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證看“小龍蝦學院”

儲朝暉

湖北潛江市當地職業技術學院設置“小龍蝦學院”，專門培養小龍蝦技能人才，如今首批學生即將畢業。這樣的專業設置是否科學，長期看能不能給學生就業帶來幫助？這些問題在網上引起熱議。

1985年筆者剛剛參加工作時，在職業學校做教改試驗員。當地有個地區產茶，有個地區產桑葉，我們就設想，可以開設蠶桑和茶葉兩個專業，從這兩個地區招學生讓他們定向回鄉工作。后來發現，當初的想法存在問題：招進來的學生不一定喜歡學，學生學成之后也不一定能從事相關工作。原先預想的所謂“定向培養”，后來被證明是主觀想象，暴露出工作的盲目性，從而意識到在職業教育專業設置和培養過程中，要實現可持續，必須遵守兩條剛性原則：

一是要尊重市場，有什么樣的市場需求就培養什么方向的學生；二是要尊重專業，專業設置不能無限向下窄化細化，也不能針對某個具體工作對象設置專業。

比如早年一些工科學校曾設置過“三機一泵”學院、“兩機一泵”專業等，后來就被證明科學性不夠，專業設置太窄，學生就業時想更換專業方向有難度。這樣的問題很有可能在“小龍蝦學院”身上存在。事實上，不管專業名稱取得如何稀奇，“小龍蝦”專業的內涵無非是在早已存在的養殖、烹飪與營養、市場營銷、餐飲管理等專業范圍內，所不同的是，具備養殖專業基礎的學生就業的選擇面比小龍蝦養殖要大得多；理解了烹飪專業的基本原理，也可以更好地適應全國不同地區的飲食需求以及小龍蝦行業未來可能發生的變化。

當然，對地方職業學校設置類似“小龍蝦”專業的嘗試也別一棍子打死。在職業教育方面，應該給各地方各學校以更大自主性，經過一段時間的檢驗后，各地方會自主做出調整。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國各地辦起很多民辦職業教育學校，教育主管部門經常下去查，從中檢查出不少看起來不合規之處，比如有的學校學生5到6個月就可以畢業，有的專業教材是學校自己編的，有的專業外聘的師傅手藝很好卻沒有學歷證書。到上世紀90年代，存在這些問題的學校差不多都被取締了。這直接導致了我國職業教育趨向單一，到2018年，民辦中等職業學校占全國比例僅為25.39%。2000年以來，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開得很多，職業教育最受行業內關注，但職業教育發展卻沒有實現大跨步。筆者經常舉一個例子，政府老把職業教育抱在懷里，不斷跟社會說我這個孩子很可憐，又不愿放這個孩子到地上去走路，去與企業結合，生發不出自主發展的動力和能力。新印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其中強調要建設多元辦學格局，推動企業和社會力量舉辦高質量職業教育，對這個關鍵點社會關注不夠。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增強職業教育的活力與自主性，唯其如此，才能更好地發展職業教育。▲

（作者是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