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楠 劉 榮
漢語文化負載詞是指標志我國民族文化特色的詞、詞組和習語,具有鮮明的漢文化意向,能鮮活地表現出我國文化的特性,成為其他國家的人們了解我國文化的重要載體。漢語文化負載詞在翻譯研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準確英譯漢語文化負載詞,不僅能有效促進中西方文化的交流與傳播,還能增強我國的文化軟實力、提高我國的綜合國力,這在當今世界經濟全球一體化背景下顯得尤為重要。
眾所周知,翻譯具有社會性、文化性、符號轉換性、創造性、歷史性等特性。
自從有了人類的社會活動,翻譯就受到各種社會因素的影響。漢語文化負載詞是我國特有的民族文化語言,生動、形象地反映了我國文化的個性特征,所以與人們的生活聯系非常緊密。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和全球化的深入,各國之間的交流不斷加強。而翻譯讓人類社會邁出了相互溝通、理解的第一步,因而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翻譯能夠使得不同國家之間克服交流障礙,促進文化的傳播。例如,在“一帶一路”這個詞的翻譯上,很多媒體甚至地方政府舉辦的論壇起初都使用 “one Belt and one Road”來表達。然而,這樣的翻譯是不符合規范的,one 的確是“一個”的意思,但這里應該用定冠詞the,因為這里的 Belt 和 Road 特指“絲路”和“海上絲路”。于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同外交部、商務部等部門對“一帶一路”英文譯法進行了規范,譯為“the Belt and Road”。又如“農民工”一詞,指的是戶籍仍在農村,進入城市務工的勞動者,它具有社會性。在翻譯時,譯者不能簡單地按照字面意思將其譯為farmer workers,而應該思考它的深層含義,表達出它的本質意義。因此,“農民工”可以翻譯為rural migrant workers in cities。同樣的道理,“元宵節”被譯成lantern festival;網絡流行詞“檸檬精”被譯成sour grapes,而不是直譯為lemon essence。這些充分說明了翻譯是受社會因素制約和影響的。要將一種語言翻譯得恰當、得體,就必須了解它的文化背景和社會思想。只有這樣,才能體現出它對社會交流與發展的強大推動作用。
由于中西方不同歷史文化的影響,翻譯很難傳達原文的所有信息并找出目標語言,所以它的突破點文化問題日漸受到各界重視。在《翻譯的科學探索》一書中,美國語言學家、翻譯理論家奈達(2004)說:“對譯者而言,由文化差異帶來的問題遠比語言結構帶來的問題更加復雜。”因此,譯者可以把漢語中有特殊文化內涵的詞語用英語中能產生相同作用的詞語來代替。例如,可以把“梁山伯與祝英臺”翻譯成Chinese Romeo and Juliet,把“七夕”翻譯成Chinese Valentine’s Day。這樣,用英語讀者所熟悉的文化概念來翻譯,可以縮小文化之間的差異性,極大地促進溝通和交流。正如我國著名翻譯家許鈞(2008)所說的,“翻譯不僅僅是一種純語言層面的活動,更是一種重要的文化實踐”。因此,譯者的主要工作就是努力尋求目的語與源語言的深層共性,以減輕文化差異對翻譯的影響。
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1982)曾指出:“要發現語言的真正本質,首先必須知道它跟其他一切同類符號系統有什么共同特點。”這說明我們可以把語言看作是一個特殊的符號系統,而翻譯實際上就是一種符號轉換活動。只要源語言與目的語的符號意義功能完全一致,譯者就可以采用直譯的方法,即在句子結構與語序上不作改動。例如,“寸金難買寸光陰”譯為 Money can’t buy time,“事實勝于雄辯”譯為Actions speak louder than words,“愛叫的狗不咬人”譯為Barking dogs seldom bite。以上源語言符號如“金”“光陰”“事實”“雄辯”“愛叫的狗”“不”“咬”等在目的語中都可以找到符號意義功能一一對應的譯文。所以,在符號轉換時就可以采用直譯的方式。然而,在翻譯中絕對的對等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如果原文與譯文符號意義功能不完全一致或不存在對等的符號時,采用意譯的方式就很必要。例如,“掌上明珠”這個成語多用來比喻父母寶貴的、疼愛的女兒。《圣經》中有一句話:“Keep me as the apple of the eye.”意譯為“保護我就像保護眼中的瞳孔”。蘋果和瞳孔的形狀都是圓的,因此最初蘋果被比喻成瞳孔。the apple of the eye 表示特別珍視的東西,所以“掌上明珠”被譯為the apple of one’s eye,精準地呈現了原文的意思,更加便于雙方的理解和溝通,體現出英語翻譯的意義。
翻譯不僅是將一種語言文字轉換成另一種語言文字的活動,而且是一種跨文化的創造性的工作。這就要求譯者必須了解源語言和目的語的文化,在忠實于原文的基礎上,確保靈活、有效和得體地表達出源語中的文化內涵。所謂的“翻譯是藝術”之說,突出強調的正是翻譯的創造性。許淵沖說“翻譯最大的樂趣就是創造美、發現美”。例如,毛澤東《為女民兵題照》這首詩中有一句“不愛紅裝愛武裝”,許淵沖將其翻譯為To face the powder,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毛澤東詩中原句“紅裝”與“武裝”相映成趣,是修辭中的同異格。本來翻譯起來很困難,因為很不容易與原詩對應。而許淵沖的翻譯非常巧妙地運用了同源詞語,傳達出了原詩的趣味。第一個 face 是動詞“面對”,powder 是名詞,表示“火藥”;第二個powder 是動詞,“往……涂粉”,face 是名詞,表示“臉”。也就是說,face the powder意思為“面對硝煙”,powder the face 意思為“涂脂抹粉”。這種高質量的創造翻譯不僅可以準確傳達信息,還能引發讀者的文化聯想和審美想象,同時弘揚我國的文化,起到加強對外交流的作用。
在翻譯時,譯者要把翻譯內容置于特定的歷史時期,遵循翻譯的歷史性特性,忠實于鮮明的時代特色。斯諾把毛澤東的《七律·長征》中“烏蒙磅礴走泥丸”譯為And green-tiered were the rounded steps of Wu Meng,初看令人疑惑。因為green-tiered 應該是形容山的層巒疊嶂,莽莽蒼蒼,和磅礴不是一個意境;rounded steps 應該是指部隊迂回行進,兜圈子,和走泥丸也沾不上邊兒。翻譯過來的英語整句意思就成了:層巒疊嶂里,是烏蒙山上紅軍迂回的腳步。按說,這句直譯就可以了。為什么斯諾要這樣譯呢?是他理解錯了,還是譯錯了?其實都不是。原來此句不是泛泛的描寫,而是隱含了長征途中的一場經典戰役——烏蒙山回旋戰。在這場戰役中,紅軍在多路敵軍不停頓地圍追堵截之下,采取疑兵戰術,在烏蒙山來回打轉,最后取得了勝利。斯諾對烏蒙山回旋戰非常了解,因此,他沒有按字面直譯這句詩,而是把詩句背后的、詩人無法在詩里直接描述出來的東西表達。從記實、敘事的角度看,斯諾的這種表達是基于特定的歷史背景的,更加忠實地表現出了作者的意圖。
在翻譯實踐中,對漢語文本進行意義再生需要遵循去桎梏、重組句、建空間等原則,從而獲得更好的效果。正如許鈞(2008)認為的那樣:“翻譯的根本任務是意義的再生。”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想更好地理解文章的意義,必須從源語的束縛中解放出來,讓源語字詞的含義得到再生。例如,2018年網絡流行詞之“錦鯉”(意思是“幸運兒”)可以翻譯為a lucky dog,從字面上看不到錦鯉(koi fish)的字樣,而是用lucky dog來代替。這是因為在西方,狗受到人們的尊重和喜愛,大量帶有dog 的句子都是善意和褒獎的表達。同樣的道理,dog 還適用于“身居要職的人”的翻譯,即a top dog。以上翻譯都更靈活、更地道的體現了翻譯的意義。
漢語被動語態用得少,而英語被動語態用得較多。這是由于中國人在表達時常以人作主語,或用泛稱如人們、有人等作主語,也常把時間或地點置于句首,采用無主句的形式,而英語中常常用被動語態來表達這一類句子。因此在翻譯時,譯者不妨根據不同語言的特點重新組句,使得源語的字詞意義得以復活。例如:“當地人發現印尼抹香鯨死亡,胃里有1000 塊塑料垃圾”。譯文為被動句:“1,000 pieces of plastics were found inside dead whale in Indonesia by local people.”讓事物以客觀的口氣呈現出來,起強調作用。又如:“我認識一些大夢想家,他們都是成就大事的人。”譯為:“I know some great dreamers who have achieved great things.”譯文用定語從句而不是兩個并列句來表達,增強了句子的緊湊感。再如:“你去,我就去。”譯文為:“If you go,I will go.”譯文用了條件從句,這是因為漢語僅靠句子內部邏輯聯系就能表意,而英語句子結構嚴密,兩個句子之間要用并列連詞連接或用主從句來表達。
譯者在翻譯時要努力為讀者營造出一個與原文作者相似的想象空間,創設出自然而然的語境,使得讀者加深對語言的領悟。例如:“昨天晚上他們吃的是夫妻肺片。”譯文為:“They had famous Sichuan food Sliced beef and ox organs in chili sauce last night.”譯文中加上了famous Sichuan food,為讀者搭建了一個中國飲食文化平臺,使讀者立刻了解到“夫妻肺片”是一種美食而不是字面所表達的意思。又如:“《焦裕祿》太感人了。”譯文為:“The film Jiao Yulu is very touching.”譯文中添加了The film,給讀者營造了閱讀的空間,取得了比較好的翻譯效果。再如:“我屬豬。”譯文為:“I was born in the Year of the Pig.”這樣就給讀者提供了一個真實語境,使實溝通更加順暢。
總之,英譯漢語文化負載詞有諸多需要注意之處。譯文既要傳達出特有的源語文化,又不能偏離目的語的表達習慣。在翻譯時,譯者既要考慮翻譯的社會性、文化性、符號轉換性、創造性、歷史性等五大特性,又要遵循去桎梏、重組句、建空間等原則,對漢語文化負載詞進行全面解讀,從而克服文化交流障礙,達到弘揚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