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家事審判制度改革的思考

(溫州大學 浙江 溫州 325000)

一、家事案件和家事審判制度概述

家事案件，指確定身份關系的案件及基于身份關系而產生的家庭糾紛，不僅涉及法律上的爭議，而且牽連到當事人情感和倫理上的糾葛，是一種特殊性質的民事糾紛。

家事審判制度，是指以維持家庭健康和諧，提高家庭生活質量為目的，由特別設立的司法機構，根據家庭關系的特殊要求，遵循職權主義、非對抗性、不公開審理和個別靈活的方式，處理夫妻、親子以及其他家庭成員之間的糾紛的制度。①

二、我國家事案件的特點及其相應的制度構建需求

家事糾紛以家庭身份關系為基礎，涉及的爭議包括了多維多層次的內容。現實生活中，家事糾紛案件數量多、涉及人群廣、處理難度大，與我國現行的以當事人為主導的民事訴訟審判模式并不適配。我們的審判制度改革必須強化法官職權能動性、自由裁量權和對當事人處分的適當干預，遵從調解優先、情法相融的價值取向，兼顧當事人人格利益和財產利益。

1、家事案件的糾紛是基于當事人之間的親緣關系而產生的，具有高度人身屬性，這種身份關系的特殊性使得家事案件與一般的民事案件具有明顯的區別。目前，我國民事訴訟法沒有對家事審判程序作出專門規定，也沒有獨立的家事審判程序法律，有關家事案件審的審判統一適用民事訴訟法和相關司法解釋。②因此，隨著我國家事糾紛的不斷發展變化，家事案件審判程序應當建立專門的家事審判程序和機制。

2、家事案件具有濃厚的人倫、情感與習俗色彩。首先，家事案件中要合法合理發揮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在法律規定的范圍內充分發揮能動性，以法律原則為導向，兼顧倫理道德、情感教化。針對具體個案，綜合當事人的個人情況調解優先。其次，在尊重公民私權的基礎上，充分考慮到家庭成員在生理、經濟、社會地位以及家庭關系的角色定位差異，適當傾斜保護弱者利益，協調維護家庭秩序。

3、家事案件具有私密性和隱匿性。家事糾紛相較一般的民事糾紛而言，更多地涉及當事人的個人隱私。因此，家事案件審理應當實行以不公開審理為原則、公開審理為例外的審理方式。在證據規則方面應當有條件地降低證明標準，合理分配舉證責任，引入責任相對倒置模式。同時擴大法院依職權進行調查取證的范圍，對于當事人來說舉證十分困難的案件事實，人民法院應當根據當事人的申請及提供的線索，依職權向有關單位調查取證，加大依職權調查走訪力度，據此作出最合法合理的的司法判斷。

4、家事審判制度的價值在于實現家事糾紛的整體化解，不僅要分配財產和確認身份關系，還包括修復婚姻家庭關系、治愈情感、為未成年人提供監護等。家事案件具有較強的倫理性、社會性，不能單純從法律層面上一概而論。因此，家事案件在審理過程中一定要充分體現情感關懷人文精神，把當事人情感的修復和家庭關系的改善作為家事案件審理的價值追求。

三、域外家事審判制度借鑒的思考

世界范圍內，在20世紀60年代后出現了大規模創建獨立家事法院的運動，由具有專業法律知識和家事知識及經驗的法官、社會工作者、心理學家、精神健康保健專家等專業人士組成。我國在家事審判制度改革推進過程中，可結合域外先進的實踐經驗和理論依據完善制度構建。

1、改革家事案件審判人員隊伍。日本1950年出臺了《家事法院派出法庭設置規則》，在全國范圍內設置了50多個家庭派出法庭，還配備了1000余名調查官。德國則是在地方法院內部設立了專門的家事法庭，家事法庭內還設立了家事調解委員會，專門以調解方式處理家事糾紛。我國可以借鑒德國的機構設置和立法模式，在民事訴訟法的修改中增加擴充家事法庭的程序規則，在地方法院的內部設立專門的家事法庭，法官可以單獨設立也可以聘任專業技術人員來擔任。配備的這些法官不僅必須精通法律，還要掌握一定的社會學、心理學、家庭倫理學方面的知識。

2、構建全面多維的家事糾紛化解網絡，充分發揮第三方的社會力量。日本的家事法院除了法官、書記官外，還有調查官、處理事件的輔助機構。《德國調解法》中明確吸納了獨立的調解員，并設定了全面詳盡培訓，調解員不擁有裁判權，在中立的立場上指引引雙方當事人進行調解。③我們可以借鑒德國這種專業系統化的調解員培養和管理制度，同時吸納心理咨詢、調解、社會學、法律學、心理學等領域的專業人員，更好的實現調解優先，整體化解家事糾紛，完善非訴救濟與訴訟審判的有效對接與協調。

3、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保護。堅持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是當今世界的普遍做法，德國在家事訴訟程序中，建立了子女利益保護人制度，新加坡的家事法庭內部專門配置有輔導員、社會服務工作者和心理學專家等。我國應當在家事審判中將未成年人利益最大化貫穿始終，在尊重未成年人意見的基礎上實現利益保護最大化。組織專業的社會工作者、兒童心理問題專家等專業人員，為家事糾紛案件當事人雙方及未成年子女提供心理輔導，以盡可能地減少家庭糾紛給未成年子女造成的負面影響。

四、結語

我國最高人民法院全面推進家事法庭全國范圍內的試點，是我國家事審判制度改革的正式邁進，希望通過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工作的逐步推進，推動我國在家事審判專業化、常規化、人性化等方面新模式的探索，構建符合家事審判特性、適應我國社會經濟發展和人民群眾司法救濟需求的中國特色家事訴訟程序。

【注釋】

①《我國家事審判改革路徑之探析》，2016年9月第5期法學論壇，曹思婕；

②《我國應盡快建立家事審判專門機構》，2016年3月29日中國婦女報，孫曉梅；

③《德國家事審判改革及其對我國的啟示》，法官說法，楊臨萍、龍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