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猛強
摘 ? ?要: 本文以上海紀錄片學院建設為例,追蹤我國紀錄片教育的起步和初期發展,提出以“紀錄片+”的方式,創建“大紀錄片”學院,開展“大紀錄片”教育,解鎖專業紀錄片教育的發展問題。深入探討“大紀錄片”教育,有助于建設高校未來人文高地。
關鍵詞: 紀錄片 ? ?紀錄片+ ? ?大紀錄片 ? ?高地建設
一、起步
2014年,上海政法學院率先在全國開設國內首個本科紀錄片專業①。此前,我國紀錄片專業的本科層次教育一直處于空白,只在中國傳媒大學、北京電影學院、北京師范大學等開展有一些紀錄片方向的研究生教育,而且大多偏理論研究②。上海政法學院率先在國內開設首個本科紀錄片專業,推行專業的紀錄片創作教育,培養相關方面的高級專門人才,算是一個突破③。
在開啟國內本科紀錄片專業教育先河的同時,上海政法學院又同步、率先成立了我國高校首家紀錄片學院,負責開展相關方面的人才培養、科學研究與服務社會工作④。特別自2016年起,在原有紀錄片學院的基礎上,進一步升格成立上海紀錄片學院,并于2018年7月舉行正式的掛牌儀式⑤。
新的上海紀錄片學院的建設可以從三個方面考察其意義:
1.此舉顯示了上海政法學院在開創國內本科紀錄片教育先河的基礎上,進一步明確方向,努力將相關學院打造、建設成學校特色學院的決心。
2.如果聯系上海高校在一些特色學院建設上的先例、做法,比如上海大學在原有上海大學影視技術學院的基礎上成立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在原有上海大學美術學院的基礎上成立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及復旦大學在復旦醫學院的基礎上進一步成立復旦大學上海醫學院,那么,上海政法學院成立上海政法學院上海紀錄片學院的做法就不僅顯示了學校努力將相關學院打造、建設成特色學院的決心,而且顯示了學校努力將這一特色專業、特色學院進一步做專、做強、做大的愿景。
3.除此之外,考察上海政法學院升格成立上海紀錄片學院,離不開一個背景,即近年上海在轉型發展中對文化創意工作和文化創意產業的高度重視。近年來,出于對城市人文、城市文化、城市內涵建設的高度重視,以及出于對城市產業規劃的再布局,上海不僅將文化創意產業看作一種內涵行業、無煙行業、環保行業,而且將之看作具有核心IP價值的“工業”,視之對一個城市在后工業時代保持領航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有鑒于此,上海單單在影視產業這塊,于2014年前后,從教育布局上,在上海大學成立了上海大學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并在上海大學影視學院的基礎上成立了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以及升格成立了上海大學上海美術學院等,同時分別建設了上海交通大學和上海科技大學與南加州大學電影學院合作舉辦的兩個中外影視教育合作項目,并建設了一個體現產教融合的環上大國際影視園⑥等,以滿足本市在新形勢下對影視文化產業發展的強勁需要。
如此,上海政法學院在2016年左右主動升格成立上海紀錄片學院,實際上體現了學校對地方發展需要,乃至國內、國際發展需要的主動對接。或者說,表明了上海政法學院上海紀錄片學院的升格成立是有一定現實背景的。不單是上海政法學院探索現代教育教學改革的一個主動開拓創新的產物,而且是受到一定現實因素驅動的應運而生的東西。
對此,還可以比較一個醒目的細節。上海大學成立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聘請的是國內著名導演賈樟柯做院長⑦。上海大學成立上海電影學院,聘請的是著名導演陳凱歌做院長⑧。上海大學成立上海美術學院,聘請的是中國文聯副主席、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馮遠做院長⑨。上海政法學院成立上海紀錄片學院,是由時任中國傳播學會會長的戴元光先生掛帥籌建的,并在此前就聘請了原中央電視臺副臺長、中央新影集團總裁、中國廣播電視協會紀錄片委員會會長高峰擔任名譽院長。可以說都體現了一定的規格。
以上大致是我國目前專業紀錄片教育的一個起步概況及辦學背景。
二、發展
(一)紀錄片教育的發展
如果以2014年上海政法學院率先舉辦國內首個本科紀錄片專業為起點算起,到現在,我國的本科專業紀錄片教育其實才走過四年。不過,在這短短的四年內,上海紀錄片學院在推動專業紀錄片教育的發展上已經做了大量工作,包括采取一系列舉措,不斷推進專業紀錄片教育建設和發展。
比如引進和借鑒國際一流大學同類專業辦學經驗,參考國外十多所高校的紀錄片專業的教育模式,設計“理論線+技能線+創作線”的教學體系,開設“劇本創作工作坊”“紀錄片工作坊”“電視欄目工作坊”“微電影工作坊”等工作坊制的教學形式,同時施行“雙師制”,聘請一大批在國際國內有影響的一線紀錄片導演、制片人、攝影師、剪輯師、錄音師等擔任專職或兼職教師,并積極開展國際和兩岸四地的創作交流,定期舉辦兩岸傳媒論壇暨兩岸大學生短片和微視頻展映,以及重點打造三個基地一個平臺:本部的教學與實驗基地,與臨港文化、品牌中國合作的創新創業基地,“一帶一路”實訓基地,以及建設國際化平臺。鼓勵學生積極參加各種境內外學習,為培養國際化、高水平、復合型人才提供保障⑩。經過一段時間建設,上海紀錄片學院學生近年已經先后在國際、國內紀錄片大賽中獲獎七十余次,與行業建立了廣泛的聯系,開展了廣泛的交流,形成了一定的辦學影響。
(二)解鎖紀錄片教育的發展:探索“大紀錄片”教育
雖然,經過上海紀錄片學院的開拓性建設,我國紀錄片教育已經實現了從起步到初步發展,但考察當下的紀錄片教育形勢,特別是面向創作與制作實踐的本科紀錄片教育的發展,最主要的其實還是重新厘定紀錄片的內涵,看看到底專業的紀錄片教育要開展的是什么內容的影視藝術教育,避免可能陷入的對固有紀錄片教育認識的窄化,從而難以使之走向開闊。
對紀錄片的認識,現在多數人,不論是學習者,還是教育者,乃至包括許多在一線從事專業創作或者制作的人員,都將之等同于一些普通的紀實作品錄制或者常見的電視節目制作,乃至廣告項目的制作等。
其實,作為專業的紀錄片教育,應該打破這些舊有的觀念,體現一部“大紀錄片”的內涵。
特別是,上海政法學院成立專門的上海紀錄片學院,如果準備將之當作學校的一個特色學院,把它做專做大做強,為地方乃至國家、世界的文化事業做貢獻,更有責任探索“大紀錄片”的內涵,把紀錄片專業教育做成“大紀錄片”專業教育,將紀錄片學院做成“大紀錄片”學院,提高紀錄片專業教育的品位和站位。
簡言之,就是從“紀錄片+”角度構建“大紀錄片”專業。把紀錄片教育在內涵上擴展為“紀錄片+藝術電影”的教育,避免紀錄片專業教育走向內涵的窄化,再次淪為只是一般的廣播電視編導專業的紀錄片方向教育,使一個本來是藝術的、文化的學院淪為培養機械、產業、流水操作的影視工人的“工業技術”學院。
實際上,倡導創建“紀錄片+”的大紀錄片學院,把紀錄片教育在內涵上擴展為“紀錄片+藝術電影”的教育,是有一定依據的:
1.雖然紀錄片和藝術電影、文藝電影不是兩個可以完全畫等號的東西。但如果問起什么是藝術電影、文藝電影,還是會有很多不甚了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將兩者混淆,把藝術電影或者文藝電影等同于紀錄片,以為藝術電影或者文藝電影就是紀錄片。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一方面,問起什么是紀錄片,很多人特別容易將紀錄片理解成一些一般的紀實作品錄制及普通的電視節目制作乃至廣告項目的制作等。另一方面,如果問起什么是藝術片、文藝片,很多人容易把那些藝術電影、文藝電影跟紀錄片混淆,以為藝術電影或者文藝電影就是紀錄片。
事實上,雖然不可否認,一些拍得比較藝術、比較文藝的紀實作品,要是歸入藝術電影、文藝電影未嘗不可。嚴格來說,藝術電影、文藝電影與紀錄片是有區別的,藝術電影、文藝電影有相當部分是虛構片、故事片、劇情片,而不是單純的紀錄片、紀實片。不過,既然有不少人主觀上把藝術電影、文藝電影跟紀錄片混同起來,人為臆想二者之間存在千絲萬縷聯系,說明相對純粹的商業電影來說,紀實片電影其實是跟藝術電影、文藝電影同路的。或者說,起碼都屬于比較偏向情懷追求的,而不是偏向商業的。由此,如果把紀錄片教育變成“紀錄片+”教育,將紀錄片教育變成包括藝術電影教育在內的“大紀錄片”教育,實際上與紀錄片專業在精神追求上是吻合的。
2.從創作手法上說,其實紀錄片創作,本來大量采用的就是現實主義的手法,或者說是偏向現實主義的,而部分藝術電影或者說文藝片,其實都有相當的現實主義底色。比如,賈樟柯的很多藝術電影,都是紀錄片風格的故事片。
就此而言,藝術電影或者說文藝電影,與紀錄片在創作的“技法”上,其實是存在相同的文脈的。甚至不妨將藝術電影、文藝電影看作一種“紀錄”電影——即,也是以記錄真實、揭示真諦,表現一定人文追求乃至現實批判為己任的電影。只不過,在純粹的藝術電影創作中,可能很多藝術電影、文藝電影還會加入更多的藝術元素,使用更多的藝術表現。
不過,既然藝術電影或者說文藝電影,與紀錄片在創作上還是存在相同的內在邏輯的,那么建設“紀錄片+”的“大紀錄片”教育,把藝術電影教育或者說文藝電影教育囊括在紀錄片教育之內,其實是可取之義。
3.除此之外,現在的電影學院教育,其實很多都會碰到這樣的問題,通俗說就是,電影教育的舉辦者經常會被受教育者追問,到底是教授制作商業電影的還是教授創作藝術電影、文藝電影的。而且,幾乎沒有一家電影學院,有勇氣堅稱,自己就是培養藝術電影人才的,就是教大家走純粹的藝術創作道路的。只能委婉地說自己就是教大家一些創作的手法、制作的技術,至于是選擇做商業還是做藝術,最后還是要由學生自己決定。
就此,既然創建專業的紀錄片學院,已經意味著是在創建一種情懷性的專業的學院,就是一開始就勇敢地選擇不面向那些最大的銀幕、最大的影院培養人才,那不如干脆旗幟鮮明地表明,自己就是走培養“紀錄片+”的電影人才的道路的。即不如大張旗鼓地表明,專業紀錄片學院就是搞“大紀錄片學院”的,就是培養純粹的藝術人才、創作人才的。就是要努力發展藝術教育、創作教育,走一條獨立、冷靜的影像藝術教育之路的。
其實,如前所說,建設專業的紀錄片學院,本身已經代表了要建設有一定文化使命的影視藝術學院。如此,將藝術電影教育或者說文藝電影教育納進“大紀錄片”教育,其實本身就是在強化這一追求,而且把紀錄片學院跟一般的電影學院主動、自覺地區分開。
在此,值得一說的是,雖然市場對教育有一定的導向作用,但市場其實不應該是教育的直接指揮者。更確切地講,應該讓市場成為“結果”。也就是,大學教育要保持一定的獨立性。要通過獨立地培養能創作優秀作品的人才,使之以優秀的作品引導市場,乃至改變市場、提升市場、獲得市場,這才是體現教育對市場的真正促進。
從事藝術創作和藝術教育要有這樣的堅信:好的作品,最終一定會有好的市場。至少做藝術教育的或者純粹的藝術工作的,應該這樣堅信,而不是亦步亦趨地跟著市場做一些訂制式、訂單式的小制作。
4.最后,從紀錄片的本質看,紀錄電影其實本來就是追求記錄真實、追求真理的,就像紀錄片的“真理眼睛派”主張的那樣。但是受主客觀影響,紀錄片作者如果沒有真正掌握更多的藝術創作手法,只是簡單地接受或者重復一些廣播電視編導專業紀錄片方向的技術操練,那最后只能紀錄一些表面的真實,而沒有辦法真正把握那些內在的真實,做出一些更有深度的作品。
在此意義上,倡導把紀錄片教育做成“紀錄片+”的教育,在“大紀錄片”的概念下,開展包括藝術電影教育、文藝電影教育在內的“大紀錄片”教育,其實是倡導培養紀錄片人才,掌握更多的手法,從記錄真實到剝開真實,主動肩負起創作的文化使命,真正為受眾傳遞出那些被遮蔽的“真理”。這樣可以使專業的紀錄片教育變成更有內涵的影視藝術教育。
以上是在介紹紀錄片教育發展的基礎上,通過重新厘定紀錄片的內涵,探索創建“紀錄片+”的“大紀錄片”教育,進一步解鎖專業紀錄片教育發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