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特克的2019

丁海驁

“我們對于歐特克的定義是工具的提供者，具有行業應用前瞻性，能夠落實，能夠解決。”李邵建，歐特克公司大中華區總經理在2019年前幾天接受采訪，面對筆者如何定位歐特克在工業軟件領域市場位置的問題時，強調：“我同樣對成為領導者，或者被認為是領導者是沒有任何的異議……何況，我們本來在很多領域就被天然地認為是領導者。”

歐特克被認為是“天然的領導者”，應該是從1982年推出AutoCAD開始，彼時在二維設計軟件的技術和產品方面，歐特克幾乎是市場上唯一的標準。即便到今天，凡是從事設計工作的人，幾乎人人都用過歐特克產品：從AutoCAD到Inventor、Alias、Simulation、Vault、3dsMax、Maya、RevitArchitecture……甚至有非常多的人都認為：CAD就是AutoCAD的縮寫。而即便是被認為是設計軟件技術的“天然領導者”，但事實上，在其近40年的發展歷程中，歐特克在最后的十幾年依然曾經面臨多次嚴峻的挑戰。

歐特克是一個強調技術領先的公司，同時也是一個強調用戶體驗的公司。對于歐特克來講，軟件用戶的感受永遠是第一位的。這種定位或許對于一個以個人用戶為主要用戶群的軟件來說，是完全正確的，但是作為設計軟件，其依然需要在個人用戶和組織管理之間，作出一定的平衡。

上個世紀80年代左右，原本被應用在高端制造業當中的三維CAD開始被更廣泛地使用，歐特克雖然在此次變革中也推出了類似的三維CAD軟件Inventor，但是由于過分強調二維CAD和三維CAD所用習慣、設計思路的統一，Inventor作為三維CAD軟件的靈活性受到了限制。加之，隨后其他三維設計軟件都大力推進基于三維CAD工具應用PDM、PLM——對整個設計流程和數據進行管理。而對于歐特克來講，其關注的重點是設計師的設計需求，而非企業管理層面的數據管理。因此雖說在此過程中也推出了相關的產品和理念，但并沒有在競爭中再次獲得更多的話語權。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整個設計軟件行業的市場格局第一次發生了巨大的調整：歐特克公司在設計工具軟件市場的絕對領先優勢開始變得不再明顯，群雄逐鹿中，市場和用戶同時被瓜分。

此次市場的改變，并沒有使得歐特克開始盲目追趕市場上的同業。相反，歐特克從產品邏輯、技術走向都更加貼近設計師，以用戶的個體的視角，去重新定位自己在市場當中的位置和對行業的價值。

一方面，在產品邏輯上，從2008年起，歐特克陸續收購了包括Moldflow、Algor和Cfdesign在內的業界知名CAE產品，并在2011年對所掌握的CAE系統進行了調整，經過一系列的收購、整合和重建，歐特克期望能夠為工程師提供專業級的仿真；同時，在2013年11月7日，歐特克還宣布將動用美國市場以外的資金，以每股20.75英鎊的現金價收購Delcam公司，總價達1億7250萬英鎊（約2億8600萬美元）。從而在工程師和設計師的角度，真正打通的從設計到制造的連接。從軟件技術層面，2016年，歐特克在業界率先推出了衍生式設計的產品：利用人的需求，加上人工智能的算法和基于云計算的無限計算能力，由系統生成數以千計的設計方案，由人再來最終選擇確定最終的設計方案——設計師的價值從此不再是簡單的繪圖，而是從已有的設計中，選擇最佳的方案。

另一方面，在商業模式上，2014年10月，借助多年對云計算應用的投入，歐特克改變了以往多年的軟件銷售模式，宣布將逐漸停止銷售軟件永久授權許可，將注意力轉移到桌面和云服務訂閱，從而使得歐特克的軟件能夠以服務的方式，能夠被更多個人設計師以更合理的方式和價格獲得。一年后，2015年9月7日，歐特克在此發布公告稱：自2016年7月31日起，歐特克產品的新商用許可將僅通過Subscription合約發售，不再出售新的永久許可——這是整個工程軟件領域第一個如此決絕擁抱云計算、并據此徹底調整自身商業模式的廠商。同年年底，歐特克推出的基于云計算的平臺Forge——通過向開發者開放API接口和SDK，構建一個以Forge為生態核心的云計算應用工程環境，其中涉及到很多具有實驗性質的、與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物聯網、智能機器、衍生式設計、新型人機互動等各個領域相關的新型技術研發，從而構成了一個更符合設計師主流人群的技術和應用環境。

在產品構成和商業模式進行調整后，歐特克開始根據自身產品的特點，向更強調設計師個人價值的行業拓展自身的影響力。2016年8月，歐特克決定放棄以往將制造業作為唯一重點行業的做法，將以往品類繁多的軟件，整合成了分別針對工程建設、產品設計和傳媒娛樂三大領域的行業軟件集，加強其自身在將工程建設和傳媒娛樂的比重。

一連串的舉措，不僅讓歐特克繼續保持了在技術方面的優勢，更使得其成為了李邵建口中的某些方面的“領導者”。

“以往，建筑業、制造業和娛樂業都還是各自獨立的行業和領域，有很多行業的界限和壁壘。而如今，這幾個行業正在加速融合，專業人士都在尋找更好、更高效的設計、建造和制造方法。”在接受采訪的過程中，李邵建反復強調，針對每一個行業，歐特克想做的，是找行業最共性的業務挑戰，并通過提供針對性的工具和技術，最終給客戶提供一個可用的、實際的，非常有實際操作意義的這樣一個整體解決方案，實實在在地幫助最大多數的用戶解決問題；而對于歐特克來講，在服務制造業、建筑業、傳媒娛樂業的過程中，也在不斷摸索將各個行業解決問題的方法進行交叉推廣：“以往我們做汽車設計時，都是設計做完之后交給制造，再交付給客戶。但是現在的商業環境不同了，市場要求汽車在設計階段，就要知道未來的汽車將要服務哪些用戶群體，通過最大程度地了解用戶需求，以用戶定制的方式反過頭來影響車型的設計。這是現在典型的傳媒娛樂所有做動漫、做游戲的邏輯。”很顯然，李邵建認為，經過過去多年服務不同行業的經驗，歐特克有能力“對不同行業跨界或者融合的趨勢，進行更準確的理解和把握。而且更清楚怎樣把原有的技術優勢，真正整合在一起，去服務不同行業的用戶。如在建筑業當中怎樣應用制造業的手段；制造業如何應用建筑業的思維，來規劃智能化工廠的部署和制造……”

“全世界幾乎所有的軟件廠商，除了歐特克之外，沒有另外一家有這么豐富的涵蓋這些行業的相應的技術的積累，或者工具的組合。” 李邵建說。

現在對于歐特克來講，市場的增長是顯而易見的。而對于歐特克中國來說，需要解決的問題依然存在：雖然已經全面實現了類似SaaS的“訂閱模式”，但是由于全球的公有云合作伙伴是AWS，因此在中國市場還只能是桌面部署的訂閱模式。不能否認的是，這不僅與最初訂閱模式帶給設計師的便利初衷有所違背，同時也使得中國地區用戶難以真正融入到由“Forge”構建的歐特克工程師生態當中。而解決這一問題，顯然也不僅僅是歐特克中國努力就能實現——目前大多數的國外軟件公司的公有云應用，在中國市場的落地都不是很完整順利，很大程度上，這是一個相對需要投入更多耐心、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我們并沒有排斥跟其他的云服務廠商的溝通，像紫光云、阿里云和微軟等，都有很多年的溝通，他們每年定期都回來和我們技術團隊進行交流、探討，他們的高層也會跟我們有很多探討，探討什么才是歐特克在中國市場云落地的最佳模式和最佳戰略，包括最佳途徑。” 李邵建對公有云落地還是很有信心，也很有耐心。在他看來，當歐特克從一個傳統的桌面軟件技術廠商，逐漸過渡到云服務提供商的過程中，不僅設計師需要適應和接受，更重要的是，歐特克自己也要從技術、商業模式等各個方面逐漸驗證，走向成熟：“我們并不是為了云而用云，而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給用戶帶來更多的價值。”

而對于被整個業界普遍被討論的2019年經濟形勢，李邵建同樣給予了一如既往的積極判斷。“實際上外部經濟環境的改變，會導致大家對新技術渴望的需求呈現爆發式的增長，企業都會去尋找自動化的手段來替代原來的工作，重新建構一個新的競爭優勢：利用自動化的工具帶來的產能提升、設計能力的提升、柔性制造的能力和客戶化定制的能力的提高，都與歐特克能夠提供給用戶的價值高度吻合。所以，當你看到這個行業有挑戰的時候，反而是最有可能是整個行業快速發展的契機。”

在李邵建看來，在2019年，將有5個方面的增長會更加引人注目：未來工廠”的崛起；更大、更快的物聯網將擴展機器間的對話；新設計伙伴自動化的深入應用；3D打印從原型制作進入制造業；人工智能。

“行業的融合和新技術的運用才剛剛開始。在未來數年，它們將如何影響我們制造的產品、制造的方式，以及人類所扮演的角色？我相信，答案將會越來越清晰。” 李邵建說。

寫在最后

很多時候，要在某一個行業中始終保持領先位置，比一戰成名成為獨角獸更難，尤其是在IT行業——技術，作為贏得市場領先重要因素的同時，也是加速市場淘汰機制形成的關鍵。因為一旦錯過對一項新興技術的跟蹤和投入，就會錯過一次IT應用模式的調整，甚至錯過一個世代。然而在任何一項新興技術真正被市場接受前，沒有人知道其未來的應用潛力、以及其會在何時、以怎樣的方式、多大的范圍影響到行業對技術應用的模式。當變革到來時——往往是一夕之間——也許一切都將發生改變。從這個角度看，市場對IT產品和供應商的淘汰，有些殘酷，甚至充滿了“隨機性”。而歐特克的經歷告訴我們：即便不能時刻保持領先，但是只要明確自己的優勢，依然可以在市場沉浮當中，找到合適自己的位置。希望這樣的理念能夠讓更多的IT企業少些急躁，多些從容；少些跟風，多些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