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琦
(中南民族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4)
社會性別理論源自于社會學中的社會建構論。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指出:“女人不是天生就是女人的,而是變成女人的”[1]。社會建構論批判了將個人的生理性別和社會性別天然相連接的思維定式,這也是社會性別理論研究的基礎。
女性主義著眼于人的社會性別,從社會建構論的觀點出發,批判傳統學術領域對性別的刻板印象,如男性是雄壯的、思辨的、理性的;女性是感性的、纖弱的、依賴的,從而改變女性在社會中的角色定位。社會性別理論否定了由于生理結構不同帶來的天然的性別差異,強調了女性在社會分工中應擁有平等的所屬特征。
何謂情感觀察類節目?筆者通過對近兩年此類節目的內容分析,做出以下定義:情感觀察類節目即以人際關系和情感生活為主導,弱化節目環節設計,記錄嘉賓真實生活并進行多角度探討的類型化綜藝節目。
在大眾傳播中,受眾與傳媒構成了社會傳播過程的兩極[2]。在現代社會,媒介充斥在生活的各個部分,接觸媒介成為每個人生活中司空見慣的環節。而隨著傳播學的不斷發展,受眾的主動性和能動性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媒介的發展方向和受眾的接觸習慣、選擇偏好及反饋行為相互影響,構成了現代社會信息系統運行的新景觀。
由此,通過對受眾心理的洞察和引導,形成了以人際關系和情感生活為主導的節目形態。這類節目沒有殘酷的選拔淘汰機制,而是將嘉賓的真實生活進行記錄,選取具有能引起大家共鳴的片段進行剪輯,反映嘉賓所遇到的瓶頸與坎坷,以此與觀眾建立深厚的情感共鳴。節目大都選取有代表性或話題度的嘉賓,試圖通過他們的生活圈子投射眾生群像從而搭建社會縮影。
具體來講,觀察類綜藝多數是慢綜藝的延伸,多選擇“真人秀+棚內訪談”的組合形式。節目盡量去掉明星身上的光環,把他們當作普通人來呈現,以平等的視角談論他們的日常生活,展現明星光彩背后作為凡人的快樂和煩惱。節目中往往包含人際關系中的第三方,如《我家那閨女》中的父親,《妻子的浪漫旅行》中的丈夫,《心動的信號》中的明星評議員。他們或心系“真人秀”中的嘉賓,或觀點鮮明,言辭犀利,對爭議性話題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節目通過他們的分析形成雙重多線敘事結構,角色的多維化促進了節目內容的多元化,使受眾的特定需求更容易得到滿足。
互聯網的普及某種程度上有助于性別平等,網絡的匿名性隱去了身份記號,人們可以實現不圍繞權威而進行的交流,有利益柔和意思轉達體系。美國科技作家和分析家Esther Dyson在《虛擬的聲音》中提出互聯網是“為婦女量身定做的表達自己意見的場所”[3]。女性話語權得到重新構建,隨之產生的是多樣的女性形象,如《心動的信號》中強勢獨立的張雨綺,《我家那閨女》中外剛內柔的何雯娜,《妻子的浪漫旅行2》中知性大方的章子怡。信息社會的網絡空間是由許多相互作用的組織或個體形成的共同體,女性得以更好地進行信息交換。網絡中正面的和負面的反應與經驗,女性增加了在眾聲喧嘩的輿論場中討論的參與價值。因而,情感觀察類節目作為傳播媒介,通過對女性形象的重塑來構建話語權,產生了不可低估的價值導向作用,影響著社會對現代女性的認識和評價。
消費是一種積極的關系方式,是一種系統的行為和總體反應的方式,我們的整個文化體系就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的。技術和媒介共同支撐著物品豐盛的消費社會,自我取悅成為一種集體特征的映射。這種自我滿足的邀請尤其針對女性群體,大眾傳媒所制造出來的定向符號使得女性的指數價值逐漸代替了其自然價值。在消費社會,女性及女性范例既是生產者也是消費者,強大的消費購買力使女性成為消費社會的主要受眾。從經濟學視角來看,此時被吸收、消費的是潛在的社會關系符號的變形,女性借由主動的消費得到了心靈的歸屬和滿足。情感觀察類節目置于這樣的宏觀背景下,也對情感關系進行了商品化包裝。不斷構建的情感范例,如《我家那閨女》中Papi醬傳達的獨立女性人生最重要排行榜的價值觀,引起受眾的情感共鳴的同時,也引導著女性追求幸福的思路。
情感觀察類節目中經常出現女性與家庭的場景,這不僅肯定了女性在情感關系中的價值,也幫助女性更好地處理家庭關系。如《妻子的浪漫旅行》節設置為妻子結伴出游,丈夫棚內觀察的節目形態,通過同性間兩性問題的分享討論,實現了兩性隔空對話的新模式。婚姻家庭是市民社會私人領域的核心,同時也是自我指涉的主體性所具有的心理經驗的泉源[4]。節目中常常涉及婚姻話題,如婚姻中誰付出比較重要,夫妻雙方應如何改善相處模式從而更好地維持婚姻關系。同時還有關于女性話題的討論,女性是否應該有自己穩定的工作,如何在家庭和事業關系中獲得緩沖空間。節目所映射出的價值內涵無疑是對社會變遷中女性地位的肯定,倡導女性在現代社會中通過自身努力對社會多領域做出貢獻。
“剩女”一詞泛指超過“適婚年齡”的單身女性,當下其成為了一類特定女性的身份標簽。大眾媒介所描繪的“象征性現實”強化了受眾在“擬態環境”中對單身女性的“刻板印象”。隨著女性權利的不斷解放,兩性地位發生轉變,“剩女”的相關話題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但前期的討論大多聚焦在大齡單身女性挑剔、焦慮、不孝等負面標簽上。
而近年來,隨著女性受教育程度的不斷提高,女性的婚戀觀也產生了新的變化,逐步從依附于男性權利的觀念中脫離出來,開始強調自我價值的實現,對傳統婚姻中對女性的規制有一定的批判意識。以情感訴求為核心的觀察類節目的取向表達出了某種程度上女性的自我認知與想象。從《我家那閨女》到《女兒們的戀愛》再到《女兒們的男朋友》,從父親觀看女兒的日常生活到直擊女兒的戀愛歷程,此類節目緊緊抓住單身青年的精神世界需要情感寄托這一特點,建立三維多層次視角,以滿足受眾的心理需求。整體而言,節目所傳達出來的女性形象相對獨立,但依舊受制于“期待被愛”的框架下。歸根結底,媒介所營造的觀察環境是對女性實現自我發展的一種隱形鉗制[5]。
據各大平臺的播出計劃來看,情感觀察類節目將成為新一輪的綜藝熱潮,如何找到人際網絡中的情感突破點,在新興市場中把握紅利,達到更好的傳播效果成為亟待思考的新命題。傳者編碼模式的構建是幫助在傳播過程中建立信息橋梁有效途徑。一方面,節目題材可以更加多元,將受眾市場垂直細分后,實現多類別跨界整合,如觀察演員、練習生、傳統文化的守藝人等。另一方面,節目形式可以更加多樣,設置豐富的視角轉換,如子女觀察父母的日常生活,學生觀察老師的工作軌跡等。在不斷的創新中,與觀眾的內心建立起印象深刻的連接點。除此之外,情感觀察類節目仍應持續關注女性受眾的價值需求,敦促建立和諧平等的兩性關系。通過多環節多角度多功能的女性賦權,推動女性性別位置和社會價值的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