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菲
當王曉琮踏進哈爾濱理工大學新生大課教室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保潔大爺。只見他身形瘦削,一臉的胡子,背有點兒駝,一件發舊的藍色T恤隨意地扎在褲子里,腳上穿著一雙幾十元錢的塑料涼鞋。大家正奇怪這位保潔大爺怎么在上課時間來做清潔時,他已經信步站在了講臺上。“我叫王曉琮,是你們的線性代數老師……請大家翻到教科書第三頁的第一章。”“什么?這人是我們的老師?”“連教材都沒帶,他是來忽悠我們的嗎?”“這老師也太土了吧?不知道能講出什么來……”課還沒開始上,大家已經在心里吐槽了無數遍。

王曉琮對大家異樣的眼光似乎見怪不怪,坦然地開始講課。大家這才發覺,王老師雖然沒有拿教材,但對書中的內容了如指掌。他時而激越,時而低沉,層層推演,邏輯嚴密,將那些晦澀難懂的課題講得深入淺出。所有的計算他都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口算出來,整節課行云流水般順暢。“哇,這形象和才華差距也太大了吧?簡直就是大神啊!”一節課下來,所有同學都由吐槽變成了滿滿的驚嘆不已。
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新生漸漸知道,王曉琮老師還真是一枚貨真價實的“大神”。他14歲就考上北京大學少年班,18歲考上浙江大學研究生,他是黑龍江省唯一一位全國數學建模競賽評委,曾多次帶隊參加世界唯一的大范圍、國際性的美國大學生數學建模競賽,而他指導的學生,幾乎每次都能拿到國際一等獎。如果僅僅是數學牛,還不能完全展示他“大神”的特質,他曾經用全英語給學生們上了一堂課,而去美國參加建模競賽時,他是唯一一位不用翻譯,全程跟美國人流利對話的人。
很多人都不理解,既然王曉琮這么優秀,他教過的學生很多都評上了教授、副教授,為什么他依然還是講師,依然住職工宿舍?王曉琮從未解釋過。也許,從學校的官方文字中,能夠了解些許真相:“面對學術浮躁和功利主義,他選擇了鄙視追逐,他追求卓越,更崇尚學者風范。”看來這位“大神”的腦洞真的是異于常人,或許,世俗所謂的成功,在他的眼里,都不值一提吧。
王曉琮還是一個“摳門”的人,他的“摳門”不僅僅體現在穿著上,在吃方面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食堂吃飯的時候,他一般只打素菜,每天早晨,他只吃兩張雞蛋餅和一碗黑米粥;中午吃飯,一般男孩子的飯量是兩盤,他只吃一盤,而且吃得特別干凈,剩下的一點兒油湯,他都會接點熱水融一下,倒進米飯里一起吃掉。更夸張的是,有一次吃飯,一位學生竟然看到王曉琮在認真地舔盤子!這位同學將拍下的照片放到自己的班級群里,引起一片嘩然。“大學老師舔盤子……我也是醉了!”“這畫風好詭異啊!”“沒想到王老師還有這項特技,哈哈哈……”大家正紛紛吐槽時,突然看見一行加粗的大字彈了出來:“你們瞎議論什么呀!你們知道為什么王老師這么‘摳門嗎?他的工資大部分都拿來資助學校里的幾位貧困生了。你們還在這里嘲笑他,有意思嗎!”原來,這才是真相……群里頓時鴉雀無聲。隨后,大家的發言風格突變:“這舔盤子的姿勢好帥!”“王老師是當之無愧的‘大神啊。”“這不就是金庸筆下的‘掃地僧嗎?”“膜拜王老師!”一位同學將王曉琮的資料發給了一個著名公眾號,幾天后,一篇名為《這個吃飯舔盤子的“鍋爐工”,竟是14歲就上北大的掃地僧》的文章迅速刷屏網絡,王曉琮一不小心就火得一塌糊涂。
王曉琮卻對此完全無感,“我從來沒有多高的覺悟和志向,只求做自己喜歡的事業,只求盡能力把事業做好,活得隨性、簡單、自在,保持本來的樣子一直到老。”他在課堂上一臉淡然地說。
是啊,隨性、簡單,也許,這才是一顆純凈的靈魂最自在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