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品設計中的視覺修辭

趙衛輝 姚艷龍

關鍵詞：視覺修辭;產品造型;產品設計;視覺文本

修辭是語言學的一個專有名詞，是一種加強言辭或語句效果的藝術手法，也是一種提升語言指涉效應、強化表意效果的重要策略。羅蘭·巴特的“圖像修辭”提出圖像也像語言一樣需要利用某種技巧來達到“勸服”、強化表意的目的。圖像的修辭可以由線條、色彩、塊面、結構等視覺元素及其衍生意指組成。產品造型作為一種立體圖像，肩負著信息傳遞、情感表達、功能承載等作用，也同樣面臨表征策略與勸服技巧問題。本文根據產品造型的三大基本要素：形態、色彩、材質，探討產品設計中的視覺修辭。

1形態修辭

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審美水平也隨之大幅度提高。在技術同質化的今天，產品的形態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消費者的購買決策。因此產品造型設計的重要性日益凸顯。產品的造型，就是對產品運作的結構形象、吸引視覺的外在裝飾形象進行塑造，從而產生豐富的形態視覺特征，直觀傳達出不同的審美、功能語義。由此可見，產品的形態承載著設計師所要傳達的各種信息，包含產品的使用方法、設計師的設計意圖以及產品的品牌信息等等。除此之外，形態還要能滿足人的審美需求和情感需求。產品設計中的形態修辭指的就是采用視覺修辭的手法塑造產品的造型，使之產生更好的形態美感、更高效地傳達產品的使用方法及設計師的設計意圖。在產品造型設計中，通常采用的修辭手法有類比、比喻、排比、比擬等。

1）類比是基于兩種不同事物A、B之間的某種類似關系，借助一個事物A的特征，通過聯想、想像等對另一事物B的特征進行強化或修飾。在此事物A可以稱之為客體，事物B可以稱之為本體。本體和客體之間的關聯可以是明顯的，也可以是隱蔽的。

在產品造型設計中，類比的視覺修辭有利于產品功能的說明。比如格雷夫斯于1985年為意大利阿萊西公司設計的自鳴式開水壺，壺嘴的位置停立著一只塑膠小鳥，在壺里得水燒開之時，小鳥發出歡快的鳥鳴聲，提醒用戶水已燒開（如圖1）。客體小鳥和本體壺嘴的自鳴哨，兩個本沒有什么關聯的事物，在此具備了某種微妙的聯系。設計師用小鳥類比壺嘴的自鳴哨，用小鳥的叫聲類比自鳴哨的哨聲，人們看到壺嘴的小鳥，聯想到水開時自鳴哨發出的哨聲，觀看時會產生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同時又會產生強烈的共鳴。在這里類比修辭不僅給用戶帶來了情緒上的體驗，也暗示了用戶水壺的功能。

另一個比較典型的案例是日本設計師深澤直人為MUJI設計的壁掛式CD機，見圖2。這款無印良品（MUJI）壁掛式CD播放器讓那些喜歡懷舊的人找到了與現實時髦世界的連接點，外形上它看起來像一臺小小的換氣扇，素雅的白色，只需輕拉電源線就可啟動或停止，使用十分方便。設計師將CD機和排風扇進行了類比，抓住人們以前用拉繩做開關的體驗，將拉繩與CD機開關進行類比。用戶在操作CD機時自然而然會通過拉繩進行，動作簡單不冗余，體現出了設計師無意識設計的設計理念，將無意識的行為轉化為可見之物。

2）比喻是一種本體和喻體之間的映射關系。文學中通常采用比喻的手法來對本體的特征進行描寫或渲染，使本體更加生動形象，容易理解。在產品造型設計中，比喻的視覺修辭更加有利于產品情感屬性的表達。比如奧地利設計師漢斯-荷倫（HansHollein）設計的瑪麗蓮沙發，設計師一改傳統的設計手法，雖然整體造型與傳統的躺椅很相似，但靠背和扶手卻采用了一種類似裙邊的造型，展放的曲線和開放面傳達出極大的女性色彩，不禁讓人聯想起夢露裙擺被風吹起時的場景，椅背和兩側如光芒四射的太陽，概括出霍倫眼中夢露的形象：一種放射的力量照明周圍一大片無盡黑暗，整套沙發散發出濃厚的裝飾風格。

3）“增文勢，廣文義”。排比的行文節奏感強，有韻律，具有列舉和強化的性質。這與藝術的形式美法則中的節奏與韻律不謀而合。因此可以用排比的修辭手法強化產品形態的造型美，突出產品的造型特征。比如保羅·漢寧森設計的PH燈具以光線柔和、不刺眼而聞名。以第一款PH燈——雪球吊燈為例，設計師采用8片不同形狀的反光片作為燈傘環繞燈泡使得所有光線都至少經過一次反射才到達工作面。這8片燈傘不僅在功能上不可或缺，同時對燈具的整體造型具有重大意義。8片燈傘均采用碟形造型，或向上彎曲，或向下彎曲，邊緣弧度漸次變化，從上至下，燈罩與地面垂直線的夾角越來越小，形成排比句式，節奏感強，造型簡潔、典雅，非常具備形式美感（如圖3）。

2色彩修辭

人在認知的過程中，視覺所提供的信息占據80%，其中色彩是最先被感知到的屬性，其次才是形態要素。從2000年開始，每年Pantone公司都會發布兩次下一年度的年度流行色，一旦發布，就會被設計師們關注，并列為備選，足以見得色彩對設計的重要性。

1）色彩可以給人強烈的刺激，而設計師也最容易通過色彩來表達其設計理念及設計意圖。比如孟菲斯的設計，在色彩上常常采用一些不同尋常的配色方案，喜歡使用明快、風趣、彩度高的明亮色調，特別是粉紅、粉綠等色彩。用這些艷俗的色彩方案表現怪誕、離奇，富于個性的設計理念，宣揚了一種敢于想象和推翻、打破常規與原則、改變歷史潮流、樂觀又無所畏懼的態度。

2）色彩有利于烘托設計氛圍，同時也具備很強的暗示意義。心理學家們認為不同的色彩可以帶給人不同的心理感受，所以在設計中，設計師常常利用色彩來渲染氣氛，烘托氛圍。比如紅色是一種刺激性特強，容易引起人的強烈感受，給人印象深刻的顏色，容易讓人聯想到血和火焰，通常是生命、熱情、活力的象征。在我國的傳統觀念中，紅色往往和喜慶、吉祥相聯系，所以婚禮用品常常采用紅色這類比較喜慶的顏色，以此來烘托幸福美滿、大吉大利的氣氛。當然，色彩除了本身的含義之外，也要考慮所使用的社會環境、民族文化等。比如我國認為很喜慶的紅色對于泰國人民來說則是不吉利的象征。因此在利用色彩對產品進行視覺修飾時要綜合考慮各種因素的影響。

3）不僅如此，色彩對產品“性格”、產品形象的塑造具有很大的影響。色彩在此就是引發人們聯想的一個線索，色彩通過這種修辭手法強化了產品的產品形象和性格特征。

3材質修辭

隨著科技的發展，各種新材料層出不窮，產品設計可以使用的材料越來越豐富。材料本身具備的肌理、質感、色彩等也給產品設計提供了很多的可能性。在產品設計中通常會采用隱喻、對比等修辭手法塑造產品的肌理效果。

隱喻，是比喻的一種，比明喻更加靈活、形象。在產品設計中，常常用隱喻的手法暗示產品的某些特性。對于產品的材質設計，通常采用對于材質的隱喻來表達產品的個性。很多材料都具有鮮明的視覺個性，由于質感、肌理的不同，人們的感受性也不同。比如木材，作為一種天然材料，特殊的花紋和氣味，特別適合營造溫馨溫暖的家居氛圍。再比如塑料，作為一種人造材料，充滿了現代感、工業性的感覺，表面肌理自由度高，可光滑、可粗糙，加工成本低廉，所以塑料制品通常也會給人帶來通俗、廉價的感覺。

對比，即對照比較，通過對比可以強化被對比雙方的本質特征，增強文章的藝術效果和感染力。在產品設計中將相似或不同質感的材料組合在一起，通過對比產生豐富柔和或對比強烈的肌理變化，一方面有助于人們識別，另一方面也給人以豐富的視覺刺激。如圖4所示，金屬和木材的碰撞對比，鑄鐵的沉重與木材的輕盈形成對比，對于斧頭工具來說，木材減輕了工具的重量，同時鑄鐵的重量又方便劈砍的動作，非常符合人機工學，同時又符合人們的心理預期——希望工具更加輕便、高效。

4結語

產品造型作為一種立體圖像，肩負著信息傳遞、情感表達、功能承載等作用，同樣面臨表征策略與勸服技巧問題。將視覺修辭方法運用于產品的形態、色彩、材質設計中，可以更好的傳達設計者的設計意圖，有利于產品功能和操作方法的表達，同時可以更好地完善產品形象，提高產品的審美價值和情感屬性。由于篇幅限制，本文沒有更深入的討論視覺修辭在產品設計中的應用方法，在今后的研究中會更加深入探討視覺修辭在產品造型中的設計方法以及應用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