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回歸市集：電影如何實現與大眾的溝通

畢利偉

【摘 要】近年來，國產電影一直存在著口碑與票房的矛盾，從本質上來說是電影的藝術性和商業性沒有實現平衡的問題。本文針對當前國產電影市場存在的一些問題，探討電影回歸市集的本質和重要性，以及對實現電影藝術性與商業性的平衡認識，讓電影更好地與大眾溝通。

【關鍵詞】回歸;市集;平衡;溝通

中圖分類號：J9?文獻標志碼：A?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19）06-0083-02

一、電影回歸市集

第二屆平遙國際電影展于2018年10月11日在千年古城平遙盛大開幕。這次平遙國際電影展的主題是“回歸·市集”，實質上也在探討電影與大眾的關系。10月15日下午，平遙國際影展開設了電影大師班——李滄東：燃燒的詩，放映了韓國大師李滄東的最新作品《燃燒》，隨后在導演的創作分享會上，李滄東導演也提到“新導演最重要的是思考如何通過電影和觀眾溝通”。那么，電影如何更好地與大眾溝通成為電影發展與創新的一個重要命題。

在1895年12月 28日，法國巴黎卡普辛路14號“大咖啡館”的地下室，盧米埃爾兄弟第一次以公開售票的方式，放映了攝制的最早一批電影短片。這一天電影便誕生了。從此電影流連于市集，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同樣，電影與生俱來的、基因中的雜耍性標志著電影這門藝術注定從最初就要與大眾相連接，電影最終要回歸市集。追溯到電影發明的最初年代，這門藝術被創造的目的就是消費，電影是用來娛樂的。在這樣一個前提下，作為藝術消費的觀眾來說，電影必須實現與觀眾的溝通。

電影是面向大眾的供休閑消費之用的藝術，與傳統藝術存在著巨大的不同。對于電影而言，它首先是一種工業，其次才是一門藝術。電影不同于傳統的個體藝術樣式，電影具有科技性，也需要集體合作。電影的科技性要求它的生產與昂貴的新興科技產品為基礎，電影的制作方式是工業生產的集體方式，制作成本大大增加，已經不是藝術家個人可以承擔了。它需要大量的投資，而投資就會涉及市場回報，而投資商絕不會心甘情愿地拿錢去讓藝術家自我抒情和個人化表達，必須考慮到受眾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格里菲斯的《黨同伐異》是電影史上一部優秀的杰作，但是超出了當時觀眾的理解能力，票房慘敗。

再者，電影原片具有可拷貝性，本身并沒有收藏價值，加上電影成本昂貴，必須要及時找到巨大的并且足以收回巨額成本的銷售市場，否則就不能繼續生產。所以注定電影不可能只是少數高雅人士或收藏家把玩的藝術，電影必須以龐大的觀眾群體作為銷售對象，為大眾而拍。

二、追求電影的藝術性與商業性的平衡

如何實現導演與觀眾更好的溝通，讓電影回歸市集的辦法就是導演要努力追求電影藝術性與商業性的平衡。只有兼顧商業性和藝術性，使二者達到和諧統一，才能成就一部成功的電影。

西方電影史上存在著關于藝術電影與商業電影的百年之爭。引發百年之爭的是卡努杜提出的“第七藝術宣言”。 1911年，喬托·卡努杜發表了名為《第七藝術宣言》的著名論著，第一次宣稱電影是一種藝術，是一種綜合建筑、音樂、繪畫、雕塑、詩和舞蹈這六種藝術的“第七藝術”。卡努杜呼吁“讓商人離開電影”，開啟了一場“電影創作中商業與藝術的矛盾”無畏之爭。卡努杜認為商業是電影創作的第一大敵，追求“純而又純”的“第七藝術”。于是人們便提出了“商業電影”與“藝術電影”的矛盾觀點，割裂了電影固有的商業性與藝術性，認為觀眾是電影藝術的敵人。這種錯誤的觀點影響著電影藝術的生產者，導致后來在電影界出現了一系列盲目擁護“藝術電影”的人，提出了“商業與藝術的對立、觀眾是敵人，排斥敘事和淡化情節、導演中心論”等論斷。

電影的商業性和藝術性是電影與生俱來的基本屬性，從本質上來說并不存在對立關系。商業實際上對藝術起著有益的促進作用，電影的商業競爭動力能促進電影藝術得到更大的突破與創新，電影的商業性與藝術性相輔相成，互為依存，二者缺一不可。

縱觀近幾年的國產電影，藝術導演和創作者也越來越重視電影商業性，努力追求電影的藝術性與商業性的平衡。正如平遙電影節的主題“回歸·市集”，預示著電影創作和發展的趨勢。作為新生代導演的領軍人物賈樟柯，他的電影作品就有明顯的轉型趨向。在保證電影藝術性的前提下追求電影的商業性，讓電影更好地與大眾溝通。賈樟柯執導的第一部影片是《小武》，講述了中國某縣城的一個小偷故事，通過友情、愛情、親情的逝去來表達城市轉型給人的心理造成扭曲，而小武的形象堪稱經典，片中大量運用長鏡頭，中景、遠景，以及實景拍攝、同期聲的運用和非職業演員的啟用，具有強烈的寫實主義風格。這部影片在柏林電影節上獲得了沃爾夫岡斯道獎。作為一名藝術電影導演，賈樟柯后續拍攝的電影《三峽好人》《天注定》等都具有鮮明的紀實風格，在冷酷的現實中帶有強烈的人文關懷。

《三峽好人》獲得第63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金獅獎，《天注定》獲得了第6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編劇獎。這些都是高質量的藝術影片，但是在大眾中的知名度很低，這些影片也沒有機會在院線上映，或者上映后的票房也很慘淡。2018年9月上映的《江湖兒女》最終票房為6900萬，這算是賈樟柯執導并在國內上映的電影票房最高的一部。相對于賈樟柯早期拍攝的影片，這部影片具有更強的情節性，敘事上也更為通俗，使用的是專業演員，影片的商業性加重，注重考慮觀眾的接受力和理解能力。與同期上映的影片動作片《黃金兄弟》和青春愛情片《悲傷逆流成河》比較，《黃金兄弟》上映5日獲得2.19億票房，根據郭敬明同名小說改編電影《悲傷逆流成河》票房也有1.47億，6900萬票房的確是很低。但是這兩部影片的口碑在豆瓣上遠低于《江湖兒女》，目前《江湖兒女》評分7.7分，而《黃金兄弟》《悲傷逆流成》分別為5.3分和5.8分。《江湖兒女》作為一部藝術電影，票房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是很大的成功了。可以說這是賈樟柯在保證電影藝術性的前提下，追求電影商業性的“雙贏”。

近十幾年來，韓國電影的崛起也是不容我們忽視的。筆者認為韓國電影能夠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在于實現了電影藝術和商業的平衡。導演們在制作上考慮觀眾接受能力和電影市場的發展趨勢，最終能在各種類型電影中體現鮮明的個人特點，最終實現“口碑”與“票房”的雙重成功。韓國知名導演樸贊郁、奉俊昊、李滄東等都是追求電影的商業與藝術平衡的先行者。李滄東導演的新作品《燃燒》也是一部成功的作品。他將對現實問題的關注融入到商業化的電影中，很好地做到了藝術和商業的統一。他的作品在故事層面看起來都可以歸為某種類型電影，但在類型的外表下很注意細節的處理與鏡頭的風格化表達，使得商業電影有了高級感，避免落入俗套。李滄東在平遙國際電影展的大師班里講述到，他感受到了現代青年的一種深層次的憤怒，也關注到了宗教對于人們的影響，以及女性對于自由的向往等現實問題。他將這些社會問題一并融入到《燃燒》這部電影中，在講故事的同時也引人深思。

三、觀眾的成熟與審美情趣的提高

實現導演與觀眾更好溝通的另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觀眾的成熟以及觀眾鑒賞水平的提高。從傳播學的角度看，電影是大眾傳播的一種方式。大眾傳播是專業化媒介組織運用先進的傳播技術和產業化的手段，以社會上的一般大眾為對象而進行的大規模的信息生產和傳播活動。其中兩個不可忽視的環節就是傳者和受眾。電影作為一種大眾傳播方式，傳者就是導演，受眾就是廣大的觀眾。

首先，電影作為一門消費藝術，獲得利潤是其一個直接目的，那么就必須盡可能贏得觀眾，滿足觀眾的需求。電影創作就必定會考慮觀眾的心理，迎合觀眾的口味，觀眾對于電影市場發展和導演的創作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那么在市場規律的作用下，導演在創作過程中有時過度迎合觀眾，失去了主動權，觀眾成為了決定影片生產及其走向的關鍵因素。創作者在創作中會考慮很多客觀因素，影響電影的創作水準。現在很多年輕觀眾由于生活工作壓力很大，走進電影院就是“我累了，我想去笑一笑”，根本不在意電影的藝術水平和質量。如果創作者迎合這種觀眾的心態，注定會使電影的質量下降，拍出一些“爛片”。

其次，觀眾在觀看電影時是會有自己的解讀，其解讀過程會受到自身文化、意識形態、社會背景等因素的制約和影響。這種情況就表現在電影票房與口碑的沖突上，表現為一些優秀的電影得不到觀眾的喜愛，票房成績不高。同期上映的《富春山居圖》和《逆光飛翔》就是最好的體現，前者口碑很差票房卻過億，后者“零差評”卻只有幾百萬票房。我國電影觀眾有待于成熟，審美情趣有待提高。

那么如何提高觀眾的審美情趣？一方面加強電影教育的普及程度，提高觀眾

對電影藝術性的認知與尊重。另一方面，院線要增加優質電影的排片量。由于經濟的發展，中國電影市場呈現出良好的發展趨勢，去影院看電影的人越來越多，而大學生和年輕上班族是這個消費群體的主力軍，他們有一定的生活情趣和經濟能力。這種情況下，在大學校園或者社會上，甚至在互聯網上，由專門從事電影教育的人開設電影鑒賞或者電影知識普及課程，讓他們對電影有深入的認知。現在一些電影院為了爭取利潤，在排片上商業電影占很大比重，藝術電影由于受眾群體小，在夾縫中求生存，排片量很少。即使觀眾前去觀看，也會因為時間和場次問題受到限制。為了電影市場長遠良好的發展，影院應該對藝術電影進行扶持。

電影是一門為大眾服務的藝術，和娛樂游戲一樣，帶給人一種愉悅的體驗，讓人身心放松，精神愉快。電影創作者要努力追求電影的商業性與藝術性的平衡，在堅持自我藝術表達的同時，順應電影類型化、多元化的發展趨勢，打造優質的電影作品。觀眾也要提高自身素質和審美水平，實現導演與觀眾之間的良性溝通和互動，讓電影回歸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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