent)。及物性系統里除了有各種過程與其各自的參與者外,還包括了環境成分??傊?,及物性系統用來反映客觀世界和主觀世界中所發生的事、所牽涉的人和物以及與之有關的時間、地點等環境因素(Martin & Christian,2010)。本研究就是以生態話語分析為取向,著重挖掘《歸園田居》(其一)及其英譯本的及物性系統是如何賦予話語生態意識,表達作者的生態智慧。
該詩創作于公元405年,表現了詩人“棄官歸隱、躬耕壟畝、寧靜淡泊、怡然自得、與天地自然同化的意境”(張保紅,2005:56)。本研究選取了該詩的汪譯、許譯和Budd譯三個代表性譯本進行生態視域下的及物性分析。原詩以及三個英譯本中的及物性過程,分布情況見表1。

表1 《歸園田居》(其一)及三個英譯本及物性過程及分布情況
表1顯示,原詩的物質過程和關系過程數量相等,占比最多,物質過程幫助作者闡述故事,講述作者社會經歷的轉變,從最初的“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到最終的棄官歸農,“復得返自然”后,過著“開荒南野際,守拙歸田園”的閑適生活;而關系過程主要用于對作者居住環境的描寫,有村內近景“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有郭外遠景“曖曖遠人村”和“依依墟里煙”,還有宅內細景“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其次為心理過程,心理過程主要揭示作者對田園生活的向往與熱愛,如“性本愛丘山”、“羈鳥戀舊林”和“池魚思故淵”;另外,行為過程通過“犬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呈現了一副靜謐和諧的鄉土田園畫面。其實,不僅這兩個行為過程,就連原作中的兩個物質過程 “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也旨在描述詩人田居生活的生態環境。而就譯作中的及物性分布而言,三個譯本中物質過程均占最高比例,心理過程和關系過程比重均相等,行為過程比重最低,均為第15和16兩個小句,與原詩保持了一致。下面,我們將原詩與三個譯本及物性分析數據對比如下圖1:

圖1 原詩與三個譯本過程類型分布圖
由圖1曲線走向可以看出,三個譯本與原詩的及物性分布走向有一定的差異,原詩關系過程比重大,三個譯本物質過程比重大,即三個譯本將原詩的某些關系過程譯為了物質過程,主要體現在第13、14、17、18小句。原詩第13、14小句均省略了關系過程詞“是”,作者要表達的是“遠人村是曖曖的,墟里煙是依依的”,汪譯譯為物質過程詞“looms”,“drifting”,許譯譯為物質過程詞“rise”,“waft”,兩種譯法均打破了原文的鄉村環境的靜謐感。原詩第17、18小句使用關系過程詞“無”,“有”,表示參與者之間的擁有關系,汪譯譯為物質過程詞 “escapes”,“permeates”,許譯譯為物質過程詞“intrude”,“rob”,Budd譯譯為物質過程詞“won”,這些物質過程詞與參與者和環境成分進行搭配,同樣能傳達出作者住所的幽靜以及作者內心的恬淡滿足,對原詩的翻譯效果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
關于生態學,魯樞元進行了這樣的劃分:以相對獨立的自然界為研究對象“自然生態學”;以人類社會的政治、經濟生活為研究對象的“社會生態學”;和以人的內在的情感生活與精神生活為研究對象的“精神生態學”(魯樞元,2000)。文學中的自然生態研究主要探討的是人與自然的相互關系; 社會生態探討的是社會主體的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的關系;文學中的精神生態研究主要探討的是人與自我的關系?!稓w園田居》(其一)巧妙地將情、景、理三者結合起來,通過對田園風光的描寫,體現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自然生態觀;通過對居住環境的描寫,體現了鄰里之間和睦友好社會生態觀;并最終達到了作者對自我心靈的超脫追求,對固窮守節處世之道的堅守,即作者的精神生態觀。
《歸園田居》(其一)全詩共20個小句,分為三個部分,前八句為第一部分,陳述作者因鄙夷仕途而歸田;中八句為第二部分,描寫平和靜穆的田園風光;后四句為第三部分,抒發作者的恬淡心境和愉悅心情(汪榕培,1998)。
這一部分原作英譯文的及物性分析見表2所示。
1—4句:“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p>
原文“愛”是心理過程詞,直接表達作者本性愛慕自然。三個譯本則是物質過程,將原文的“愛”分別處理為“filled”,“became”,“secure”,原因在于譯本主語不再是“性”,謂語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同時為了與上個小句押韻。但物質過程同樣能傳達作者性愛自然之意,譯本分別以“hills and mountains”,“hills”,“(charms)”為主語,將非人類生命體作為施動者,將審美主體與審美對象融為一體,說明作者平等看待世間萬物,不把自己當作自然的管理者,經營者,而是塑造者,參與者,表達作者對山川自然之愛?!吧佟保靶员尽眱蓚€環境成分強調了自己從小就無法適應世俗情趣,反而生性對大自然無法割舍,正是山水田園與陶淵明的性情交融,使得他產生了“愉悅、平靜、與物冥一的心理和精神感受”(段幼平,2012:40),體現了他天與人和的自然生態觀。
原文環境成分“三十年”,強調自己落入“塵網”的時間之久,陶學家們認為此處“三十年”與現實不符,實則十三年,但從修辭效果上看,此處環境成分的夸張進一步突出了作者對世俗官場的厭惡與鄙夷;“誤落”屬于物質過程詞,“誤”表達了作者對進入官場的悔恨,“落”而非“進”或者“入”則體現了從高到低、從得到失、從世外桃源到市井塵世遭遇的落差感。汪譯的“by mistake”,“for thirty years”對原文“誤落”,“三十年”進行了還原,而添加了“entrapped”這個帶有貶義的物質過程詞,表明作者被世俗羈絆的不情愿,被動性;許譯通過“young”,“by mistake”還原了“少”,“誤落”,但是“三十年”譯為了“thirteen years”,符合史實,但削弱了作者故意夸張以強調自己憎惡官場之用意;而Budd譯則與原文在字面上相差甚遠,如譯本未出現“誤落”“三十年”,卻以“alas”,“struggled”表達作者誤入官場后內心的痛苦掙扎,是作者精神家園的依托,實現了對污濁現實和生命自我的審美超越,體現了作者的精神生態觀。
5—8句:“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p>
原文施動者“羈鳥”,“池魚”作為非人類生命體,是不能表達自我感覺、思想和認知的,作者在此采用擬人化的手法,以其自喻,它們對“舊林”,“故淵”的思念和喜愛即是作者對大自然的向往與熱愛,三個譯本與原文保持一致,均將“birds”和“fish”作為動作發出者,使外國讀者深感陶淵明對自然之愛。這就打破了傳統的人類中心論認知,即人是一切事物的尺度以及根據人類價值和經驗解釋或認知世界的觀點(曾繁仁,2012)。相反,陶淵明似乎已經將自己的身體與自然合二為一,他避免了傳統的主客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不再將“羈鳥”,“池魚”等非人類生命體當做觀賞的對象,不是作為旁觀者,他與自然萬物的關系不再是主客的關系,而是生活于其中,與自然構成了不可分割的整體。同時,原文“戀”和“思”是心理過程詞,三個譯本也都譯為相應的心理過程詞“long for”,“yearn for”,“laments”,“think of”,直接表明了作者對自然的無限憧憬,體現了作者渾然天成的自然生態觀和崇尚田園的精神生態觀。
后兩個小句原文和三個譯本均為物質過程,除了Budd譯本的“longed”,但“longed to till”所體現的重點還在于“till”,即物質過程,這些物質過程詞描述了作者歸田后的一系列的日常勞作,如原文的“開荒”,“守”和“歸”,譯本的“reclaim”,“suit”和“till”,均呈現了作者荷鋤勞作的無憂歸隱生活。表達了作者對自然、勞作以及鄉村泥土氣息的熱愛,體現了作者樸素的自然生態觀。
這一部分原作英譯文的及物性分析見表3所示。

表3 《歸園田居》(其一)第二部分(第9-16小句)英譯文的及物性分析
9—12句:“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p>
詩歌第二部分羅列了一些普通的鄉村景象作為參與者,有良田美地、庭院屋舍、花果草木、村落炊煙和犬吠禽鳴。前兩句是園內近景,譯本均補充了參與者即擁有者以及關系過程動詞,“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這是作者在鄉村里的住所,與城市的擁擠和市井奢華形成對比,說明鄉村農戶各守其園,過著簡樸的的慢節奏生活,體現了作者享受鄉村和睦生活環境的社會生態觀。
后兩句是住宅中景,原文“榆柳”和“桃李”本身是不能發出動作的,作者用擬人化的方式賦予了這些植物人的屬性,使其具有能動性,汪譯和Budd譯與原文一致,譯為了以“elm and willow”和“peach and plum trees”為施動者的物質過程小句,達到了原文的修辭效果,即作者平等看待世間萬物,認為樹木也有情感和思想的自然生態觀,但許譯顛倒了兩個小句的順序,且譯本的施動者為“I”,雖在語意上達到了對等,但沒有把潛存在作者的自然生態思想傳達給外國讀者。這一幅清新自然、樸素美好的田園生活景象,是作者心目中的理想天國,是桃花源的雛形,體現了整個環境的和諧之美、靈動之美和共生之美,與爾虞我詐的官場形成了對比,喚起了人與自然的生命之間的共鳴,體現了以陶淵明為代表的我國古代勞動人民敬畏自然、親近自然以及感恩自然的生態觀念。
13—16句:“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
前兩個小句是村外遠景,原文是關系過程小句,說明村落和炊煙的狀態,即遠處的村落依稀可見,炊煙裊裊,隨風搖擺,呈現了一幅靜態畫面,而汪譯和許譯譯為物質過程小句,如“looms”“drifting”“rise and waft”,Budd譯則將兩個小句譯為副詞詞組和名詞短語,如“busy towns”“dusty marts”,均呈現的動態景象。原文“曖曖”和“依依”兩個疊詞極具音樂性及抒情性,展現了鄉村的遼闊感、幽靜感、醇美感,給人以含蓄美、朦朧美,而三個譯本使用動態詞語,打破了原文的靜態美,使外國讀者無法體會鄉村之美。
后兩個小句是全詩唯一的行為過程小句,三個譯本也都譯為行為過程,正是因為鄉村生活如此靜謐,才能聽到“雞鳴”、“狗吠”,而不像城市的熙熙攘攘和吵鬧繁雜。詩人更期待的是古樸優美、寧靜悠遠和安居樂業的生活環境,更向往人與人之間的真誠相待和和睦相處。讀者能從作者對其居住環境的描寫中窺測到鄉村良好的社會環境以及人文環境。通過第二部分一景一物的簡單堆砌,這一若夢若幻、生機盎然的田園生活圖遠近相宜,錯落有致,象征著作者棄官歸田后內心的平和與愜意,體現了作者的社會生態觀。
這一部分原作英譯文的及物性分析見表4所示。

表4 《歸園田居》(其一)第三部分(第17-20小句)英譯文的及物性分析
17—20小句:“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p>
前兩個小句原文是關系過程,表達作者脫離官場后恬淡的心境,三個譯本均為物質過程,這些物質過程詞雖然沒有直接表明擁有關系,但依然能呈現出院子干凈整潔的狀態,房間有所空余,隨時歡迎親朋好友相聚,體現了作者閑適、淡泊的神韻以及與親朋近鄰和睦相處的社會生態觀。后兩個小句原文環境成分“久”強調自己進入“樊籠”的時間之長,此處和第3、4小句的“三十年”、“塵網”相對應,強調作者再也受不了官場壓抑的、束縛自己天性的生活,而是應自由地發展,在世界中享受應有的樂趣,最終如他所愿,重返了“自然”,三個譯本對參與者“自然”理解的非常透徹,汪譯將“自然”譯為“free and easy life”,許譯譯為“homely pleasure”,Budd將“自然”譯為“free and natural life”,三個譯本都完好的傳達了作者心目中的“自然”,即自由自在,酌酒吟詩,鄰里相歡,幼子繞膝,而非官場的虛偽欺詐,體現了作者平衡、和諧和健康的精神生態觀。
綜上所述,就及物性視角下原詩及三個英譯本生態意蘊的實現而言,其共性在于三個譯本和原詩在心理過程及行為過程保持了基本一致,從而確保了這些及物性過程所蘊含的生態思想的傳達;其差別在于原詩更多通過關系過程體現了靜態的生態美,而三個譯本則更多將關系過程轉化成物質過程,轉靜為動,從而導致了原文靜態美的生態傳遞有所缺失。而對三個英譯本來說,其共性在于三個譯本在及物性過程的分布特征上基本一致,所表達的生態取向大體一致;其差異性在于三個譯本在及物性過程的具體實現以及在參與者及環境成分上的選取上有所不同,汪譯忠實的還原原詩的一景一物,所做所想,從而完成了對原詩中自然、社會及精神生態意蘊的高度還原,而許譯和Budd譯則注入個人情感,使得參與者和環境成分與原文有所出入,但也使得譯本感情更為飽滿,從而也在一定程度上生動地傳遞了原詩的生態意蘊。三個譯者在處理原作生態意蘊的差異性也說明了生態翻譯視域下譯者的本體地位,體現了“以人為本”的翻譯觀(羅迪江,2018)。
話語具有“社會性建構特征”(Fairclough,1992:36)。如果從生態的角度出發,話語建構了作者眼中的自然生態系統、心中的社會生態系統以及情懷中的精神生態系統;但話語的生態分析離不開語言學分析工具,而系統功能語言學是可以適用于多種話語分析實踐的有力工具,其及物性理論作為一套精密的語義系統幫助我們表征在外部世界和內心世界的種種體驗,從而使話語的構建功能得以實現。本文從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及物性系統角度出發對陶淵明的田園詩歌《歸園田居(其一)》及其英譯文中的生態意蘊進行了分析和討論。分析發現,陶淵明崇尚自然,反對“人類中心主義”,視大自然為自己的精神故鄉,與自然和諧共生,以平等的態度對待自然萬物,真正達到了物我同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人與自然渾然一體,體現其“天人合一”的和諧生態觀。三個英譯本與原詩的心理過程和行為過程基本保持一致,但物質過程和關系過程分布差異較大,主要體現為譯文多將原文的關系過程譯為物質過程,原因在于漢英語言表述習慣以及詩歌翻譯時的押韻需求。另外,英譯本與原作均主要通過將參與者擬人化、對環境成分的立體描述以及使用帶有感情色彩的物質過程詞等手段來表達自然、社會和精神方面的生態意蘊。
在2018年5月召開的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上,習近平強調“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在這種時代背景下,通過對陶淵明《歸園田居》(其一)及其英譯本的及物性分析和生態意蘊的挖掘,我們再次意識到陶淵明這種烏托邦式的生態思想對現代社會的生態建設具有啟發意義,提醒人類用心擁抱自然,感悟自然,以達到詩意地棲居。另外,習近平指出,推動中國文化走出去并提高國家軟文化實力關系我國在全世界文化格局中的定位。而對蘊含著中國古代樸素生態觀的陶淵明詩歌及其英譯本的生態話語分析能將中國古典生態智慧進一步推向國際大舞臺,勢必對此類生態話語研究的社會實踐產生一定的借鑒價值。本文只是用及物性理論對陶淵明的單首詩歌及其英譯進行生態話語分析,進一步研究可以采用Halliday生態語言學的多樣化理論對中國生態詩歌類和諧話語進行更深層次的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