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月
21世紀,人口老齡化是我國的基本國情之一。“老齡化”與“少子化”共同夾擊,加速著老齡化的進程。老年人口不僅基數大、增速快,而且壽齡高、空巢多,失能、半失能老人數量也不斷增加。2017年我國65歲以上人口超過2.4億人,占總人口11.4%,預計到2050年,65歲以上的人口將達到3.6億人,占總人口25.6%[1]。老年人群作為特殊群體,隨著年齡漸增,其身體機能、心理狀況和社會適應方面都會呈現出改變。慢性病高發,很多老人患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慢性病,認知功能、自理能力下降,心理疾患突出,抑郁較為高發。老年人的健康不僅是老年群體的事情,也迫切需要完善社會支持系統促進老年人身心健康,實現“健康老齡化”。
為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趨勢,早在1987年,世界衛生大會就提出了“健康老齡化”的概念。健康老齡化不僅強調老年人軀體的健康,更將其內涵擴展,包括老年人認知能力、智力水平、經濟收入和社會功能都達到較好狀態,心態積極健康。可以表現在老年人具有持續學習能力、人際交往能力、發展能力及決策力,按照自身偏好和目標行事的行動能力,實現自身價值的貢獻能力。2015年10月,《關于老齡化與健康的全球報告》發布,老年人口的健康水平嚴重影響著社會的發展,如何提高老年人的健康水平、提高老年人的生命質量、縮短帶病生存期、減少或延遲失能的出現,對老年人進行積極的健康促進,延長其健康預期壽命,成為亟待解決的課題。
“社會支持”最早由拉什克(Raschke)在20世紀70年代提出,隨后學者們分別從心理學、流行病學和社會學等角度對社會支持進行了研究與解釋,形成多元化的概念闡述,并沒有統一的定義。后學者們又從四個方面將社會支持進行了充實與界定[2]。可以理解為社會支持體現為人際之間相互依賴性的互動關系;體現在個體之間、個體與群體之間、群體之間的互助,能帶來社會支持;社會支持要通過社會資源去實現;社會支持涉及的心理活動較復雜,包括主觀的認知、情緒以及行為等方面。多位學者使用了肖水源編制的《社會支持評定量表》測量老年人的社會支持[3~7],該量表包括客觀支持、主觀支持和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三個維度。并且多項研究表明,社會支持能有效改善老年人的健康,促進積極老齡化。
(一)社會環境和政策支持體系尚顯不足。盡管國家已出臺多項法律及制度維護老年人的權益、增進老年人的健康,在養老保險制度、老年健康產業、醫療保險制度和構建“醫養融合”服務體系上,政府有了一定的制度安排和規劃措施來增進老年人健康水平。但目前對“老年健康”的真正認知尚未拓展到全生命周期的理念,內涵理解不足,且多集中于生理健康的促進,心理健康和社會功能適應往往被忽視。
(二)老年人的健康不公平性較為突出。公平、共享是基本醫療衛生制度核心的價值理念。許多社會因素,諸如醫療衛生服務的可及性、醫療保障的程度、居住環境以及老年人自身的個體特征,如年齡、職業和受教育程度等,由于上述因素的差異,或導致健康的不公平性。而老年人由于生理及心理特點,需要更多的社會關愛與醫療衛生資源配置,但因為存在著資源配置或制度偏差,老年人未能得到公正的資源分配。
(三)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未能得到足夠重視。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問題常被忽略。田苗苗等[6]研究顯示,存在一定程度心理問題的河北省城鎮與農村老年人占比22.9%。超過1/5有輕度心理癥狀,中重度心理癥狀者也有2.5%。老年人的心理狀況直接會影響到老年人的生活感受及生活質量,良好的心理狀況會更有益于軀體的健康,提高生命質量與幸福感。相比男性,女性老年人更容易出現焦慮、不安等心理癥狀。農村老年人的心理問題比城市老年人更多,分析原因,與農村家庭老人子女常年在外打工、老年人心情苦悶,缺乏情感疏通渠道,農村養老保障體系不完善,老年人為自己的養老、醫療、照顧等問題易產生焦慮與恐慌心理。
(四)老年人長期照護體系尚未形成。家庭結構的小型化與空巢化,使得家庭照顧的功能不斷弱化。面對日益增多的老齡群體和快速老齡化的現實,慢性病的高發,大量失能、失智老人迫切需要照護,為老年人建立長期護理保險制度刻不容緩。盡管有些地區進行了有益探索,將長期護理保險納入社會保險體系,但并未在全國實現老年長期護理保險的立法,各地實踐呈現碎片化特征,對老年人普惠制的護理保險制度亟待建立。商業健康保險領域在長期護理保險上也有所涉及,但市場份額占比太小,產品開發嚴重不足,與社會需求不相適應。
(五)資源整合的社會支持系統亟待建立。老年人的健康促進需要連續性的衛生保健服務,而不是片段式的、碎片化的。現有的醫療資源、養老資源還未實現整合,不同的服務主體因受到資金、制度等制約,服務積極性不高,且存在部門多頭管理,行政隸屬關系不清,政策難以落地等問題。資源整合的社會支持系統亟待建立,為老年人提供連續性的綜合養老、衛生等服務。
(一)營造尊老護老的社會環境,完善政策支持體系。中國是重視孝道的國家,營造“尊老、敬老、助老、養老”的社會氛圍體現了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消除年齡歧視,提倡老有所為、老有所樂、老有所養、老有所學,老年人自身也秉持“活到老、學到老”的人生態度,尋求自身價值,為代際之間良好溝通、互相支持奠定基礎。加大對老年人健康促進的政策支持,明確長期護理保險和醫養融合的目標人群,使制度方案的設計更加精準。
(二)關注老年人中的特殊群體,降低健康不公平性。城鄉二元體制造成了城市與農村衛生資源配置的不公平。農村老人人均享有的衛生資源與社會支持明顯低于城市老人。同時,老年人中的獨居老人、喪偶老人、失獨老人、貧困老人在健康需求方面有自身特點[8],衛生服務利用不足,衛生服務可及性不好。需要逐步減小地區差異、城鄉差異和人群差異,降低健康的不公平性。
(三)提高社會支持水平,改善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狀況。有研究顯示[6],年齡、婚姻狀況、文化程度、收入情況、子女關心程度、社會支持水平是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響因素。老年人認知功能、自理能力必然隨著年齡漸增而減退,心理疾患突出,抑郁較為高發。但受教育程度高與收入較高的老年人,心理健康狀態較好。社會支持是老年人心理健康狀況的重要影響因素。因此家庭中兒女要給老人更多關心和照料,社會要給予老人更多關愛和關注。現在社區衛生服務中,很多實行了家庭醫生制,但家庭醫生團隊鮮有心理醫生,老年人的心理問題常常被忽視,心理問題不能及時疏導和排解,需要社區心理門診的完善或家庭醫生團隊中加入心理科的醫生。
(四)關注失能失智老人,建立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老年人生理功能逐步退化,該人群中疾病、傷殘發生率也較其他人群高。老年人由于其患病特點,需要大量的醫療衛生服務,對于不能自理的老年人,還需要花費高昂的照料成本,給家庭和社會都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壓力和經濟負擔。放眼國際,各國政府對基本醫療衛生體系建設及公共衛生服務體系普遍提供財力支持和持續的衛生投入。在為老年人提供相對公平的照護體系、滿足老年人基本護理服務需求上,政府責無旁貸。在我國即將進入嚴重老齡化時期,政府的責任擔當與政策引領對促進老年人健康水平的提高,將為其他發展中國家的健康老齡化率先垂范。老年長期護理保險產品屬于準公共產品,因此政府在老年長期護理保險產品的提供上不應缺位,可以考慮將其納入社會醫療保險或單獨建立老年人長期護理保險制度,也可引入商業健康保險的力量,建立連續性的融資、運行機制。
(五)整合資源,提高社會支持的系統效能。政府、社區、企業、非營利性團體可以為老年人健康提供正式的社會支持,包括養老保障制度、醫療保障制度、長期護理保險制度、老年人權益保護等政策與制度安排;社區作為載體為老年人提供連續的、綜合的健康促進服務;引入的商業保險或社會團體可以豐富老年人健康促進的形式,實現其多元化健康需求的滿足。來自于家庭成員、鄰里親屬和朋友的非正式社會支持同樣重要,會滿足老年人情感需求、信息溝通和精神慰藉的需要。整合多方資源,實現政府、社會、家庭、個人的合力,提高老年人健康促進社會支持的整體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